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铁模式能否落地武汉 260亿资金求解世界难题

　　本报记者 薛惟中 武汉报道

　　12月15日，武汉轨道交通1号线二期工程正式开工。已投入运营一年多的一期工程的亏损没有阻挡这个即将跨越人均国内生产总值3000美元大关的城市的“地铁梦”。武汉正在为即将上马的地铁寻找一条摆脱“世界性亏损”难题的灵药。

　　这也正是世界上惟一盈利的香港地铁有限公司(下称港铁)所要破解的难题。今年5月，港铁与武汉市政府签署了参与武汉地铁建设的备忘录。从那时至今，港铁公司派驻武汉的专门人员已经花掉了1500万元前期调研经费。

　　武汉地铁项目总投资将超过260亿元，而武汉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300多亿元。武汉希望与港铁合作，把“铁路和物业综合发展经营”的模式移植过来，这也正是港铁盈利的秘诀。

　　但是，现行的土地政策也可能使这一模式难以落地。

　　260亿和盈利难局

　　根据武汉市轨道交通线网规划，武汉轨道交通在2010年前将形成总长约70公里的工字形线网骨架。据武汉市发改委和市轨道交通公司测算，总投资将超过260亿元人民币。武汉市委书记苗圩上月底表示，武汉地铁项目已经

国家发改委主任会议通过，只待国务院批准后明年开建。

　　武汉市委副书记殷增涛对本报说，武汉地铁将选择过江的2号线率先建设。武汉市被两江隔成三镇，南来北往过江交通已经成为城市交通的最大问题，长江一桥、二桥每天的车流已经超过10万辆，超过设计通过能力50%。

　　“武汉去年的财政收入仅为300多亿元，仅仅靠财政资金支撑地铁建设，显然不够。”武汉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集团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武汉市城投公司是武汉城建项目投融资的主要平台，也是武汉地铁项目的业主单位。

　　近年来，武汉市城市基础设施投资需求十分巨大。2003年，城投公司在城市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为38亿元，2004年增长为100亿元，今年将达到130亿元。去年武汉城投开工项目达到400多个，仅正在兴建的天兴州大桥、过江隧道就需要10多个亿，很大程度上需要城投公司去融资。

　　殷增涛说：“武汉地铁估计还是会多渠道多模式筹资，包括政府的资金、外来的资金、现在的资金、未来的资金等等。”

　　不过武汉轻轨的命运也使一些人心有余悸。武汉市轨道交通公司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层管理人员说：“一个没有盈利前景，不能实现资金平衡前景的项目，永远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老百姓不满意，政府不给钱。”

　　武汉市2004年7月建成了总长10公里的轻轨1号线一期工程，但设计日载客量21万人次的轻轨，每天乘客不过1万余人。据测算，武汉轻轨每天运行总成本约55万元，运营一天亏损35万。

　　利益输送机制

　　武汉市委书记苗圩、市长李宪生最近在多个不同场合大力鼓励国有大型企业和民营企业投身武汉地铁建设。但是如果没有回报，无论哪种资金进入都可能成为一厢情愿的事情。作为准公共产品，地铁单靠售票很难维持。这正是武汉看中港铁的原因。

　　港铁盈利的秘诀，就是将地铁与沿线的地产开发捆绑起来。香港政府将地铁枢纽车站、编组停车站场用地全部无偿划拨给港铁公司，并将地上地下物业收益用于补贴地铁日常运营支出。到2004年，港铁物业发展利润为45.68亿元，占到它总利润的50%以上。

　　“我们正在研究的就是这样一种利益输送机制，即让土地增值以及由土地升值带来的物业升值部分的利益重新回到地铁。”武汉地铁投融资专班的一位工作人员说。

　　胡润州在上世纪80年代末就开始着手武汉地铁的预可行性研究工作，当时他是武汉市交通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总工程师，他主持的武汉地铁重大建设、经济问题课题组当时曾提出，用地铁沿线的土地作资入股，引入外资。课题组以武汉市居民出行调查数据为依据测算，到2010年，武汉地铁客流过江人流单向最高峰将达到6-8万人，票款收入测算8年后可实现盈亏平衡，如果加上综合开发，回报率将令人满意。

　　不过，港铁以什么方式进来，出多少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还在谈。“港铁有一个工作专班在做，我们也有一个工作专班在做,两个方案拿出来后再谈。”据知情人士透露，一个正在被讨论的方案是：地铁建设所需的260亿元资金全部由港铁出资，武汉方面以沿线土地入股，港铁控股并经营地铁，30年后还给政府，相当于BOT方式。但是这个方案在讨论中受到利益相关部门的质疑：政府拿土地，实际出资占大头，为什么要让港铁控股？由他们做董事长、总经理？而坚持该方案的一方则认为，港铁不仅带来了地铁建设最需要的资金，还带来了一系列让资金源源不断流进来的运营、管理方法，这更为重要。

　　政策瓶颈

　　港铁武汉项目负责人林正与本报记者通电话时表示：“由于事情比较复杂，目前政府方面和我们都不好接受外界的采访。”合作双方三缄其口，是因为港铁模式落地内地仍有不少政策障碍。

　　港铁在香港取得土地的方式是由政府无偿划拨，但是内地所有出让土地都要经过“招标、拍卖、挂牌”，如果采取这种方式让地铁公司和其他

开发商同台竞拍，将大大增加地铁的建设、运营成本，所以，尽管此前港铁公司已参与了深圳、北京等地的地铁建设，但其“铁路和物业综合发展经营”的模式并未落地。

　　胡润州说，地铁枢纽站以及编组停车用地作为建设用地无偿划拨给地铁公司，在政策上应该没有问题，但这块用地不能改作他用，上盖物业只能出租，不能出售。但是地铁沿线其他用地如果无偿划归地铁公司进行综合开发，现行政策是禁止的。

　　武汉地铁投融资专班的一位工作人员认为，严格来说，即使“招拍挂”也是可以操作的，如果有一种利益机制将地铁公司拍地的钱返还给地铁公司，其他开发商就不会来“争地”。

　　在香港，地铁沿线大型站场周边500-1000米划归地铁公司经营，其他地方仍然交由其他开发商开发，但周边地块的规划也要地铁公司参与，比如居民量和物业的形态等等。但在内地，这牵涉到政府规划和土地部门的职权范围，如果地铁公司涉足，政府和公司之间、各部门之间利益如何协调，也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