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企研究所的“固创试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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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6年01月05日 16:19 国资委网站 | |||||||||
研究所就是一个“孵化器”,公司就像一个“鸡蛋”,在孵化器所赋予的成长条件齐全后成长为一只“小鸡”,待生存能力足够强大时,就可以让它离开母体自由成长 《上海国资》记者 林永廷 这是一个完全以科研人员主导的公司,从研发到产业化;
其研发的产品不仅打破了日本对该项产品的长期技术垄断,价格还比对方便宜了一大截; 每天,来自国内外的客户排队等在厂里拉货,成立1年来,公司的资本金由50万元扩张到500万元; 为了防止技术泄漏,公司在修建新厂区时特别规定,只雇佣外地农民工。 这个公司叫上海固创化工新材料有限公司,是上海合成树脂研究所下属的一家子公司。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小公司技术创业的老故事,然而,对于上海合成树脂研究所这样亟待转型的国有企业研究所而言,这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试验,为了这个试验合成树脂研究所整整迈过了三道坎。 第一道坎:要不要自主产业化 据上海合成树脂研究所党委书记卢建生介绍,固创公司的诞生,源于2003年研究所一项技术上的突破。当时研究所研制出了一项新技术“激光打印机定影膜”,这是一种配置在激光打印机上的耗材,其制造技术原本只由日本公司掌握。由于耗材是打印机市场的主要利润来源,所以掌握了相关技术的日本公司,自然是严格保密,国内的打印机维修商只能从国外进口这种产品,成本相当高昂。 2003年,合成树脂研究所的研究人员采用不同于日本“化学亚胺法”的“热亚胺法”制造出了这种“激光打印机定影膜”,其质量不但达到了国际标准,而且价格比日本产品比较便宜,市场潜力清晰可见。 申请了专利之后,问题也接踵而来,研究所应该如何处置这项技术?是自己产业化,还是将其作为股份,注入其他公司?如果自己产业化,研究所有优势吗? 卢建生告诉记者:“当时有人建议,树脂研究所专心搞技术就可以了,产业化的问题留给别人来处理,这样可以发挥专业分工的好处。”而事实上,隶属于上海华谊集团的合成树脂研究所,过去很多时候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处理研究成果的:技术交给其他企业,研究所则负责发表几篇论文,拿几个奖而已。 但卢建生也发现,这种科研成果处理方式效果不是很好,多年以来,树脂研究所交给他人处理的技术成果,其回报率一直都比较低。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些是经营问题,有些是技术成果不成熟造成的,还有一些则是树脂所应有的收益始终得不到。对此,卢建生指出,很多技术成果产业化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持续研究和完善的过程,需要后续的研发投入,一旦“分工”了,往往双方都无法继续投入,产业化也容易遇到挫折。 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卢建生倾向于自主产业化,但是产业化有风险。树脂研究所过去有过科研成果产业化失败的例子,等发觉了技术不成熟的时候,已经造成了相当的损失。 可不可行,主要看相关科研人员的判断。树脂研究所的员工告诉记者,当时这个项目的带头人对此非常有信心,他主动放弃了树脂研究所提供的巨额奖金,换来主导该项目产业化的要求。另一方面,自主产业化也是研究人员出于减少技术传播环节、降低泄密风险的考虑。 第二道坎:放弃控股权该不该 对于树脂研究所来说,只占40%股份,实际上等于放弃了对固创公司的控股地位。“之所以作出进行这种大胆的突破,其根本目的是为了保证固创公司的独立地位。”卢建生告诉记者。 过去,树脂研究所在进行技术成果产业化的时候,往往要求占50%以上的股份,而余下股份则作为对相关技术人员的激励。这种股份设置,往往导致新公司和研究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研究所本身不是企业化运作,所以新公司的经营常常受到诸多制约。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并不看好公司的经营发展,特别是主要技术人员缺乏企业发展的信心,不愿意入股。失去了主要技术人员的入股参与,研究所独立进行技术成果的产业化,其技术创新优势并不比其他企业产业化明显,效果往往不是很好。 对此,卢建生认为:“对于新技术公司来说,它的核心竞争力是其不断的技术创新,而这需要科技人员源源不断的投入。”所以,科技成果产业化的关键,是要取得科研人员的参与,并最大限度地调动其积极性。 针对科研人员最担心的公司独立性问题。合成树脂研究所作了如下安排:研究人员的工作成果属于职务成果,归树脂研究所所有,但是该创造作为产品还需要持续改进,所以研究特许的方式交由固创公司专属运作;在产品研制阶段,所发生的费用,研究所为其单列账户,等固创公司正式成立后再全额返还;最后,最重要的安排就是关于股份的安排,研究所让科研人员占60%的股份,其中还包括海外“洋博士”,这样也就将固创公司的主导权交到一个能够相互监督制约且能扬长避短的新型团队手中。 合成树脂研究所的这些安排,在后来爆发的“泄密风波”中证明了它的价值。 在国有科研院所当中,最难处置的就是核心技术的保密问题,身处其中的研究人员对其感受尤深。据树脂研究所员工介绍,发明“热亚胺法”的主要技术人员,在研究之初的保密措施还是比较严密的,但是严格的保密措施,仍然不能防范制度性的缺失。 2004年11月,也就是固创公司成立初期,相关技术已经完成研究,归研究所所有。而就在此时,研究所的个别科研人员利用其职务便利,取走了“激光打印机定影膜”的部分技术。今年4月,在外地出现了与固创公司技术含量相当的产品,尽管研究所处置了相关人员,但是给企业还是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对新生的固创公司打击较大,很多员工觉得被动和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固创公司是属于研究人员主导的公司,在担心和愤怒之余,他们没有轻易放弃自己的心血,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埋怨了事。在巨大的压力下,研究人员夜以继日投入研发,在技术上取得了新的突破,产品工艺得到了进一步的改进,质量很快超过了外地的类似产品,最终,固创公司产品的销售量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卢建生总结道:“控股权和企业团队的凝聚力并非都成正比。在固创公司这个例子上,虽然是没有绝对控股,但是近一年时间里投入的资产却得到了10倍以上的增值,最终树脂研究所的利益得到了保障。” 第三道坎:要不要技术入股 在“固创案例”中,有一个问题引起了人们的争议,就是“技术入股”问题。 固创公司成立时,研究所规定,公司股份可以划分,但要取得股份,无论研究所还是个人,都必须筹集出实实在在的资金来,技术不能入股。“激光打印机定影膜”这项技术则以特许经营的方式注入固创公司。 卢建生坦言,这种处理方法遭到两方面指责。 上海某研究所的一位教授级高工认为,这种方法对研究人员不公平,因为研究人员在研究时付出了成本,其使用研究所的实验室是付了费的,后续研究又需要研究人员的继续投入,但研究人员却无法以技术入股取得相应收益,这种做法不公平。 另外一种观点认为,合成树脂研究所这种做法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因为固创公司的核心技术是树脂研究所的职务成果,所有权归树脂研究所所有,研究所不以技术入股是“吃了亏”。 卢建生认为,技术入股的问题本来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里头的猫腻也太多,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根据成立公司的实际运营效果来判断。固创公司的主要技术虽然属于合成树脂研究所,但该技术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研究人员不断完善,如果合成树脂研究所以技术入股,却让研究人员拿出真金白银,从以往运作经验来看,就会使公司的凝聚力被削弱;如果让技术人员以该技术入股,又会产生国有资产流失问题,合成树脂研究所用特许经营的方式,回避了技术入股的问题,从实际的经营效果来看是没问题的。 事实证明,这种制度安排是有利于公司发展的。目前,固创公司的发展势头非常迅猛,“公司预计明年的销售额在2000万左右,3年内计划突破3000万,而且争取在明年内打入日本的原装市场。”尽管作为公司董事长,卢建生在相关人员中和固创公司的利益相关度最低的,但是他对固创公司投入的关心却丝毫不亚于其他人,因为他想知道,固创公司的尝试能不能探索出国有企业研究所的一种新的发展方式。 合成树脂研究所历史上也有过辉煌的岁月,但近年来,和其他研究所一样,它也遇到了发展上的难题,急需转型。但作为一个企业研究所,其专长偏于应用类,无法像从事基础研究的院所一样得到财政拨款,需要自力更生;而在产业化方向上,“国企病”和“研究所病”让它距企业化运作较远,不能一蹴而就;如果像有些研究所一样一卖了之,卢建生又觉得风险过大。所以,卢建生认为:“固创公司并不是一个单个的事件,而是一个最好的标本,我们明言,所里其他研究人员如果开发出具有类似价值的技术,我们可以比照处理。这样,科研人员的研究积极性也得到了很大的鼓励。” 他进一步解释:“研究所就是一个‘孵化器’,公司就像一个‘鸡蛋’,在孵化器所赋予的成长条件齐全后成长为一只‘小鸡’,待生存能力足够强大时,就可以让它离开母体自由成长。”(作者:林永廷,摘自:《上海国资》) 本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