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三座大山”成了铜陵市循环经济重要材料,被分别利用发展水泥建材、化工和冶金等产业
2003年,铜陵市第一次“企业环境行为公开结果”的发布会上,铜陵市焦化厂(下称“焦化厂”)的一位负责人边做报告边流泪,作为第一次环境行为公开的企业,焦化厂一直以来的表现并不理想。
2005年12月13日,当时在场的铜陵市环保局总工程师刘海向《第一财经日报》回忆起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被安排发言的‘黑色企业’铜陵市焦化厂的代表,迟迟没有出现在会场,亚洲银行(下称“亚行”)的代表多次问‘会不会来’。最后,焦化厂的代表到场了,含着泪做了发言,亚行的代表两次起立为发言鼓掌。”
铜陵市焦化厂被公开评为“黑色企业”,即污染物严重超标的企业,并被安排在发布会上发言。“亚行代表认为我们在企业环境行为公开化上的做法,不仅在中国,在世界上来看都是很不错的。”刘海说。
“三座大山”
铜陵市是典型的资源型城市,先有矿山后有城市,以矿立市。“在计划经济年代,资源型城市为国家作的贡献太多,遗留问题也很多。”铜陵市经济贸易委员会主任王世宝对《第一财经日报》说。
不过几年来,铜陵市每年在环境保护上投入的资金,占每年GDP总值的2.5%以上,并参与了国家一系列与环境保护有关系的项目。“只要是有利于环境保护的项目,我们都主动去争取,希望还铜陵市人民一个蓝天白云。”刘海说。
2005年10月,国家在重点行业、重点领域、产业园区和省市开展循环经济试点工作,铜陵市又一次参与进来,与宁波、贵阳、鹤壁等四个地级市被批准为国家第一批试点城市。
这次试点,铜陵市以打破资源、环境瓶颈,实现市委、市政府“十一五”发展目标,促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为目标。
为保证上述目标的实现,“十一五”期间,铜陵市计划投入人民币800 亿元,2004 年铜陵市GDP总量为136亿元。
在800亿元的投资中,250亿元将用于建立两大循环经济工业试验园——滨江循环经济试验园和横港循环经济工业园区,两者的总面积达到27平方公里。
发展循环经济是铜陵市在环境保护方面的关键一步。此前,在治理污染方面,该市一直有“三座大山”迈不过去。它们是因冶炼形成的固体废渣——磷石膏、硫酸渣、铜冶炼渣,按照不同的颜色,它们分别被老百姓俗称为铜陵的“白山”、“红山”、“黑山”。
这些工业残渣排放污染性气体,同时占据了大量土地。因为废气排放量大,铜陵市空气中的二氧化硫、总悬浮颗粒物年日均值,一度高于全省平均水平。当地百姓开玩笑说,“三座大山”压得铜陵人几十年透不过气。
不过现在,它们成了铜陵市循环经济重要材料,被分别利用发展水泥建材、化工和冶金等产业。
“愚公”移山
上述三种不同颜色的废渣分别来自如下过程:铜冶炼中,固体废弃物炉渣,形成“黑山”;硫酸渣“红山”,则是在硫精矿制硫酸产生的硫酸烧渣;磷石膏“白山”,是在生产复合化肥时,排放的主要废弃物。
“黑山”和“红山”,在市场上早有了销路,分别用以生产喷砂除锈的磨料和水泥的填料,黑山大概在上世纪50年代形成,1985年前后铜炉渣开始有销路,上世纪90年代初“黑山”就已经消失;“红山”在上世纪70年代出现,在2000年前后,因为废物利用也消失了。
随着上述“两座山”的消失,“白山”的价值也慢慢被发现,成了市场上石膏板等建材的原料,但其目前仍有400万吨的余量。作为铜陵市现存的最大固体废物,“白山”是铜陵市发展循环经济,实施“减量化”、“资源化”的重点对象。
对于“白山”利用,铜陵有色金属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有色集团”)的子公司铜都铜业(000630.SH),以及合资公司金隆铜业有限公司(下称“金隆铜业”)都发挥了作用。
2005年,有色集团电解铜的年产量为44万吨,在全国排第一。有色集团总工程师李冬青告诉记者:“以往,采矿过程中形成的副产品硫精矿,我们直接卖出去。循环经济园建成后,将主要在内部进行转化,既不会形成新的污染‘大山’,还将为我们开拓新的经济增长点。”
记者了解到,硫精矿直接卖掉的价格是每吨100元。而现在,有色集团自身进行制酸和发电,利用了这部分资源。
李冬青所指循环经济园是指铜陵市滨江循环经济试验园中循环经济冶化工业园、循环经济铜深加工园操作主体是有色集团。两个园区的实施方案,在2005年12月底,送交国家发改委审批确认。
冶化工业园和铜深加工园,有色集团的总投入近100亿元。其中冶化工业园投入30多亿元,再建其它相关厂,从而形成化工产业链。
李冬青认为,循环经济,包括以往资源综合利用的做法,主要是资源化、减量化和再利用三大方面。
“资源化就是把产品、副产品、衍生物和废弃物都看成资源。减量化,是要求在生产过程中降低物耗、能耗。再利用,则是不断扩大循环圈,延长产业链。”李冬青说。在他眼里,循环经济的联想空间是很大的。
在铜深加工园,将生产铜板、铜带、铜棒、铜粉和铜线。以往,有色集团的产品以电解铜为主,将来其电解铜的产量,有一半经过自己再加工后,再进入市场。“一方面有利于丰富产品结构,抵御市场风险,另一方面,有利于做大企业规模。”李冬青说。有色集团的销售年收入,2005年是180亿元,到2010年,计划超300亿元。
在铜陵市另一循环工业园横港循环经济工业园区中,铜陵化学工业集团公司(下称“铜化集团”),也打算加大“白山”的消化量。2004年,该集团与山东一家企业合资的、年消耗10万吨磷石膏的石膏板厂已经投产,另一家年消耗20万吨磷石膏的石膏板厂正在建。铜陵市绿阳建材有限责任公司,是铜化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就建在“白山”的附近,专门消化“白山”,将磷石膏转化为水泥生产添加剂。“我们目前磷石膏年消耗量是40万吨,将来要增长到百万吨。”绿阳建材书记左志强告诉记者。
背后推手
2005 年11 月29 日至30日,由菲律宾国家环境和自然资源部组织的考察团,到铜陵市考察企业环境行为信息公开化情况。菲律宾也想要推广企业环境行为公开,他们的考察团到铜陵市,是因为世界银行(下称“世行”)的介绍。
“企业环境行为公开”,是世行在发展中国家研究并推广的课题,通过一系列的指标监测,例如污染物排放总量控制、固体废弃物综合利用率达80%、ISO14000认证等指标都成为监测内容。按照企业环境行为的优劣程度,评级结果分为很好、好、一般、差、很差五个等级,依次以绿色、蓝色、黄色、红色、黑色标示。黑色表示,企业污染物排放严重超标,对环境造成较为严重影响,或者发生特大污染事故。
此前,2002年底,安徽省环保局安排铜陵市参加国家第二批企业环境行为公开试点。并于2005年9月通过了验收。除了一些企业在循环经济中获得了实际的利益,作为铜陵市政府,也通过各种办法来督促铜陵市企业做好环保工作,其中主要措施就是企业环境信息的公开。
2002年,铜陵市环境信息公开的企业有108家,基本包含铜陵市上规模的企业。当年,有4个“黑色企业”,其中3个是市里大中型企业。
第二年,在讨论企业环境行为公开化的监测是否继续时,铜陵市市长张庆军说,“要把企业环境行为信息公开,作为一项环境保护制度推行下去。”从2003年开始,有色集团内部规定,被监测为红色的企业不具备“评先”条件。2004年,铜陵市被公开的上规模企业扩大至135家。
在出台相关办法来推进企业环保建设的同时,铜陵市更多的是通过利益的调整,提出一系列优惠政策,来推动环保建设。另一方面,国家对环保项目、循环经济的优惠政策也在不断扩大。
在两大循环经济园中,有色集团的总投入的在100亿元左右,其中有些项目在税收和国债补贴上都可以争取国家有关部门的优惠条件。铜陵海螺水泥,转化城市生活垃圾的项目也能争取国债补贴。
世行与亚行,在资金上给予环保项目更优惠的条件。焦化厂为了洗掉“黑色”,进行技术改造型搬迁,搬迁项目总投资49937.99万元,其中,成功申请亚行贷款3005万美元。企业自筹15000万元,其余将通过国内银行贷款解决。亚行提供的贷款,是更低息、期限更长的。
原材料消耗高、污染重、效率低,是全世界资源型城市面对的共同问题,铜陵市很早就开始考虑工业结构调整与升级。王世宝认为,“十五”是铜陵市工业结构适应性调整,是在环境以及资源紧张状态下被动性调整,是着眼于解决眼前困难。“十一五”是铜陵市战略性调整,是主动的积极的。“十一五”,铜陵市将要步入良性发展轨道。
“我们从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循环开始,逐渐形成全市大规模的社会循环。”铜陵市常务副市长于勇对铜陵市的“生态”未来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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