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富:1958年建了8栋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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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3月05日 16:05 21世纪经济报道 | |||||||||
本报记者 陈 欢 坚持以发展农村经济为中心之江西瑞金 推进新农村建设是一项长期而繁重的历史任务,必须坚持以发展农村经济为中心,进一步解放和发展农村生产力,促进粮食稳定发展、农民持续增收;必须坚持农村基本经营制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 江西瑞金报道 杨荣富佝偻着腰,提着火笼(当地一种烤火的用具),在料峭的春寒里从村子的这头走到那头。村里的不少房子还是在他当村委书记的时候修起来的,但他最爱村口的三排房子,这些房子在去年赣州搞新农村建设试点的时候刚整修过,青灰砖缝里仔细地填着白石灰,衬着早春二月的新绿,看上去别具雅致。 “房子一共8栋,还是1958年造的,那时候也叫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都是国家拨的款,质量好。”杨荣富用手摸着墙壁慢慢地说。 时光没有带走记忆,却苍老了容颜。2006年春天,新农村建设再度在神州大地如火如荼地展开,而当年那个精壮的村委书记,已经变成了瘦小干瘪的老头。 1958年的记忆 1926年,杨荣富出生在江西瑞金西南郊五公里外的沙洲坝村。 村庄依山而建,背靠一座小山坡,前低后高,面向公路。虽然这是个不过千余人,仅有400多名农户的小村庄,但却是个赫赫有名的红色之村。从1933年到1934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就驻在这里。 “我曾经见过毛主席。”杨荣富乐呵呵地说。那时候他不到10岁,但这一点荣光却让他记忆至今。事实上,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会把你带到旧址群(苏维埃中央政府办公旧址)所在地。 荣光并没有消退,不仅因为那是一段值得骄傲的过去,更在于很多时候能够带来一些现实利益。1957年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运动,就是从这个村子开始的。 那时候,杨荣富还年轻得很,去镇上学习了几天,带回来1万元。“沙洲坝村因为比较特殊,中央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把村子建设好。” 村民们决定先从环境卫生做起,挖了新的饮水沟,拆掉原先和房屋建在一起的猪牛栏,在村外300米的地方统一盖了20间猪牛栏。“其实农村人也想住得干净。当时说要整治卫生,大家都很积极。”杨荣富回忆道。 1958年,中央再度拨款,让村里造房子。现在一进村口就能看见的3排8栋砖瓦房,就是那时候造的。后来村民们自己盖房,都沿着这3排房子向后延伸,所以整个村子显得很整齐。 “开始还好,后来就太左了。”老人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左”也影响到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村舍本来打算盖20栋,让村民都住进去,可到了1963年,因为‘大跃进’的影响,钢筋水泥都供应不上,就停下了。”杨荣富说。此后不久文革开始,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口号便无人提及。 2005年的新环境 此后的15年仿佛是一场梦。 改革开放以后,村里一些富裕的人家陆续盖起了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但是整个村庄的面貌并没有大的改观。相反,由于缺乏规划,村子还显得比原先杂乱了些。还是像以前一样,晴天一脚粪,雨天一脚泥。 2004年底,杨荣富再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新农村建设。 赣州市提出了以“五新一好”为平台的建设思路:建设新村镇、发展新产业、培育新农民、组建新经济组织、塑造新风貌、创建好班子。沙洲坝村作为试点,从“三清三改”开始,即清垃圾、清淤泥、清路障,改水、改厕、改路。 第一步是改路。“改路大家都拥护得很。村里先把大家召集起来征求意见,有些人回去就把占路的厕所拆了。”杨荣富说。 很快,借助“村村通”工程的8万多资金,村里又从历年节余中拿出20多万,从村头通到村尾的3米宽的水泥路修好了。“通往各家各户的便道,村里是不修的,发下去水泥、沙子,各户自己出几天工修好就行。”村文书杨志林告诉记者。 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杨荣富的布鞋第一次不再沾满泥土。更让他高兴的是,这竟然没有让他出一分钱。 接着,村里开始改造房屋,砖木房外面贴瓷砖,土木房刷石灰。根据市里的要求,改造费用由政府负担40%,农民负担60%,政府主要出物质,农民主要出劳力。 杨荣富家的房子建于1964年,是土木结构,他花了几百元,请人将房子外面粉刷一新。房内墙壁上蔓延着的细小裂缝以及那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都透露着老人生活的艰辛,几百元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村文书杨志林给全村算了一笔账:从2004年9月新农村建设开始,全部投入大约为100多万,主要用于农舍改造,修排水沟、公共厕所、长廊等。其中市镇两级政府投入大约40多万,农户投入60万。“村里没钱,现在账上只有5000多元,还欠着村民和包工头的六七万元没给呢。”杨志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农民的实际投入远没有60万。”杨志林强调,因为农民的投入很多是以劳力计算的。 此外,还有一些账面上看不出来的投入。因为沙河坝村是试点,每个市里机关单位都挂靠一个村民小组,所以有些投入并不是预算内的新农村建设资金。比如建篮球场,市里给了5万元;而村里的健身苑,“市里一个单位给的设备,我们自己装一下就行了。” 现在的沙洲坝村,村舍整洁,还有篮球场、健身苑等公共活动场所。 打工经济 由于是农民,尽管当了一辈子村干部,但杨荣富并没有养老金等固定收入。老人现在给镇政府看大门,每个月300元钱,“正好够和老伴吃饭。” 去年新农村建设在村里推广新产业,引导农民种脐橙、种烟叶。老人曾打电话叫在广东打工的小儿子回来,不过小儿子告诉父亲,“种脐橙根本无法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赣南脐橙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但是,沙洲坝村小组人均耕地不过两分,荒山荒地也很少。村民们连口粮都需要买,没有地方种脐橙。 这些年,近郊、平原等地理上的优势不仅没有让村民们得到实惠,反而让村民们的土地一再减少。原先村里一块100多亩的地,被划给城西开发区;还有一片荒山,1980年代搞农业科技开发的时候,被平调给了农科所。 此外,沙洲坝村也没有什么工业,仅有几个像米粉加工厂、轧米厂等家庭作坊类的工厂,吸收不了多少劳力。 镇边上的电器厂是附近最大的企业,但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两三百元左右。所以,村里的青壮劳力多半不得不出外打工。 打工经济,现在是沙洲坝村的主要经济来源。但这显然不足够。杨荣富的族亲杨瑞昌,妻子在广东做缝纫工,他为了照顾一双还在上中学的儿女,只能在家打零工赚钱。“外出打工的日子也不好过,就像讨饭一样,遇到不好的老板,根本赚不到钱。”杨瑞昌说。 去年开始新农村建设,修马路、治房子,但杨瑞昌最盼望的是搞一个大的加工厂,把劳动力都招进去,让村民们既能挣钱又能照顾家人。 “建设农村还是得发展生产。”杨荣富说。这是经历了两度新农村建设的老村委书记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