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北京无活禽

　　本报记者 杨磊 北京报道

　　11月8日，北京人的餐桌上开始变得单调。

　　这一天距离农历节气大雪还有整整一个月，按照很多北方地界的风俗，这一天的饮食中，鸡鸭鱼肉都要上桌，用来预示未来一年的五谷丰登。但在这天，北京全市已经买不到 一只活禽。

　　11月6日下午，北京市市政府紧急召开贯彻“全国防控高致病性禽流感”电视电话会议。会议通知自当日起，全市暂停活禽交易活动，同时，全市的鸟市经营及各种鸽子的放飞活动也被全面禁止。这项工作于7日全面展开，而因为媒体见报周期的关系，很多市民也是在7日的报纸上方才获得消息。

　　住在北京东三环农光里小区的那永宽大爷没有看到上述消息。在过去几十年中，他都会选择在8日这天亲自上市场挑选活鸡活鸭给家人下厨。作为一个满族人，他比更多人相信民俗的传统意义。

　　但在这天早上6时20分，他没有听到菜市场的活禽叫声。“没什么动静，啥都没有卖”，他指着空空如也的鸡栏说。

　　这是北京市针对

禽流感采取的最新措施之一。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北京最重要的活禽来源地内蒙古、辽宁都出现了禽流感疫情，辽宁黑山甚至已经采取了全县封锁措施。

　　负责供应北京岳各庄批发市场——这是北京最大的活禽批发地——的河北方面，京冀两地采取的联合防治措施已经使活禽进京渠道全线封闭。

　　该联动机制涉及的区县包括北京的房山、大兴、通州以及河北的固安、香河、三河、大厂、廊坊、霸州、涿州，涉及区域限定为北京和河北交界地10公里。

　　据北京市农业局统计，今年1至9月份，进京的活禽数量4076.9万只，其中来自河北的约占60%；进京禽类产品8.78万吨，其中河北省的禽产品约占40%至50%，进京方式主要通过公路运输。

　　活禽批发价格已经对此作出了反应。从10月开始，北京市活禽价格经历了一次大的涨价过程，10月25日北京市生鸡价格已经达到最高点3.5元／公斤——这天湖南湘潭县确诊H5N1禽流感个案。在此前，北京市相关价格在2.2元／公斤左右徘徊。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北京岳各庄批发市场的批发商说，从当天开始，民众意识到禽流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因而开始克制对活禽的需求——作为对应，批发商也开始控制自己的采购数量。“但事实上，对活禽的需求在市内批发层面上没有下降，这使得供应出现缺口，价格上涨。”

　　“再高的价格也买不到活禽。”岳各庄批发市场的小贩说，在6日之前，他的生意仍旧保持每天大概1400只活鸡的水准上。但从7日开始，这里寂静一片，“夜半鸡叫？门儿都没有！”

　　北京市民已经开始寻找活禽替代品。11月8日，北京市生鱼价格开始下跌，市场的普遍判断是鱼将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市民的主要肉源，市场供应从7日开始放量，价格下跌体现了这一趋势。

　　北京市政府说，该市超市销售的冷冻禽类都已通过相应检测，因而市民可以放心食用。但来自各大超市的数据则显示，跟北京当地人不太喜欢冷冻肉食的习惯有关，超市中冷冻禽类的供应依旧保持在正常水准，甚至还有些许下滑，“主要是禽流感对市民的心理影响太大”。

　　北京市的相关部门目前无暇顾及这些琐碎问题。

　　他们更关心的工作是如何将监控措施落到实处。除了全市禁止活禽交易之外，北京市副市长牛有成说，北京市将全力保证“市区内不得饲养活鸡；禁止外埠活禽进京(对于本市指定的境外养殖基地活禽进京，要按有关规定程序办理)；暂停本市广场鸽、观赏鸽和信鸽的放飞，并暂停全市鸟市经营；依法严格对通过公路、铁路、民航等渠道进京的禽类及其制成品进行检验检疫等五项措施”。

　　作为手段之一，北京市规定“各区县长为本辖区动物防疫工作第一责任人”。这也就意味着北京禽流感防治工作的全面升级。

　　对于北京而言，2003年“非典”期间完善起来的传染病监控体系正在成为他们可以倚重的力量——以治疗传染病著称的小汤山医院从7日开始进入“战备”，该院护士说，“启动的应急预案基本上和‘非典’规格一致”——在2003年非典时期，小汤山就是传染病防治体系中的明星。除小汤山以外，市区范围还有三家医院也同步启动应对措施。

　　而来自北京市卫生局的消息说，从7日开始，该市社区卫生服务人员将开始入户调查，将所有饲养禽类的居民列入观测和保护对象。这让那永宽多了另外一层苦恼——不但没有新鲜鸡肉吃，而且他饲养的鸽子也或将不能飞翔。

　　“这是北京目前已启动的最大规模的监控措施，并将视未来疫情状况作出相应调整”，北京卫生系统官员说，“目前北京要做的首先是保护禽类，同时保护好人”。

　　而据11月7日下午北京市政府消息，目前全市备案在册的全部168家活禽交易市场已经全部停止供应活禽。作为辅助措施，从通告发布之日起，将动用经济措施鼓励市民举报私下交易活禽。

　　北京市崇文区城管大队于11月7日下午5时20分左右收到全市第一个举报电话，3个鸡笼数十只活鸡被执法人员“生擒”。

　　这已经让市民联想到了2003年上半年“非典”时期采取的措施。“区别在于，当时鼓励人们举报的是有发热症状的人，现在，改成了活蹦乱跳的鸡鸭”。那永宽说，虽然措施很严厉，但和“非典”时期不同，“那个时候一片恐慌，现在，只不过是少了点口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