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似乎在有意惩罚那些不懂得尊重财富的人们。两年来,52亿元打造的铁本沿江项目,在风吹雨打中已然锈迹斑斑。按照当地政府监管组的计算,每月损失就达到6000多万元,简单的乘以两年时间,10多个亿已经没了
□记者 钟加勇
4月21日下午,长三角地区的天色突然暗了,随后,淅淅沥沥的阵雨伴着雷声落下来。位于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魏村镇(现春江镇)和扬中市西来桥镇的“铁本沿江炼钢项目”,近一万亩土地上,已现雏形的炼钢高炉,基本建成的发电站,盖了一半的厂房,河坡上凌乱散落的各种设备,与那个曾经激动人心的梦想,一起淹没于江南烟雨之中。
烟雨中的废铁
“没有任何防护的措施。”一位留守江边基地的原江苏铁本钢铁有限公司高层告诉《商务周刊》,这些设备有的已经贬值,有的已经直接变成废铁。
大自然似乎在有意惩罚那些不懂得尊重财富的人们。自民营企业家戴国芳计划总投资106亿元兴建的年产800万吨钢铁项目,于2004年4月遭遇国家宏观调控被勒令停工以来,两年时间,已经投进去的52亿元资产,其中包括33亿元银行贷款,就这么撂在这荒地上,任由风吹雨打。戴国芳本人也在2004年4月19日被拘,并羁押至今。
那位留守江边的原铁本高层,是2002年戴国芳启动800万吨项目后从一家著名钢铁集团挖过来的,主抓江边项目工程。但现在,他不得不和他亲手描画的蓝图一起陷入无法自拔的漫长等待。他住在铁本项目基地门口的一栋3层指挥部里,楼内已是空空荡荡。和他一起留守的,还有10多位原来铁本的职工。一位职工告诉记者,现在他们每月只有1000多元钱维持生活,这1000多元还是地方政府借的,将来谁还也不知道。
两年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下去?“从大方面说,是为了保护这52亿资产,这52亿资产在法律宣判前,还是戴老板的;从小的方面说,也算是知恩图报,对戴老板的报答。”这位4年前被戴国芳打动的原国企经理说,“如果我们留守的这十几个人也走了,这里就会一片混乱。”
“但是,这种漫长的等待,让我们焦灼无比,身心疲惫。”他说。
2006年3月28日,就在铁本遭遇整顿两周年之前,铁本案总算在常州市中级法院开庭了。据多位参加庭审人士介绍,法院长达5天的庭审之后,公诉人和律师各执一词。到记者发稿时为止,铁本案件判决尚未宣布。
这让江边留守的铁本员工十分担心:“当时抓人说是因为违规征地,提供虚假财务骗贷,但是至今两年了怎么还不能在法律范围内解决?”“现在52亿元已经投进去了,到底有什么说法?9000多亩地、一万多人今后的问题怎么办?”
“不能再拖了。”一位留守人员对这种社会财富的流失感到痛心。他告诉《商务周刊》,项目下马后,按照当地政府监管组的计算,每月损失就达到6000多万元,“乘以两年时间,10个亿已经没了”。
为防止物资被盗,仅仅环绕着新北区铁本项目的6000多亩地,当地政府就招聘了近50名保安分别轮流值班,当地的魏村派出所还专门派出了10名干警。就是记者要进入项目基地采访,也颇费了一番周折。
从项目指挥部向北望,矗立在江边的炼钢高炉和烟囱依稀可见,自东向西一共6座高炉排成一线。中间最高的1、2号高炉已经基本建成,这正是最初立项的200万吨项目;紧接着又建起西边的3、4号高炉,项目变成400万吨;最后上马的是东边的5、6号高炉,项目最后变成840万吨。不过,5、6号高炉刚刚开建就胎死腹中。
从工地上充裕的物料看,假如铁本遭遇整顿迟到半年,这里恐怕已经木已成舟。而隔江相望的扬中市,铁本的5万吨级码头已经建成。知情人透露,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戴国芳和澳大利亚铁矿商谈成的铁粉合约价格,都是国内钢厂中最低的。
租者刘建刚
距离常州市区还有一个半小时车程的东安镇,是戴国芳的出生地,也是戴国芳创立的江苏铁本钢铁有限公司的大本营所在。铁本的老厂占地800亩,员工多时达到5000人,年产钢160万吨,年销售收入近30亿元,已具相当规模。
与铁本沿江项目的惨状相比,铁本东安老厂表面上还和过去一样,几根矗立的大烟囱还在冒烟。记者看到,几个锅炉还在生产,工人们正在流水线上忙碌着。
厂区的马路对面,是铁本指挥中心,铁本人称为“总部办公室”。牌匾还是那个牌匾,不过里面已然物是人非。记者发现,就连拦住记者去路的保安队也都更换为“鑫瑞特钢保安队”。
戴国芳出事后,常州市政府接管了铁本,组建监管组,成员包括市、区政府官员和铁本公司的4位高层。由于政府不便经营,监管组聘用常州鑫瑞特钢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建刚为铁本的“职业经理人”。政府表示,聘用刘建刚,是因为他有丰富的行业管理经验,可确保老铁本的正常运转。
鑫瑞特钢坐落于常州市武进区湟里镇,紧挨着铁本所在的东安镇,年产量不到铁本老厂的1/4。该公司自己在网上的介绍显示:公司是电炉炼钢,2002年12月8日破土兴建,2003年7月18日正式生产,年产量在35万-40万吨左右。
记者在常州市工商局查到的资料显示,常州鑫瑞特钢有限公司注册资金2000万元。有意思的是,该公司虽然注册为“有限公司(自然人控股)”,但股东一栏却显示,常州市武进区湟里镇里墅村民委员会出资1800万元,而法人代表刘建刚本人只有200万元。
2004年7月12日,刘建刚开始进入铁本,对包括东安老厂和江边项目在内的铁本公司进行统一管理。一些戴国芳的旧部对此颇有微辞,他们指出,刘建刚自己的企业还在运营,却又掌管铁本的核心权力与商业机密,“如果刘建刚的企业与铁本发生关联交易,造成老铁本被“挖空”谁来负责?”
2005年8月,刘建刚在被政府聘用一年后开始改为“租赁”,成为现任铁本的“新老板”。目前,铁本的生产、供应、销售、财务等部门多已调整为刘建刚自己的人。一位铁本老员工说:“戴国芳的娘舅蒋锡生,以及弟弟戴永芳,都是原铁本公司的副总经理,现在也都被踢出工厂的大门。”
这位戴国芳的旧部认为,“刘建刚每年仅花10万元租金,就接过了17.8亿元资产、年产160万吨的大厂,而且中间没招标就私下定了,这无异于白送。”他向《商务周刊》透露,仅2006年3月,铁本老厂利润就达500多万元,而过去的2005年,该厂上缴的税收达到1.5亿元,效益非常好。
刘建刚是怎样一位幸运儿,缘何能捡到这样的便宜——既能赚钱又不用背负银行债务?“实际上,刘建刚还是戴国芳培养出来的。”一位原铁本高层告诉《商务周刊》,刘建刚的发迹是从宜兴的张渚钢厂开始的,那时候戴国芳租赁着张渚钢厂,后来才转给刘建刚。
“现在鑫瑞特钢没有铁本也早垮了。”他说。
4月19日,记者来到铁本指挥中心时,刘建刚恰好出差香港,其下属的副总和办公室人员,对记者提出的问题一律都是“无可奉告”。
据东安镇一位知情人透露,原先的亿万富豪戴国芳主持“老铁本”时,在市里都没有房子,坐的车也是抵债来的“桑塔纳2000”。而刘建刚来“老铁本”不久,他们夫妇都开上了“大奔”,房子也在市里买好了。“买车买房是个人的事,外人没资格说话。”但他仍从内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谁是一心为事业,谁是贪图享受的,一看就知道。”
另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刘建刚的妻子在常州还开了一家江苏千钢贸易有限公司,“凡是进入铁本的矿石和焦炭在这里还要被扒一层皮”。这个不大的小镇是典型的熟人社会,当地还有传言说,有人甚至发现,刘建刚在夜里直接把铁本厂里的东西运回他自己的老钢厂。为此,东安人私下称铁本已经变成了“夫妻店”。
一位原铁本高层曾是当地政府组建的铁本监管组成员,在刘建刚租赁铁本厂一个月后就愤然离开。他告诉《商务周刊》,他就是不能把原来老板的东西挖给人家,否则良心上过不去。
他说:“一个失信的人还不如一条忠实的狗。”
戴国芳像个机器
就在铁本江边项目逐渐被荒废,铁本老厂逐步被蚕食的时候,被喻为“铁本第二”的宁波建龙却在2006年3月15日获得新生。
几乎和铁本一样,2004年5月,有媒体曝光说,宁波建龙“同样存在违规、越权审批上马的项目”,受到以发改委、银监会为主的国务院调查组的审查。当年7月,经国务院授权,浙江省委、省政府公布建龙事件的处理意见,对建龙及当地政府有关部门的违规行为和相关责任人做出严肃处理。
现在,国家发改委以“发改工业[2006]434号”文核准了宁波建龙钢铁项目。根据批文,国家发改委同意杭州钢铁集团公司结合自身结构调整,对宁波建龙钢铁有限公司进行重组,由杭钢集团作为控股大股东,联合其他股东,将其重组为“宁波钢铁有限公司”。据悉,宁波钢铁有限公司项目的建设规模为年产钢400万吨,总投资170亿元。
对此,铁本原来的两位高层在接受《商务周刊》采访时都把铁本的失误归结为“不懂政治”。他们认为,建龙之所以还能重生,主要是因为建龙的几位董事——建龙集团董事长张志祥、上海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南钢集团董事长肖同友、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都是全国人大代表。而铁本的戴国芳之所以“进去”,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农民,“他这个人不会搞‘政治’,只会搞事业。”
“否则,铁本这个项目是通过江苏省批准的,而建龙当时甚至还没有通过浙江省的审批,但为什么人家没事,就戴国芳倒霉?”两位原铁本高层在不同时间接受记者采访时却同时做出一样的反问。
最开始的时候,外界认为,铁本项目这么轻易获得地方政府的支持,肯定又是一个官商结合的项目,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至今没有迹象显示这其中存在腐败。
“他从不巴结政府,也没请过市领导吃过一顿饭,就是中央9部委来查,最后也没查出什么官商勾结的行为。”一位原来负责江边项目工程的铁本高层向《商务周刊》回忆,铁本当时能上江边项目,完全是因为戴国芳在东安发展比较快,常州又在谋划大发展,想要扶植一个产值超100亿企业。戴国芳把他的宏伟蓝图向地方发改委汇报,双方一拍即合。
他进一步解释说,当时常州的选择也并不多,戴国芳是最合适的——新科电子是常州最大的纳税大户,但它是家电,很难做大;而铁本虽然纳税第二,但钢铁行业做大比较容易,因此政府选择了铁本。
这位副总回忆起戴国芳当时的生活规律——“每天下午1:00到江边办公室,不开会的时候就到工地转,晚饭时候看我们辛苦,就叫几个菜过来,当天就住在指挥中心过夜,第二天早上6:30回东安老厂。基本上天天如此,新老厂之间近70公里路来回地跑。”
“出差他也很少住高级宾馆,也没有套房,通常跟其他工程技术人员一起,躺下来就睡。”一位曾经和戴老板一起出差武汉的铁本技术人员也回忆说,“戴国芳就跟机器一样,跑来跑去的。”
由于一心一意想干成一番大事业,戴国芳在做江边项目时,把他的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以至于现在他的3个小孩上学都要借钱。记者了解到,戴国芳有两个女孩在上高中,一个男孩在上初中,原来他们都在常州国际学校就读,自从父亲出事后,现在都转到普通中学就读,而且都是靠一些过去的“铁杆”朋友仗义救济。
一个亿万富翁倒霉了,旧部们没有作鸟兽散或落井下石,乡里乡亲还始终念着他的好,这在今天的中国社会实属罕见。戴国芳的品格和遭遇让许多东安人同情,据说当地还出现过万人上书为戴国芳求情的事情。
推倒后能否重来
4月20日下午,记者造访了位于武进区东安镇渎南村的戴国芳老家。当地出租车司机老张虽然不认识戴国芳,但对他的评价还颇高。他说,他做生意经常路过村口的戴家,但其大门总是紧锁的。
记者到戴家时,正值戴国芳的继母从菜地浇菜回家。听清记者来意,她摇摇头说,她们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没有用的。”她说。
戴国芳的父亲闻讯也从屋里出来,一言不发地挡在门口。邻居家的大爷说,本来戴国芳的父亲身体就不好,现在已经完全不跟人说话了。
做了半天的开导解释之后,记者得以进入戴家大门看了看。这是一个天井很宽的农家小院,东边是两间平顶房,西边则是堆放杂物的几间低矮瓦房。与邻居家相比,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亿万富翁的老家。
小院旁边,就是戴国芳“钢铁梦想”开启的地方——三友轧辊厂。记者看到时,厂子已经十分萧条,没有任何生产。铁门紧锁着,门口正中间还专门堆放了一个用于堵路的“小土坡”——这是戴国芳的父亲为了防止现任铁本老总刘建刚去把里面的物资都运走而堵的。东安镇人也不希望戴国芳出来后什么都没有,他们给戴的父亲出主意说:“那里是戴国芳的根据地,你死也要死在那里。”
“鹰”,是戴国芳的标志和图腾。在戴国芳起步的三友轧辊厂,原来有一个展翅欲飞的鹰雕立在那里。现在已经被刘建刚拆除。
同样,原来铁本厂的正中,也曾有一尊鹰的雕塑,只是与三友轧辊厂那只腾飞的鹰雕不同,铁本厂的这只,翅膀不是展开而是蓄势合拢的,暗喻这是腾飞的前奏。但这只蓄势冲天的鹰命运与三友厂的一样,已经没有了踪影。
一位铁本厂的老厂长告诉《商务周刊》,大概2005年中的时候,刘建刚开会说要把鹰和一些“碍路”的东西拆除,说“放在那里不吉利,老板不是都进去了吗?”他回忆说,原来铁本正面还有一大幅邓小平的画像,上面写着“发展就是硬道理”,也被他拿掉了,记者看到,现在已经换成“坚持科学发展观,共创新的辉煌”。
刘建刚本来还要拆戴国芳在厂里房子,但由于戴国芳在城里没有房子,除了村子里父母的旧房子外,就只在厂里有个房子,戴国芳的老丈人死也不同意,总算没有被拆。
记者在铁本看到了这座两层小楼,这是戴国芳夫妇和三个孩子的住所,房子东边紧靠尘土飞扬的马路,西边是铁本厂的地秤室,进出公司的货车要在这里称重。戴国芳的妻妹黄阿珍讲,大概在2002年的时候,一辆货车不小心将房子的西墙撞了一下,墙面已经凹进去了,成了危房。戴国芳夫妇被抓后,戴国芳的两女一子就居住在这栋房子里。
等待戈多
前铁本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顾志玉,如今坐在另一家江苏著名民营钢铁公司的副总办公室里。记者注意到,他的办公桌上,也摆放着一座展翅腾飞的金属鹰雕。记者问是不是要继承戴国芳的奋斗精神,他似乎有所触动地点了点头。
顾志玉并没有出现在铁本的庭审上,但在开庭前一个星期,他去探望了戴国芳。“直到现在,我都敬佩戴老板的战略眼光。”顾志玉说,“老板在江边那个地方选得多好,铁本项目要重组的时候很多公司都来抢。”
顾志玉是当时少有的反对戴国芳“全盘休克式”上马沿江项目的铁本高层。他对《商务周刊》说:“搞江边项目,我是参与论证的,我当时隐隐约约觉得江边会出事。我说江边真是个炼钢的好地方,但不能同步起来,必须分期进行,因为同步起来你的投资太大。”
顾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后来老板也没要我参与,我也没踏进江边一步。”性子有些执拗的顾志玉说,“直到后来离开铁本了,我才去江边看了看。”
看到江边项目完全变成一片毛草地,顾志玉十分心痛。“如果当时要是整体规划,分批上的话,即使后来遇到宏观调控,也可以通过技术改造的方式再上后续项目。”他仍然满心遗憾地说,“关键是要先花四五十亿,如果先生产再跟进就容易了。”
这些已经属于往事了,眼下的江边项目,重要的是重组。毕竟,刘建刚的租赁不能代替真正的重组。
从铁本倒下的那一刻起,许多企业就闻风而来,其中曾有三家重量级企业把方案报到了常州市发改委,它们是华润五矿机械公司通过其即将全资收购的江苏锡钢集团、南京钢铁联合公司和台湾的华新丽华集团。
《商务周刊》在采访中了解到,中央调查小组对铁本项目重组的评估早有结果,大意是以下7条:第一,原来800万吨项目属于违规违纪,属于低水平重复建设;二,按照“缩减规模,打通流程,调整结构,减少损失”的16字方针,在满足国家产业政策基础上最大限度减少损失;三,南钢重组报告是可行的,推进方案是符合国家103号文件(即2003年12月23日国务院办公厅转发的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关于制止钢铁、电解铝、水泥行业盲目投资若干意见的通知》)精神的;四,推荐产品方案在市场有容量,有冷轧等发展空间;五,重组方案应选择装备水平较好,以满足国家节能环保要求;六,缩减规模(从800万吨减至400万吨)后,主辅原料、供电是满足要求的;七,面积由近1万亩缩减为6600亩,体现节约土地的原则。
根据中央调查小组的这份评估报告,南钢多半有望胜出。有说法称这是为了弥补建龙被杭钢重组之后南钢的股份之失。
至于说铁本项目是重复建设,最近已经不再提起。曾多次考察过铁本项目的和君创业研究咨询公司董事长李肃告诉记者:“当年铁本项目从钢铁技术角度论证是‘国内最好的钢厂’,投入产出非常合理,就算其他钢厂出了问题,它都能赚钱。”
“我很敬佩戴老板的战略眼光,他选的那个地方是块炼钢的黄金宝地,它是个江心洲,四面都可以上料,而且他的码头做得很大,5万吨级的码头基本都建好了。”顾志玉说,当时估算,国家要上同样的项目至少需要投资400多个亿,要比铁本100多亿翻4倍。
他回忆说,铁本当时论证这个项目,请了许多专家,戴国芳在经济方面是很小心的。“他和澳大利亚有长期的‘协议粉’,比市场粉价格便宜多了。单凭这一点他就有很大优势。”他介绍说,“当时他的协议粉是每吨300多元,市场上则在1000元左右,而且他的价格是长期不变的,即便是现在市场价还是每吨500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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