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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暴利产业变成低效产业 谁该为奶农破产负责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7月08日 12:05 经济观察报

  本报首席评论员 孟雷

  从去年开始,内蒙古的奶牛价格开始一路走低,由最高时的两万多元一头跌至几千元,甚至这样的价格如今也无人问津。仿佛一夜之间,奶牛养殖业由“暴利产业”变成了“低效产业”。此番牛价暴跌,使在几年里大都是举债购牛的“奶农”付出了惨重代价。这是来自新华社的消息。

  是谁在让这些广布于乡间的“奶农”破产?这是一个如果试图解答就要颇费周章的问题。

  你或许已经注意到,我用了“乡间”这个词。难道这个词所指向的不是农舍、耕地和屋后畜圈的场景吗,怎么会与内蒙古大草原联系在一起呢?难道那些雪白的牛奶不是从骑着骏马、唱着牧歌、赶着牛群归来的牧民少女指间淌出的?没错,那里现在并没有如你所知的牛羊成群、牧草青青、广袤无疆的原生草原牧场。

  在内蒙古,大约6年前,就开始了一项名为“围封转移、定居舍饲”的浩大迁移运动,到2006年计划移民65万人。这些人,将告别他们世代熟悉的草原游牧生活,在散布于草原的各处建立定居村落。在已不能放牧的草场周围,是与河南、山东农村无甚差别的农居村庄。他们也将像内地的农民一样,学习开垦耕地、圈养牲畜——几乎全部是奶牛。他们的“身份”,也就从那时,由牧民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奶农”。

  在2003年冬天,我曾横穿草原,对这个浩大工程的前景作一个调研。其后本报提出了一个担忧——“这个看起来逻辑理由充分的庞大生态恢复计划,在实施过程中或许会产生一系列生态与经济结构上的负面影响,那将不仅背离‘保护生态,改善牧民生活,优化产业结构’的初衷,且会使原本已支离破碎的草原生态系统和畜牧业经济更加恶化”。如今看来,不幸而言中。

  为什么我们当初会有这样一个担忧,因为我们把握住了内蒙古发展畜牧业经济的一个主要矛盾——“退牧”还是“退耕”。而其后几十万“奶农”的出现和他们的生计,与此密切相关。

  将60余万牧民转变为“奶农”的根据,是因为判定草原已经“

超载过牧”,其生态不再能够承担日渐增长的牲畜数量。但是我们的调研认为,正是为政者一直以来的不当政策导致了“超载过牧”,而农耕的不断侵袭是最重要的一点。

  毋庸讳言,在历史上甚至在延续至今的传统意识里,我们认为“农耕文化”要优于“居无定所、逐水草而活”的“游牧文化”。但在这块广袤的蒙古草原上,恰恰就确实不能承担向农耕文化跃进的“时代要求”,否则蒙古人不会傻到几千年不知道安稳住着种地舒服。草地开垦后一般只能种两到三年的粮食,然后不得不撂荒。按一般的估算,开垦1公顷草地将导致3公顷草地的沙化。一年开荒,二年打粮,三年五年变沙梁。

  几十年下大力气推广农耕,耕植范围的不断扩大,使内蒙古许多地区社会经济活动经历了“游牧→牧农并存→半农半牧→农业”的变迁过程。这种变化,用费孝通先生的话来讲,就是“农田越多,日子越难过”——农田和沙化后废弃农田的面积在推进,草场则相应的越来越少,单位面积上的牲畜比例当然就越来越大,超载过牧不可避免;而开垦仍未止步,据新华社报道,某些盟市近些年增产粮食超过16亿斤,80%来自扩大耕地面积,这是不是典型的掠夺式经营?

  就这样,直到今天,草原统统不让放牧了,建村定居种地养奶牛,牧民终于成了“奶农”。而这些“奶农”又必须耕垦饲草地喂牛,成为新的农耕者。退牧后的草原还没长好,因垦殖而来的沙地又连片绵延开去吞噬草场。在2003年的冬天,我看到这样一些数据,按照内蒙古牧区总计牧户47万多家,每户都按开2公顷饲料地计算,饲料地总面积将是95万公顷,相当于目前内蒙古牧区现有耕地面积的总和(2001年为96万公顷),几乎是一万平方公里。这样的结果,能否完成将几十万牧民改造成“奶农”时的初衷?这是不是等于“以酒解醉,以油灭火”?

  逻辑已经很清晰了,正是几十年不间断对农耕垦殖的大力推广,使草原不断地向后退缩,并终于使绵延千年的长途放牧、四季轮牧的传统畜牧业经济成为不可能(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制度驱动问题,比如不合理的草原产权设计和税制设计,在此不再论述),几十万牧民逐渐被鼓励或者被要求成为定居的“奶农”,他们为解决饲草不足的问题必须又对草原进行新一轮开垦。同时,他们必须通过个人贷款来购买在当时其价格不菲的奶牛。

  好吧,我们就认为养牛挤奶过日子不是不可以。但在达茂旗我们曾经看到,为了响应包头市“把包头建成世界乳都”(

呼和浩特的口号是“中国乳都”)的号召,要求被迁移牧民户户养奶牛。该旗一头两岁奶牛的价格约1.3万元,由个人贷款购买,要求两年还清。只养一两头显然不能维持开销,那就只能多贷款多卖牛。依种种支出推算出来,“奶农”们真正的收益前途无疑堪忧。与达茂旗一样,各盟旗的几十万“奶农”靠个人贷款、经政府的手买来奶牛,并把宝全押在了相同的一两个大的乳品企业身上。对此我们一直认为,在至今没形成独立的经济合作组织、“奶农”个人与企业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供销契约关系的情况下,“退牧”潮中的个体畜牧业,几年间集中出现的几十万“奶农”,呈现出了十分明显的市场销售与权益保障的弱势倾向。同时,随着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承诺的兑现,乳品关税税率逐年下调,2004年后奶粉关税由原来的25%降至15%。在此税率下,采用进口纯奶粉生产的牛奶成本,比收购鲜奶低20%左右,企业凭什么不用更便宜的原料。

  现在,果然就一下崩了盘。

  对为数众多的“奶农”来说,牛没人买、奶产量低,如果完全还贷,相当于家庭破产。自从奶牛价格暴跌,内蒙古又出现了另一种现象,很少有地方政府再谈奶牛业,这个话题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愿意碰。新华社的消息说,一些官员如今称,对现在这个局面的处理,“政府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再包办代替了”。

  这个话确实是千真万确的“政治正确”,但是,这个账又该记在谁的头上?“奶农”?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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