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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半小时:生死营救十四天(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24日 04:53  CCTV经济半小时
经济半小时:生死营救十四天(图)
图片来源:CCTV-2《经济半小时》

  2005年5月23日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经济半小时》节目对5月9日发生在山西省吉县吉昌镇桥南村的山体滑坡进行了报道,以下是这次节目的文字内容:

  今天来关注一起特大山体滑坡事件,我们拿到了一张24人的名单,他们都是山西省吉县吉昌镇桥南村的村民。5月9日晚上11点钟,他们在睡梦中遭遇突发山体滑坡,这24位村民顷刻间,全都被厚厚的黄土掩埋,那么他们最终能否逃离死神呢?

  在采访中,山西省吉县吉昌镇桥南村村民史小月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响声像霹雷一样,一开门,外面全是土,什么都看不见。”

  天亮之后,水洞沟的村民发现,穿过沟底的209国道已经被拦腰截断,从高高的山岩崩塌下来的黄土,一直堆过了公路,形成了一个近百米高的斜坡。山顶的核桃树也已经滑落到了半山腰。

  抢险现场常务副总指挥李兴忠告诉记者:“山头有几十米宽,一多半都塌落下来了。”

  由于塌方发生在深夜,24名还在熟睡的村民被埋在近百米高的黄土之下,这24人中包括一个老人和8个孩子。其中11岁的史哓霞是被掩埋孩子中年龄最大的,而最小的孩子刚过百天。还有一对新人史俊杰和邱华清,他们今年刚刚23岁的,结婚还不到100天。几天前,史智明一家还是11口人的大家庭,如今只剩下他和姐姐两人。

  塌方事故被埋者家属史智明说:“我奶奶、我爸妈、我哥、嫂子、侄女、侄儿、我老婆、孩子,一共9口人全在里面。”

  史智明的奶奶77岁,他的女儿刚过了1岁生日,而他的小侄子才3个多月。

  史智明说:“4代人现在就剩下我和我姐姐两个人。”

  在抢险现场指挥的李兴忠说,干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黄土塌方。经过初步计算,当晚顷刻间塌落下来的黄土就有100多万方,形成了一座高90米、长250米的土山。塌落的黄土不仅把居住在山脚下的11户村民的窑洞吞没,而且冲过公路,把对面的电线杆埋了多半截,对面村民家的平房也几乎被埋没。

  采访时我们找到了吉县桥南小学学生刘旭生,当时塌方滑落的黄土冲过了公路,直拥到了他家的窑洞门口,3.3米高的窑洞口几乎被黄土封住,只剩下天窗的一个出口。

  他边说边流泪:“土拥进家里,我和家人是从窗户爬出来的,还以为出不来了。”

  当地政府在塌方发生10多分钟后,就迅速赶到了事故现场,县里的领导连夜组织人员进行挖土救人。第二天临汾市又把正在吉县境内修建公路的临汾公路分局的车辆和机械调到抢险现场,同时从其他公路分局调集挖掘机等设备,抢救被掩埋的24个村民。

  李兴忠说:“投入了40台自卸车,15台装载机,昼夜不停的进行施工。”

  吉县副县长抢险现场副总指挥孙振忠说:“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解救被困的人员。”

  吉县位于吕梁山脉的南端,黄河岸边,山大谷深,沟壑纵横,因为可耕地很少,平地更少,当地老百姓祖祖辈辈都是在黄土坡上挖个窑洞住,把省下的一点地都种上了庄稼。可谁也没想到,头顶上的黄土会带来一场灾难。这24个村民他们还有救吗?

  5月9日发生塌方之后,临汾市和吉县迅速成立了救灾抢险指挥部,制定了挖掘被掩埋者的紧急方案,先后调集80多台机械、车辆,组织220多名工程人员,24小时不间断的作业,希望尽早发现被掩埋的村民。

  李兴忠说:“先找院子,再找到窑洞的位置才能找着人。”

  5月13日,抢险进入到第四天,正在抢险的挖掘机,突然在中间部位挖出了一些木头和破碎的砖头。

  李兴忠:“现在已经挖到院墙了,是发生塌方时从上面推下来的。”

  找到的木头和碎砖头就是史智明家院子里的大门楼子,距离他家的窑洞口还有20多米远,这让精神快要崩溃的史智明又有了一丝希望。史智明家在桥南村算是比较富裕的,家里的6口窑洞都是用石头圈起来的,这在当地算是最结实的窑洞了。

  在等待着挖掘消息的几天里,史智明的姐姐已经哭休克了几次,身体已经完全垮了,她的手背上已经被输液的针头扎紫了。面对家里9口人被埋的残酷事实,除了流眼泪,他们只能无助的等待。

  姐姐史彩琴说:“4辈人都在里面,我心里像刀绞一样,我们也没法再活了。”

  史彩琴、史智明姐弟俩每天盼的就是抢险的速度能再快点,再快点。

  史智明说:“能快一天是一天,能快一秒是一秒。”

  李兴忠也告诉记者,现在速度正在逐渐加快。

  然而由于坍塌量太大,而且塌方的黄土过于陡峭,在抢险现场不断出现新的塌方,作为现场抢险指挥,李兴忠的心也悬在空中。就在我们拍摄的过程中,一台挖掘机就被瞬间塌落的黄土埋住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抢险人员只能在危险的地方停止施工,并拉上了警戒线。

  李兴忠:“上面的土方太大,危险性大,还不敢往里进。”

  抢险指挥部根据专家意见决定启动更为科学的抢险方案,就是在山顶进行卸载,自上而下把这些塌方的黄土分层剥离,降低塌方的高度,减小再次发生塌方的危险性。李兴忠亲自带着两台挖掘机、10多台推土机,在羊肠小道上开出一个道路,爬上100米的山顶,开始向下挖掘。

  李兴忠:“上面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一起了,要采取剥离的方法往下减。”

  在现场,几十辆装载机、推土机和载重自卸车局限在狭长的山沟里,每天运走的土方与巨大的坍塌量相比,显得微乎其微。连续的阴雨天气也影响到抢险的速度,抢险人员24小时连续施工,也只能运走5、6万方的土量,要把窑洞上面的100多万方的黄土全部运走,至少需要20天的时间。那么埋在黄土下面的24个人还有生存的希望吗?

  李兴忠说:“现在下面埋着的人生存的希望很小。”

  然而史智明姐弟俩始终坚信自家的石头窑没有坍塌,很可能只是被黄土掩埋了。他们努力回忆着窑洞里,每一个适合存活的细节。

  史智明说:“房间里面有吃的和水。”

  史彩琴:“我两个弟媳妇全是医生,她们两个都懂得怎么急救,还有一袋氧气,很有希望,我们家很有希望。”

  被埋的窑洞有50多平米,里面有吃的,有喝的,甚至还有一袋氧气,一家9口人能不能支撑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不仅史智明姐弟俩充满了希望,所有参加现场抢险的人也都盼着奇迹能发生。现在距离窑洞口还有20米才能挖通,幸运能够降临到他们头上吗?

  吉县当地的老百姓,习惯把塌方叫走山。而5月9日特大塌方的亲历者告诉我们,当大山真的走起来的时候,住在窑洞里的人们别说走,就连跑都来不及。说这话的,是桥南村一个叫沈彦梅的村民,她一家和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16口人,就在塌方前几秒钟,侥幸逃了出来。他们的幸运之神却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

  2005年5月9日,这一天晚上下起了小雨。桥南村就在吉县城区南边,村民除了一些人还在看电视外,村子里大部分村民像往常一样早早睡觉了。晚上9点半,沈彦梅把儿子哄着后,也准备洗脚睡觉。

  塌方事故的逃生者沈彦梅说:“当时洗脚的时候听见窑有一点响,但没在意,大约睡到11点娃要撒尿,我就起来了。”

  沈彦梅被3岁多的儿子叫醒后,起来抱着他尿了尿,然后就又关了灯,准备继续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沈彦梅听到窑洞又开始响动,而且越来越大。

  沈彦梅:“我又把灯拉着了,重新起来,看见窑上裂开一条小缝,炕上已经落了灰点。”

  晚上9点多钟,沈彦梅的婆婆葛妙荣早早上了床,但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直到10点多,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沈彦梅的婆婆葛妙荣说:“刚睡着还没睡实在,我媳妇跑过来敲门。”

  沈彦梅:“我说快开门,我的窑要塌了,把娃抱你那睡。”

  葛妙荣:“拉着灯后就看到我的窑上边也掉白灰,还咯吱咯吱响,越响越大。”

  葛妙荣一家顾不上穿衣服,拼命跑出窑洞,并大声叫喊其他邻居。

  沈彦梅:“我和我婆婆把我们院的5家人全都喊起来了,我说大概老山要走了,然后我们都边跑边喊。”

  葛妙荣:“我们还没跑到坡下,就听咯噔咯噔,窑里面的锅碗瓢盆都响开了,土就跟着人来了。”

  就在葛妙荣跑出来的一瞬间,她看到另外一个院子的窑洞灯已经亮了,而且还听到叫喊的声音,然而她却没有看到这家人出来,在那一瞬间,一切都被黑暗所吞噬了。

  葛妙荣老人含着眼泪说:“喊他们的小孩跑,可是晚了,那家人全埋进去了。”

  灾难发生之后,葛妙荣一家被临时安排在农贸招待所里,提起当时的情景,她们仍然心有余悸。

  葛妙荣:“再有一秒钟我们这一家人就全没了。”

  塌方事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山西省常务副省长范堆相就带领省直有关部门和专家赶到现场指挥抢救,经过国土资源部和山西省地质环境监测中心专家的现场勘测和分析,确认这是一起严重的黄土高坡自然崩塌地质灾害。5月10日山西省政府办公厅给全省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加强地质灾害防治工作,防止新的地质灾难发生。

  临汾市副市长抢险指挥部副总指挥常富顺:“要求各县市区采取措施,进行拉网式普查,凡是居住窑洞的有安全隐患的,全部进行普查,有危险的马上采取措施,需要搬出来的搬出来。”

  在进行抢险的同时,吉县政府对事故现场居住窑洞的20多户村民进行紧急疏散,这些村民除了投亲靠友之外,其余的受灾和撤离群众被安置在桥南村的招待所里,县里还给他们送去了面粉和棉被。

  经历了这场劫难,沈彦梅一家再也不敢住窑洞了。她说,就是全家人吃的差一点,也要攒钱盖间茅草房。但不管怎么说,一家老小都能平安,沈彦梅一家算的上是幸运的。史智明盼望同样的幸运也能保佑厚厚黄土下的家人。然而,正当抢险工作进入到关键时刻,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山脚下几台装载机齐头并进,山腰上还有一台挖掘机奋力挖土”这个情景是在塌方点对面的山上拍到的。每天史智明的几个亲戚朋友,也站在这个位置,观看挖掘的进度,然后,通过电话告诉史智明。黄土山下就是史智明家的窑洞,为了找到他的家人和其他15个村民,吉县政府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可是,对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来说,一次拯救行动的代价也是高昂的。

  5月14日,抢险进行到第五天,指挥部用于抢险的资金出现困难。据了解,每天这些抢险机械的燃料油就要10吨左右,加上工程开支、后勤开支,一天就需要50万元的资金。吉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每年的财政收入只有1000多万元,每年还要向上面要饭吃。事故发生后,吉县从困难的财政中拿出了30万元,山西公路局拨付了50万元,临汾市给了100万元。然而这些钱仍然是杯水车薪,就在抢险进入第五天的晚上,用油出现了困难,县长张云急的发了火。

  当天晚上,政府办公室连夜把银行的工作人员找来,协调资金问题。在等待后续资金的同时,吉县的各级政府纷纷组织捐款,同时附近的县市、企业也送来了救灾物资和资金。

  临汾市副市长抢险指挥部副总指挥常富顺说:“省市县采取措施,积极筹措资金,用于解决抢救工程的用油问题,从目前看工程进展比较顺利。”

  在这些资金的支持下,抢险工作仍然在紧张的进行。5月15日,抢险进入第六天,山顶已经下降了20多米,抢险的进度明显加快。中午时分,抢险现场发现院子里的大量废旧轮胎。

  被掩埋者家属史占明:“轮胎是我们家院子里的,再有十多米就是窑洞了。”

  在这次塌方中,史占明的母亲、哥哥嫂子,还有一个不到1岁的小侄女都埋在了黄土下面,每天他都和伯父站在离现场不远处看着抢险的进度,并为抢险人员指点窑洞的确切位置。接近傍晚的时候,抢险现场又挖到了三轮车的一个轮子和窑洞门上遮雨的水泥档板,这些东西已经破碎变形。

  抢险现场副总指挥孙振忠说:“已经进到院子里了,离窑洞口还有7米左右。”

  在史占明家的院子里,他33岁的媳妇和一双儿女被突如其来的塌方所吞噬。女儿史秋霞10岁,儿子史晓东8岁,他们都在吉县的桥南小学上学。史秋霞参加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获得一等奖的照片,是我们找到的唯一一张照片。桥南小学是距离水洞沟最近的一个学校,在这次塌方被掩埋的8个孩子当中,他们学校就有4个。

  5月16日,抢险进入到第七天,塌方底部已经向里推进了35米,山顶的高度也被削减到60米,距离被掩埋的村民已经越来越近。下午两点多,抢险人员又在史占明家的院子里挖到了储存的玉米和木头。

  史占明的伯父说:“离窑门口大概 3米远了。”

  眼看就要接近到窑洞,史占明伯父的手开始发抖,熬红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他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

  越接近窑洞口,抢险人员越加小心。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挖掘机的每一个动作。

  在抢险进行的同时,我们也在寻找这些被掩埋者过去的踪迹。在吉县公路巡警中队的岗位监督栏上,我们找到了史俊杰的照片,还有他去年底填写的一份登记表,1982年出生,有一个12岁的弟弟,他们一家5口人全被埋在了黄土之下。

  在吉县电力局收费处的宣传栏里,有一张史俊杰妻子邱华清的照片,她刚满23岁。今年正月二十六,也就是阳历的3月6日他们才刚刚举办了婚礼。面对这些年轻的面孔,“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被埋人员”成了指挥部的唯一目标。

  现在,距离灾难发生已经过去了14天,24名村民还有存活的可能吗?我们电话联系了抢险现场副总指挥李兴忠。他说,最快今天晚上有可能挖开第一个窑洞,最晚的话还要两天时间。另外,他还告诉我们一个新的情况,因为已经挖到窑洞门口了,他们已经停用了大型设备,改成人工挖掘,但仍未找到被埋人员。

  我们希望,挖掘的速度能够快点再快点……

  主编:张雪梅 记者:康敬峰 摄像:樊建恩 编辑:向华

  CCTV-2《经济半小时》首播时间:21:30重播时间:(次日)00:30、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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