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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焦炭开始 山西力主新煤价时代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1月19日 15:42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李明三 山西报道 

  编者按:煤炭价格,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话题,也是中国能源大格局中牵动各方利益最敏感的神经。

  显然,长期以大局为重的山西,把这根应该绷紧的弦放得太松了。他们在1990年代末
期的那场噩梦中幡然觉醒,现在义无反顾地扛起了价格市场化的大旗,走到了资源价格改革的最前沿。

  但是,煤炭价格的市场化进程一波三折。刚刚从价格低谷中挣扎出来的山西煤炭,还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焦炭又深陷市场泥潭,难以自拔。山西,到了必须改变目前煤炭行业畸重的经济结构的时候。

  1月12日,原定于10日结束的2006年煤炭订货会在延期两天之后悄然谢幕。国家取消对电煤价格的干预,煤电双方在谈判中形成僵局是会期延长的主要原因。

  “谈判很艰难。煤炭价格在市场化进程上迈进了一大步,但路途还很遥远。”1月8日,山西省能源集团董事长张亮对记者说。这时,济南的订货会现场,僵局仍未打破,煤电双方仍在对峙,他留下的谈判班子仍在那里。

  而煤运公司下属大同某煤运站的彭刚(化名),在张亮回到太原的时候,却勿勿赶往济南。他等着从订货会上拿一张煤电双方签过字的销售合同,然后赶到秦皇岛港口提货装船。

  “我们现在每吨煤只能赚3至5元,”作为中间运销商,彭感觉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了。这笔百万吨的大单对他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价值流失

  中间环节只赚区区三五元钱,在山西难以让人理解。山西省社科院的李连济教授举例说,山西出省价格是300元/吨,到福建往往涨到800至1000元,中间环节要挣大头。差价主要落到了流通部门的手里。

  在煤炭价格问题上,山西已经吃足了苦头。

  记者在山西采访时,很多人都持同一观点——山西是全国受计划经济束缚最深、开放最晚的省份。他们的理由是,国家牢牢控制着煤炭价格,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放开。

  “中国的价格改革是逆向操作,下游的农产品、轻工产品价格最先放开,按产业链逆向传递,最后才轮到上游的资源价格。”社科院副院长董继斌说,这使得山西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就陷入了低价输煤、高价购物的价值双向流失之中。而统计资料则显示,仅煤炭价格与价值背离一项,就使山西在20年内价值流失了1000亿元。

  价值双向流失是山西经济竞争力在“九五”期间大幅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1999年,山西人均可支配收入甚至跌到了全国倒数第一,这着实让躺在煤炭身上的山西人吃惊不小。“挖了这么多煤,山西人还是这么穷,不应该。”

  现在,山西出省煤炭已占到全国的80%,但在价格上仍没有足够的控制力,因此,山西渴望对煤炭定价的话语权。

  “我国的特殊国情决定了有一段时间要实行指导价体制。”省发改委主任令政策说。他认为,煤炭定价最终要走向市场化,这个趋势不可逆转。

  发改委牵头组织了山西老工业基地的政策支持的研究,社科院能源所所长王宏英参与了煤炭价格政策的设计。他建议国家取消电煤指导价,由企业按照市场供求关系定价。

  就这些政策建议,于幼军省长在11月份向国务院有关部门做过专门报告。4天以后,从煤炭订货会上传来消息,国家从今年起取消对电煤价格的干预。

  但是,国家对煤炭价格的彻底放开,并不意味着山西就有了定价的主导权,山西经济就此可以摆脱随着行情变化大起大落的被动命运。

  1990年代末的那一轮煤炭行情足以说明问题。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除继续对电煤实行指导价以外,国家逐步放开了煤炭定价,但当时的市场形势供大于求。有关方面预测“九五”末国内煤炭市场有14亿吨的需求,没想到1999年订货会上,仅订货8亿吨,结果那一年,煤炭价格跌入最低谷(坑口价平均50元/吨,港口价平均200元/吨,),山西煤炭全行业亏损。

  2001年以后持续上涨的煤炭行情,让山西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但焦炭行业却在2005年里重蹈全线亏损的覆辙。

  焦炭之痛

  “现在的行情,每吨焦炭要赔160元。”柳林县金家庄乡下嵋芝村浩博煤焦公司的办公室里,总经理刘利民仍在坚守。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可以看到楼下堆得小山般的焦炭。刘利民粗略估计了一下,约有12000吨,按市价算至少六七百万元压在那里。而旁边冒着火苗的焦炉,仍在轰鸣着继续从资金到焦煤到焦炭再到库存的既定程序。

  但20天前,日本TETSUGEN CORPORATION钢铁公司营业课的后藤章雄等一行四人,却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山村里。给他们的焦炭开出了每吨123美元的离岸价。这时,山西焦炭的出厂价格每吨已降到900至1000元左右,国际焦炭价格下跌到150美元以下,积压在天津港和连云港的焦炭近600万吨,其中山西焦炭约500万吨。而两年以前,这两个港口焦炭的离岸价是每吨400多美元。

  吕梁是焦煤的主产区,这里的4#主焦煤层是国宝级的稀缺资源。理论上一吨煤只能炼焦0.56吨,这里的焦煤却能炼出0.6吨。浩博有自己的煤矿,离焦厂不到2公里,刘现在的策略是以矿养煤,这也是浩博还有信心继续撑下去的主要原因。

  其实,除了苦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设计寿命25年的炼焦炉,点火以后,一旦停下来就报废了。所以,宁可压产到15万吨赔本生产,也不可能让它就此报废。

  “没办法,柳林交通不发达,比晋中等地至少慢了三年。”刘无奈地说,焦炭市场从2001下半年开始好转,柳林那时有煤无焦,等他们上机焦时,市场行情已经不行了。

  刘寄希望于政府出面干预市场,“如果不采取硬性措施,不景气还会持续一年以上。” 2004年,柳林县已取缔了全部219家改良焦和土焦,当年全县焦炭产量是200万吨。而张亮估计,到2006年下半年,山西大部分焦化厂都将挺不住了。

  但是除了继续淘汰落后产能,政府没有更好的办法。山西省经委编制的《山西焦化十一五发展规划》预测2010年中国焦炭市场需求总量约为28000万吨,届时,山西焦炭最大产能规模应控制在1.2亿吨左右,而现在全省的实际产能已达到1.3亿吨。《规划》要求十一五期间原则上不再审批新的焦化项目,并要关闭淘汰落后生产能力累计4000万吨以上。

  联盟救市

  为稳住山西的焦炭市场,张亮目前正在加紧组建山西焦炭企业联盟。这个想法最初产生于2003年,那时市场一片火热,山西焦炭行业正在疯狂扩张。

  2005年6月,张亮牵头组织了的绵山会议,加盟企业在会议推出《山西省焦炭行业生产自律公约》和《价格自律公约》,并决定限产保价,违规者由权威部门核减其运输计划,或报有关部门取消其出口配额和取消配额申领资格。浩博煤焦公司没有参加,因而也不受绵山公约的约束。

  但半年过去了,市场行情还在继续下滑。“焦炭联盟是协会性质,政府没有授权,覆盖面太少,没有约束力。”王宏英认为这些因素注定“绵山公约”难成气候。

  省委政研室副主任李留澜给张亮出主意——焦炭联盟必须建立在三大支柱上。这三大支柱分别是:三四家核心企业(能控制三四千万吨的产能)、两支基金(山西能源建设产业基金和中国煤焦基金)和一个中心(向期货市场发展的中国焦炭交易中心)。他认为,焦炭企业的困境,原因在于消化不了上游的高价焦煤。

  李给焦炭联盟设计的脱困方案是,拿出一块矿产资源,用转成资本金的方式低价向焦化企业供煤,以此吸引并组建焦炭联盟的核心企业。

  按照李的设想,2005年11月15日,山西将《关于组建山西焦炭企业联盟的请示》上报国务院。张亮说:“报批以后,焦炭联盟将成为政府主导、企业自愿、市场化运作的企业联合自治组织。”他的目标是通过核心企业控制四五千万吨产能,最终发展成中国焦炭联盟。

  张同时在运作的山西能源建设产业基金,也于2005年12月31日以省政府文件向上申报,很有可能成为我国继天津滨海产业基金之后的第二支产业基金。

  山西焦炭期货市场也在同步推进。2005年9月28日,董继斌给于幼军写信,建议在山西建立焦炭期货市场。他认为目前时机已经成熟,应抓紧进行前期研究。董的理由是:山西焦炭在世界贸易量中占50%左右,应同时具备世界焦炭定价的话语权;山西的期货市场会迅速成为世界焦炭期货交易中心;山西焦炭企业可以通过期货、现货的反向操作,降低经营风险。

  9月30日后,于在信上批示:请省发改委商有关部门、单位,对报告建议提出意见。据记者了解,省政府已定于本月召开相关会议,于将参会听取专家意见。

  除了焦炭联盟,山西还有一个煤炭销售联盟。这个联盟以国有重点煤炭企业和地方企业为主,现在控制了50%的产能,估计到十一五末会达到70%。

  “煤炭统一销售带有政府行为。”王宏英认为,山西是被逼无奈,因为下游的电力、钢铁企业经过兼并重组,已经组成集团一个拳头对外,山西不这样做,只能被各个击破。

  成本核算

  能源价格在中国是非常敏感的问题,价格形成机制很复杂,流通、产销和运输体制都在起作用。在王宏英看来,煤炭价格虽然放开了,但非常需要其它领域的配套政策同步跟进,才能确保市场化进程不出偏差。

  王所说的配套政策,除电力机制改革等下游行业的呼应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改革现行煤炭成本核算内容和方法。

  山西现行煤炭成本构成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其内容包括生产费用、人员工资、职工福利、固定资产折旧和维修基金等,还有每平方米造价不超过20元的简易棚费用、按规定提取的造林费用和工会费用、因采煤引起的青苗赔偿费、水源赔偿费和一次性搬迁在50户以下的民房拆迁费,但是没有至关重要的资源费用。这是计划体制下采矿权由行政审批无偿划拨决定的。

  “小煤窑的开采成本,每吨只有80元。”彭钢肯定地说,在2002年以前更低,只有22至23元,当时坑口售价每吨仅50元。

  王宏英建议国家将煤炭开采过程中造成的资源生态环境等外部成本纳入煤炭成本。他认为在直接生产成本的基础上,有必要把勘探成本、安全成本、资源成本和环境成本列入成本项目,逐步建立煤炭开采的完全成本。

  发改委能源处处长许一青对此作过核算,吨煤成本中,资源应占30元,环境生态占53元,目前这两项都没有计入成本。

  “如把煤炭企业多年来的安全欠帐、社会包袱等算上,再加上资源、安全和环境补偿等隐性成本,吨煤成本应该是490元至500元。”王宏英说。

  按照他的说法,现在必须把安全和劳保先放进去,这样算下来吨煤成本是350元,其中直接生产成本250元,外部成本加上利税约100元,价格应该在400至420元才比较合理。然而,2005年煤炭平均售价仅240至260元,王预期2006年在此基础上还能增加20元,但离他的设想还相差甚远。“煤炭价格在计划控制之下,长期低位运行,目前只是恢复性增长,不可能一步到位。”他说。

  王的观点在山西得到了普遍认同。很多人认为,电力部门年人均工资可能在三万以上,而煤炭企业工人工资水平大约是一万元左右,差距甚大。他们由此得出结论,煤炭价格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市场琢磨不定的。山西能否按照他们的主观意愿操纵煤炭价格继续上升到一个合理的价位,他们在与电力、冶金等下游利益集团的博弈中能否胜出,目前尚不得而知。但他们的战略意图已经明朗:先从在市场上占有绝对优势地位的焦炭着手,确立市场定价的主导权,并进而将这种影响力扩展到整个煤炭行业,甚至下游产业——这是山西煤炭的战略目标,也是“十一五”的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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