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彦
6月22日,北京工商局查出雀巢1+奶粉碘含量超标,表明一个月前在浙江发现的雀巢3+奶粉碘超标并非个例,雀巢正处在历史上最糟糕的时刻,危机看来仍将继续,与他们同病相怜的是上海光明乳业,在郑州和杭州发生的“回产奶”、“早产奶”事件使他们的销量下降了8成。我们总是不吝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一切,尤其是那些被怀疑“作奸犯科”的违规
者。雀巢不必委屈,他们需要道歉、处理不合格产品的遗留问题,因为他们与国家标准不符;光明也不必抱怨,他们自己都承认河南工厂的管理确实存有疏漏。
无论雀巢坚持认为“碘含量仍在安全范围内”,还是光明乳业董事长王佳芬所说的“光明牛奶没有质量问题”,这样的辩白只能招来更猛烈的还击。争吵很多,但我们至今也还没明白所谓危害到底存不存在。
在这场关于乳业的多回合控辩中,我们听到最多的只是各类专家的声音:农科院的专家、食品研究所的专家、医院的专家、乳业公司的专家——专家很多,但意见并不一致,有人说每百克奶粉含150毫克的碘是科研结果,超标有害,但也有人说800毫克以下都没问题;有的说国际参考量是1000毫克,有人就反驳说中外人种存在差异。媒体或各取所需或断章取义,各类说法大相径庭,于是并非专家的我们被搞得云山雾罩,虚实难辨。
我们需要明确的问题很多:碘含量是一个强制性的食品安全标准,还是一个参考性的营养学标准?为什么国标的150毫克与中国营养学会的800毫克标准存在这么巨大的差异?如果碘含量只是营养学标准,雀巢奶粉197毫克的碘含量是否仍然存在危险?如果这是一个食品安全问题,为什么不作普遍调查?至少我们知道雀巢在此之前一直是许多企业景仰的对象,按照常理,其他企业触犯国标的几率也很高;我们也知道一套碘检测设备至少要人民币上百万元,一罐奶的单次检验费用在4000元到6000元之间,对于许多乳品企业,这样的开支并非必须而且过于奢侈;我们还知道在浙江工商局的抽查中同样面临碘超标的还有其他企业。但现在,权力部门以及大多数媒体却对其他企业碘超标采取回避态度。
面对光明,我们同样疑虑重重:“早产奶”是否存在,为什么公司的说法与河南电视台的调查总是不同?“回产奶”是否真实,到底有无质量问题,如果只是新鲜程度的区别,我们是否可以尝试用市场化的机制加以分别,比如区别定价,如果“回产奶”存在食用安全问题,我们想知道,其他品牌是否存在这样的危险?因为有说法认为,这在业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我们面对的是一场虚惊还是一次危机?我们看到工商局在行动,专家在说,媒体在炒作,但我们听不到一些权威部门的声音,他们选择了沉默,而他们最应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这只是一厢情愿,因为基本一点在于我们不知道哪个部门对这场风波有足够的发言权而且不会引发争议。必须承认,乳品行业面对的是一个管理者集团,光是安全检测,就与多达10个部门有直接或间接管理关系。管理权分散的结果使平时权力冲突不断,而也因为责权不明,在出现问题时可以互相推诿。
事实上,每一个乳品企业至少需要面对来自卫生、质检、药品与食品管理局、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多头管理,目前仅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涉及到多个法律法规及部门规章——《产品质量法》、《食品卫生法》、《动物防疫法》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转基因食品卫生管理办法》、《食品广告管理办法》、《婴幼儿配方乳粉产品生产许可证实施细则》等,再加上国家和行业主要标准,涉及到的法规、标准数量多达30多个。虽然标准繁多,然而,有些领域却是空白,也有些领域存在矛盾;而这个庞大的管理网络也并没有杜绝“毒奶粉”、“假奶粉”甚至阜阳“大头奶粉”的不时出现。
与多头管理的局面对应,一些乳品企业的政府关系部门员工达到数十人,且并不清闲,因为“要照应的部门太多,而且都得罪不得”。而一旦理顺政府关系,介入这个领域就变得顺理成章。于是我们看到,在乳品行业,大量企业涌入,使同质化竞争趋烈,因为这个行业的技术垄断色彩并不浓重,而从一系列真实事件可以看出监管网络存在疏漏。
乐观一点,我们更愿意把这种情形看作是食品大亨诞生的前夜。通常来说,食品行业需要巨型公司,无论安全性、品牌效应或其他都有保证,这一进程在中国同样存在,前提是:政府需要履行职责,创造更好的商务环境,而不是在事端面前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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