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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岗村再试验 商业地产旅游工业齐发展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2月21日 09:46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张立伟

  小岗报道

  2006年2月18时下午2时,70多户小岗村的家庭代表在日本人援建的村委会小楼里开会,村党支部书记沈浩宣布,“小岗村发展合作社”要以每亩500元的价格租用农民的土地,种
有麦子的每亩增加300元青苗费,村民讨论后,一个小时的会议很快结束了。

  “小岗村有108户,其中三家是五包户,来参加会议的70多户村民100%都同意将土地返租给合作社,”由安徽省财政厅派到小岗村任职村委书记的沈浩告诉记者,“以后,村民都会变成合作社社员,小岗村又将迎来一个发展的春天。”

  位于安徽省滁州市凤阳县小溪河镇的小岗村是中国千千万万个普通村庄中的一个。在1978年11月的一天晚上,18位小岗村村民冒着坐牢的危险在一份承包责任制的文书上按了鲜红的手印,从此,开启了中国农村由“人民公社”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历史性变革。

  发展合作社的养猪梦

  “承包制只能解决温饱,不能带来富裕”,18个按手印成员之一的小岗村原村长严俊昌说。“中国改革第一村”的荣誉令小岗时时刻刻想再次成为“富裕起来的典型”。经过多次失败后,2005年3月,注册资金305万元的股份制“小岗村发展合作社”(下称合作社)成立,但是一直没有发展方案。

  “党中央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小岗村应该重塑辉煌,在农业改革方面把红旗再树起来”,上海大龙畜禽养殖有限公司(下称大龙)董事长汤卫平19日下午在村委会办公室磕磕绊绊地说出了改革的决心。

  沈浩介绍,大龙在合作社持股90%,但与汤商量一番后,表示股份大约85%,小岗村村委持股10%,滁州市粮食局持股5%。操作这次改革的汤说,“我想把注册资金增加到5000万元”。

  小岗全村476人,1800亩土地,除了400余亩已经种植葡萄外,沈浩打算将其他的土地全部纳入合作社。记者采访了几个村民,在合作社先给租金的情况下,大部分同意出租,租期暂定5年,“5年后,农民可以以土地入股分红,或者重订租金”,沈透露。

  这是一项诱人的计划,一亩地一年两季可以收获共计1500斤稻子和小麦,大约1000元收入,除去成本,一亩纯收入大约800元左右。“有了每亩500元的收入保障,我们可以出去打工,可以挣到更多的钱”,一位在无锡打工的49岁农妇告诉记者。但是,也有村民不同意出租,“土地统一后,种植稻子的灌溉系统全部毁坏了,如果合作社失败了,怎么能恢复生产呢?”

  集中起来的土地,沈的发展计划是:一部分土地用来种植高效饲料:玉米;一部分种植有机蔬菜,剩下的种植树莓,一种可以榨汁的水果。“都是有机的,都是有上海市场订单的。”汤补充说。

  名片上印有“上海交大农业与生物学院动物医学研究院讲座教授”的汤卫平董事长最终的目的是在小岗,凤阳县,乃至皖北发展养猪,他的名片上的地址是位于蚌埠市的“皖北优质生猪养殖基地发展办公室”。

  汤是在2004年4月开始在小岗村的养猪事业,有一个占地20亩的基地。他自己介绍,近两年大约繁育2000头种母猪。不过,接受采访的几十位小岗村村民没有看到过他养的猪,“他的猪从来没有卖过,据说,生病死了很多”,严俊昌也没有看到过。

  “我们是国家农业综合开发产业化项目和国家星火计划项目”,汤说,“我们公司和上海交大研究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风味猪,比普通猪养殖成本低20%-30%,风味独特。沈浩把话接过去说,“我们凤阳县长计划在全县养殖500万头”,汤纠正说,“养不了那么多,100万头吧。”

  “我们在上海各大超市都有订单”,汤说,“我们要以‘中华牌’猪出口国外,在国内打响‘小岗’品牌,我们是有机猪,现在很多猪都喂瘦肉精,前几天欧洲的猪就因为喂瘦肉精出事,”说着,汤拿出手机给记者看一条短信,内容是中国发现欧洲三国猪肉二恶英超标而停止进口,“二恶英就是瘦肉精”,他介绍说。

  “我们以后可能不把活猪运到上海,因为现在传染病比较多,我们计划在产地进行深加工”,汤又从公文包拿出一张已经陈旧的彩色折叠宣传纸,上面有几十种猪可以食用的不同部位的介绍,记者发现这是一张丹麦皇冠集团的产品宣传册,“这个国际大公司也和我们进行过联络,说我们养猪达到一定规模后,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沈浩似乎对养猪抱有很大的信心,“我们全县将统一养殖风味猪”。正在打电话的汤给对方说,“将凤阳县专业养猪协会改为凤阳养猪协会,去掉专业两个字”,他正在计划成立养猪协会。

  但是,大干一番养猪事业的计划却是冀望于吸收农民投资。沈浩的方案是,一户出资1万元入股建立养猪基地,每年可以分红2400元,5年后本金返还农民。“今年计划养2万多头,除了3家五保户,每个家庭都要入股。”沈说。但是,记者随后采访了5位村民时发现,他们都不知道养猪入股的事情,并表示不会入股。

  介绍完合作社发展方案后,沈浩拿出计算器开始给记者算账,“2006年,小岗村人均土地租金收入是2000元,养猪分红人均500元,人均种植葡萄收入2000元,汤老板打算出资72万元作为合作社社员工资,算下来人均1500元。仅仅这几项收入,小岗村就达到人均6000元,跨过人均5000元大关”,沈浩高兴得说,“去年我们人均是4000元。”

  沈浩是2004年2月来小岗村的,按照挂职三年的时间计算,他还有一年的时间来推动小岗村的发展。20日,在没有签订合同的情况下,合作社已经雇人开始了丈量土地的工作,在这一天中午,记者给沈浩打电话,已经醉酒而神志不清的他无法回答记者“关于养猪的一些疑问”。

  据汤身边的一个人对记者说,上海大龙公司注册地和办公室在安徽蚌埠,据他介绍,该公司只在小岗和邻近的怀远县有养猪基地,这与汤说在上海有10万头猪养殖基地的说法大相径庭。

  2006:商业、地产、旅游、工业?

  19日下午,几个村民高兴地向沈浩汇报,“土地已经量完”,其中一位拿着本子的小组长告诉记者,他们准备在小岗建设大约占地15亩的农贸市场。

  “合肥

房地产开发公司将承建50套房子,每套138平方米,售价7.2万元。农贸市场还有100个摊位,每个摊位年租金200元。”他说,“你们城里人吃饭买菜,我们乡下家里来客人也要买菜,我们这里离镇上6公里多,有农贸市场就方便了群众。”

  这项计划并没有进行过市场调查,他只告诉记者,人口不到500的小岗村周围大约有20多个生产队,他反复强调,“每家来了客人都会买菜的”。记者19日中午在一家7-8年前就盖了两层砖房的人家看到,8个人的菜只有黄豆芽汤和自酿的黄豆酱。

  自19日上午开始,在小岗村学校前面聚集了一批来自怀远县的农民建筑工,他们正在太阳下等待“小岗村小区”开工。在小岗村村东,有几座还没有盖完的两层楼房。据这些第一次来小岗的工人介绍,他们将完成剩下的烂尾楼。“我们将建26套上下两层的楼房,每套150平米,”沈浩对记者说,“主要给那些需要房子的人住,村里补助1万元,村民自己掏4万元。”

  小区再向东,则竖立着一张巨大的旅游规划图:“中国当代名村苑”,上面介绍说,这个村苑将吸引全国多个名村集中落户在此,每个村建立在一个“绿岛”上,每个绿岛投资20万-30万元。一位村民说,这是村里计划吸引全国十大名村来这里开会时候规划的。

  在“村苑”图对面,就是耗资300万元建立的“大包干纪念馆”,占地30亩,建于2004年11月。空旷的大厅里除了几件旧农具外,就是贴在墙上的历史图画,诉说着过去的辉煌。展览馆票价20元,“平时没有人来”,村里请的一个大学生解说员说。

  被一个个较为贫穷的村落包围着的小岗,十多年来一直希望通过工业文明继续保持农村改革的先锋形象。小岗村村长严德友告诉记者,村里已经计划合资建立3家企业,“一家

汽车配件厂,一家与香港合资的镀锡铜线厂,还有一家大型面粉厂,都已经签订了协议”。

  一个依靠种地和400余亩葡萄的小岗村,进入2006年后,也有了自己的商业城、房地产、旅游和工业,而土地改革也完成了历史性的回归,实现了现代农业和养殖业。但是,一切似乎来得太快。

  小岗故事多

  “小岗发展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甘心”,50多岁的段永霞愤愤不平地说,她是当年按手印的人之一严宏昌的妻子。在她看来,小岗失去了太多的发展机会。

  据段介绍,严俊昌成为队长后,严宏昌就开始摸索搞企业,寻求致富的路子。1984年,严宏昌在温州买回几台塑料加工设备,准备20来户一起干,但是,被严俊昌制止,严宏昌就自己搞起来,“一个月就挣回成本,月收入近两万元。但是,不到半年,电力设施就被切断。后来,他又做了一些企业,都被镇里拿走了”。

  1998年,严宏昌经过民主选举成为小岗村村长。引进汽车配件厂、拖拉机配件厂和冶炼厂等8个项目,“结果厂房盖到一半,就有税务局的人跟建筑公司要1万元的税收,否则抓人,企业不敢来了”,段说。在小岗村村口,这些烂尾的工地仍然存在。

  2001年,严俊昌在小溪镇任党委副书记的儿子严德友回村竞选村长,但是,在初选时候得票很少,“在小岗村投资葡萄园的长江苏省张家港市江村长郁全和答应,只要投给严德友,一票500元,后来兑现的是一户一台25寸创维电视机”,18位按手印之一的老人严立坤拄着拐杖告诉记者,“最后严宏昌退出竞选”,旁边的几个村民说。

  几个妇女对记者说,“去年换届选举,严德友票数很少,但是,在最后选举的时候,尽管县的民政、公安、电视台等都来参加,但是,他的一些兄弟要挟群众不能去参加选举,结果,因为投票人数太少,选举流产,他就在村长的位子上顺下来。”

  “农村选举虽然体现了民主,但是可能让没有能力的人选上,因为宗族势力,谁人多谁就会获胜,”严德友对记者说,“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最大挑战,主要是小部分农民素质比较低。”

  “选举的干部不能硬起来,因为怕得罪人,这样就什么也干不成,”严俊昌说,“建设新农村必须要有稳定的干部,最好市政府培养,否则,选举很容易被宗族势力操纵。”

  巨大的改革象征,让小岗村不仅仅是村里宗族势力争夺的目标,更吸引了各种各样的“寻租者”。在小岗村村民看来,小岗村的金字招牌被不断利用,却没有为小岗带来多少好处。

  几年前,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支援1000万日元在小岗村搞农牧业开发。“县里就是给我们盖了一座两小层的小楼,作为小岗村农牧综合服务中心,”严俊昌说,“其他的钱据说都被上面截留了。”

  1998年,“小岗大包干”20周年前夕,安徽省里拨下200多万给小岗修了一条从小溪河镇到村子里的八公里左右长的柏油马路,装了电话、自来水等。

  小岗村合作社的改革就是在这样的舞台上演,“作为改革的典型,我们有发展的压力”,一位拄拐杖的村民说,这位老者现在担心的是,合作社会不会被商人利用,“你给反映反映”,他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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