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枪 它们是吉祥物

　　本报记者 侯莹 北京报道

　　才嘎，53岁，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藏羚羊成为北京奥运会五个吉祥物之一的“始作俑者”。见到他是在藏羚羊申吉成功的3天之后，连日来媒体的追踪让这位53岁的老人相当疲惫。年轻时能一次饮下两斤青稞酒的才嘎3天来已经无数次举杯，为了藏羚羊，为了他天堂一样的家乡。

　　在才嘎要带回可可西里的行李中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北京天安门国旗班的卫士们送给他的“天下第一刀”，支持他为藏羚羊所作的一切；还有就是给青海的领导和朋友们带回的吉祥物商品，一顶绣着藏羚羊的帽子88元，一个毛绒玩具78元，粗略算下来，一小包礼物就要花掉上千元。陪伴才嘎买吉祥物的一位曾在可可西里工作过的北京志愿者说，这些钱是才嘎自己出的。

　　才嘎不愿过多叙述他的个人经历，他给记者看了一条在藏羚羊申吉成功之后收到的来自江苏的短信：拟于2006-2008年赞助两架安全可靠的旋翼式飞机，用于藏羚羊空中巡航保护。直升飞机届时是否会真正出现还不得而知。而另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是，在才嘎为藏羚羊申吉而忙碌的2005年，可可西里管理局没有收到来自一家企业的捐助。迄今为止最大的一笔捐款来自个人——1000元，最少的是5元，他们大都来自途经藏羚羊保护站的零星的旅人。

　　“我们无法为捐助的企业提供回报”，说这话的时候才嘎似乎在自责。

　　专访

　　经济观察报：藏羚羊没有单独出现，只是表现在福娃迎迎的帽子上。为了与其他四个吉祥物造型统一，藏羚羊的重要标志羊角并不突出，这与你的设想有差距吗？

　　才嘎：申吉的时候，我们提交了三个藏羚羊的造型，其中一只公羊、一只母羊还有一只小羊，名字分别是京京、欢欢和圆圆，有祝

北京奥运会欢乐、圆满的意思。最终奥组委选用的是小羊的形象，所以羊角比较短。对结果我并不感到失望，小羊代表着八九点钟的太阳，活泼有朝气，不过我觉得羊角如果采用藏羚羊角的黑色(吉祥物迎迎羊角为橙黄色)，更尖一些、长一些、突出藏羚羊的特点会更加理想。

　　《经济观察报》：藏羚羊成为吉祥物后，会对今后可可西里的保护事业产生什么影响？

　　才嘎：我相信藏羚羊一定会受益。人民和政府会更加关注、政府会加大保护力度、媒体会加强宣传力度、法律会更严格惩处不法分子。在盗猎者举起枪口、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们肯定会想到，自己枪口之下的藏羚羊已经是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受到法律更严格的保护。希望这种威慑力能让他们放下枪，也希望他们在那一刻良心发现。

　　经济观察报：你从今年3月开始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组织了藏羚羊申吉巡回宣传，有人说是“作秀”；在申吉成功之后，有人说不应把藏羚羊滥用于宣传目的，对此你怎么看？

　　才嘎：巡回图片展上，有一个8岁的小孩子问我：“伯伯，你以前不宣传藏羚羊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他，你这样宣传之后，不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去杀他们？不宣传不是更好吗？”这是孩子的思路。通过宣传藏羚羊“作秀”去拉企业赞助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我只希望这些生灵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减少国内和国际上藏羚羊产品的加工和销售。让我特别感动的是，有的企业不请自来。2001年，在保护区最困难的时候，当时的爱立信总裁张醒生决定分3年先后给保护区捐资200万元，爱立信也成为第一家支持可可西里保护事业的企业。后来张醒生到了亚信科技公司，又给保护区捐助了5辆车。上海的恒源祥在2004年赞助100万元，我们得以建立了藏羚羊救助中心。2005年因为我们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到藏羚羊申吉上，没有过多去与企业接触，因此保护区至今没有得到一笔捐款。所以说宣传声势虽然很大，并不一定会带来捐助，愿意捐助的是真正有环保情结的人。我们宣传是为了社会对保护藏羚羊的关注和媒体的呼吁。

　　经济观察报：听说你在藏羚羊申吉的过程中有很多故事，有机会你打算把它写成一本书？

　　才嘎：这两天有时静下来一个人呆着，看着电视里回放吉祥物诞生的过程，不知不觉地会流泪。2002年我想到要申请藏羚羊为2008奥运会吉祥物的时候，奥组委还没有开始招募工作。那时耳朵里灌进了无数人的意见，支持的、反对的、积极的、泄气的都有，我自己也觉得希望不大，但想到这个过程能掀起藏羚羊宣传的高潮，我还是决定干，可过程真的很困难。手里没有钱，在找一些企业争取捐助的时候，有人说“这是政府的事，不是我们的事。”吉祥物揭晓之前，我到山东电视台的“齐鲁快报”作节目，当时编导把藏羚羊、大

熊猫和孙悟空的申吉代表都请去，由电视观众投票PK，结果我代表的藏羚羊得票最低，第一轮就被淘汰，当时我真是很伤心。吉祥物揭晓前，我一直打听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所以最后看到结果我如释重负，觉得自己3年多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经济观察报：有消息说可可西里准备开发生态探险旅游，旅游区域限制在实验区和缓冲区内，核心区被设定为旅游的禁地，也遭到了一些专家的反对，确有其事吗？

　　才嘎：可可西里4.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管理局人员的编制只有40多个，每年国家拨款20-25万元。但我们每个月主力巡山队至少巡山两次，每次人员消耗已经缩小到最低，饮用水基本是雪水，即使如此每次巡山修车和汽油的花费最少在1万元，这样算下来每年巡山费用24万元。我们还要维持5个常设保护站、一些季节性保护站和管理局机关的正常运转。我不愿意说我们有困难，也不希望总是向国家、企业或者个人要钱，这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我希望能够以区养区，在不破坏生态、不惊动野生动物的前提下，在严格的范围内适度开发生态旅游资源，目标是把可可西里变成生态保护的基地、世界观赏爱护动物的基地。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否正确，我只希望我所做的所有事情最终能使藏羚羊从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