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巨成：环境治理没人响应

　　本报记者 李明三

　　加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之山西九院

　　建立和完善水电、采矿等企业的环境恢复治理责任机制，从水电、矿产等资源的开发收益中，安排一定的资金用于企业所在地环境的恢复治理，防止水土流失。

　　加强村庄规划和人居环境治理。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推进，农民迫切要求改善农村生活环境和村容村貌。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

　　山西太原报道

　　“我这一辈子有四个愿望。” 年近花甲的石巨成说，第一个愿望是让穷了几代人的九院村脱贫，解决温饱问题，这个愿望在1979年就实现了；第二个愿望是买车，让村民发家致富，这个愿望到1983年也实现了；第三个愿望是搬出采空区，住上新房子，在1990年建设新村时也实现了。“我在书记任上只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治理环境，造福子孙。”

　　时光倒流30年，九院还是一个住破窑洞、吃返销粮的“光棍村”。1990年新村落成，九院成为富甲一方的“并州第一村”，支部书记石巨成功不可没。

　　13辆翻斗车起家

　　九院村所在的西山，是山西的大煤田之一，早在唐代，当地就有了挖煤的记载。

　　1983年，中国农村掀起了家庭承包、分田到户的改革大潮。当时的九院二队已经是远近小有名气的万元村，从九院二队小队长升任白家庄大队党支部书记的石巨成继续负责着全村的工作。

　　尽管当时九院逐步过上了好日子，但石巨成知道，全村位于煤矿采空区，随着土地底下的煤层被掏空，地下水源被破坏，九院很有可能重返没地种、没水喝、没活干、没路走的贫困状态。

　　更可怕的是，一次山体滑坡，就有可能把整个村子给毁了。上世纪60年代，他就亲眼目睹村里一场山体下滑，转眼间湮平山谷的灾变。

　　当前最要紧的是让村民们尽快富裕起来，有钱了就能搬离这个“山高路远石头多，一出门来就爬坡”的鬼地方。石巨成想到了买车，他要买很多很多车，给西山煤矿拉煤，跑运输挣钱。

　　石巨成决定远赴东北北大荒，听人说那边农场里有大量闲置的二手车，又好又便宜。

　　从家里拿了500元，石巨成带着两个年轻人动身了。到黑龙江北安市的长水河农场时，钱不够花了，他们三人挤在一间小旅店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就这样坚持了20多天，从当地收购了13辆七八成新的“依法W50”小翻斗车。这种车规定载重5吨，实际可以装到7吨，市面上新车售价每台5万元，而他们每台只花了12000元。

　　车开回九院，全村轰动了，村民抢着买车，村里也随之成立了运输队，统一对外揽活，九院也因此成为远近闻名的汽车专业村。

　　现在，九院已经没人种地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但不再是当年的小翻斗了，全部换成了东风153、解放142等大型运输车。“我家养了一台车，包给别人开，每年能收入二三万元。”九院村村民梁栋只说，作为一项主导产业，养车跑运输，至今仍是村民收入的主要来源。

　　1900万建成新村

　　包产到户以后，石巨成并没有放弃发展集体经济，他的想法是“个体”和“集体”两条腿走路。村民集资买车，解决了个人致富的问题；至于集体经济，他想到了办煤矿。

　　恰好在乡村办煤矿方面，政策也有了松动。这一年，中国能源吃紧，国家鼓励集体和个人开矿采煤。

　　石巨成瞄准了西山矿务局已经开采过的尾矿，他请专家勘查，确定了开采位置。

　　九院村办起了第一个煤矿——滴水崖煤矿，煤矿投资2万元，当年挣了6万元。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九院每年新增一个煤矿，集体收入也以12万、30万、60万、100万的速度递增。到1988年，村里有了七八个煤矿，集体产值突破2000万元。

　　在这一年的村委会上，石巨成提出了逐步搬出采空区的新村建设方案——投资1900万元建设九院新村。

　　他们在西铭乡买了100多亩地，盖了100多幢二层小楼，住房面积最小的160多平方米，最大超过了200平方米，水暖电齐全，跟城里没有两样。平均每户造价10万元左右，集体出80%～70%，个人出20%～30%，也就是说，每户村民只要出二三万元即可入住，以九院村当时的收入水准，这并不算难事。

　　1990年10月7日，新村落成。但是住惯了烂砖头破窑洞的村民，突然面对如此豪华的新居，谁也不敢带头往里搬。还得石巨成一家家做工作，他开玩笑地对记者说：“有些人住了一两年了，还不敢相信房子是自己的。如果想撵，现在都还可以把人撵出去。”

　　7400万元治理煤渣山

　　九院新村在当地被称为“并州第一村”。石巨成后来才知道，新村建成后就被省里定为山西省外事办的一个参观点，每年都有大批国内外客人前来观摩学习。

　　但是，石巨成却越来越力不从心。特别是近几年来，农村风气大变。作为一个村支书，石因为过去的成功在村民中还保持着很高的威信，但是他已经不可能像当年那样做事了——九院村的土地复垦和环境综合治理，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我给党员、干部和富裕村民开了几次会，希望他们带头参与这项造福子孙万代的公益事业，可是没人响应。”石巨成很无奈，他只能孤军奋战。

　　他从大儿子那里要了1000万元。石巨成自己没有什么资产，村里有不少人承包煤矿发了大财，石对自己的儿子没抱多大希望，也不让他承包村办煤矿，没想到他后来承包了区上的煤矿，赚了不少钱。

　　石把这些钱全部投入了环境综合治理。村里有一座占地100多亩的煤渣山，全是西山官地矿的煤矸石，约有六七千万吨，而且每年还以100万吨的速度增长。他斥资7400万元在渣山下建了一个年产1.3亿万块砖的煤矸石砖厂，这样，每年能消化20万吨煤矸石。

　　九院南山“万亩复垦开发工程”也在石的努力下同步推进，这是一个由

国土资源部立项的国家级农业综合绿色园区。他计划将矸石推到沟里，填沟造地，然后把好土翻上来栽草种树。计划从1999年开始实施，当时预计投资1500万元，用三年时间完成。但是由于生态工程周期长，见效慢，没人响应，进展很慢，目前只完成了其中的6000亩。

　　记者在南山示范园区现场看到，坡地上都已栽满了核桃、杏、枣、侧柏等树木，对面山顶上矗立着几十米高的渣山，推土机正在坡底作业，平整推下来的煤矸石。走到渣山跟前，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石说这是二氧化硫。

　　“九院村基础不错，老书记功不可没。”去年新当选的村委会主任杨根金说，九院村目前面临发展后劲不足的问题，村委会希望年内能拿下几个见效快的项目。

　　虽然村委会目前仍继续支持石巨成治理环境，石还是担心在短期经济效益的刺激下，他们撑不到综合治理见效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