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力宝复产有上帝之手 叶红汉身后隐现香港叶氏

　　种种迹象表明，三水官员和银行债权人三缄其口的背后，健力宝的复产另有隐情。为了解答疑问，《全球财经观察》再探健力宝

　　文｜程喆

　　“复工有背景，区政府也作不了主。”三水区委一位负责人说。在全民缄默的三水， 不难读出这句话的潜台词：尽管复产小组踢走李志达，以政府身份强硬接管健力宝，但是仍然没有健力宝的绝对话语权。曾表示“政府粗暴践踏法律”的汇中天恒方面表示，对此毫不知情。

　　“五一”前夕，在张海案尚未明朗的阴影之下，健力宝仍然迷雾重重。

　　销售困局

　　2004年12月6日，由佛山市三水区白坭镇原镇长欧柱明担任组长的健力宝复产工作领导小组宣布成立，同日在当地工商部门注册成立佛山市三水健力宝贸易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万元，法人股东为三水公投。次日，复产小组全面接管健力宝集团事务。

　　此后，广州健力宝总部迁回三水健力部总部总厂厂区，8个分厂都已复产。同时，健力宝集团大幅加强戒备。东门和北门前由集团自深圳保安公司聘请的警卫24小时把守，2小时一换岗。

　　2005年4月底，《全球财经观察》记者来到健力宝总部总厂。这里的车间生产照常，但平稳中透出冷清。B座楼内仍贴着复产小组进驻的通知，公司总部所在的A座3楼甚至也安排了保安在复产小组副组长、原白坭镇纪检委书记罗卫平门前巡逻。

　　一位中层员工在检视过车间工作后，向 《全球财经观察》透露，尽管目前新引进了德国设备，但10条生产线只有5条开工。他相信，今年复产小组在计划中宣称的16亿销售任务将难以完成，“看看生产效率就知道了”。

　　据《全球财经观察》了解，即使在销路最好的华南地区，健力宝也常常因为积欠超市、卖场的入场费而难以展开销售。以健力宝东北区某跨省办事处为例，该地区经销商因为健力宝此前的欠款问题，不敢再向里投钱。许多当地人表示，即使在三水本地的超市卖场也难觅健力宝踪影。健力宝集团行政管理中心保卫部经理黄灿光承认，由于现金流不足，健力宝的整个复产工作如果不是其8家最大的经销商联合注资，将无从开展。

　　事实上，急需现金回流支撑的健力宝已经将广州健力宝大厦、厂区物业、乃至厂区的车辆抵押给银行。在当地工商银行牵头下，由工、农、中、建、广发、光大、招商、兴业8家银行在内组成的银团，已经屡次召开债权银行联席会议，追讨健力宝此前欠下的24亿贷款。

　　据了解，目前健力宝每月有1500万元销售收入，但其中900万元要用来支付银行利息。再加上员工工资发放，称得上入不敷出。

　　员工纷纷表示，尽管积欠的工资已经补上，但节假补贴和社保金仍遥遥无期，这已经直接导致很多清楚健力宝目前状况的中层技术骨干纷纷跳槽。

　　在销售不足、银行追债、人才流失的恶性循环面前，复产之后的健力宝衰颓日甚。

　　银团贷款

　　佛山市下辖禅城、南海、顺德、三水和高明五区。4月18日，冯明昌74亿骗贷案在南海开庭。一审结果出来：冯明昌及南海区原财政局局长孙伯宽、何伟林等三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工商银行南海支行原行长林裕行被判处死缓；工商银行南海支行原副行长林进庭、工商银行广东省分行原副行长叶家声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及12年。

　　南海开庭，三水心惶。三水当地农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卢健辉称农行对健力宝的贷款总额微不足道，交行副行长钟音声称刚刚调到当地，建行副行长冼国才托辞正在开会，三水银监会的一位负责人则表示，非常关心金融债权的问题，但还是要支持健力宝的发展。

　　一时间，几乎当地所有商业银行的负责人都对健力宝问题三缄其口。

　　佛山一位银行业负责人用轻松口气指出，整个佛山市的贷款总额有2000亿元，健力宝在当地银行系统14亿的负债只是个小数目。

　　据《全球财经观察》了解，三水政府方面在当地工商银行屡次牵头，召开工、农、中、建、广发、光大、招商、兴业8家健力宝债权银行联席会议，欲就此不良贷款集体起诉后，亦向债权银行表示，“有政府介入，还有什么贷款还不了？”

　　政府的态度只是稳住银行情绪、申请新增贷款的手段。因此，健力宝才暂时免于被银行起诉，三水区政府才有机会和经销商\银行达成一致，实施“封闭贷款”协议，可以以贸易公司身份接管并运作健力宝而不承担任何旧有债务，这就是广受置疑的所谓“体外循环”方案。

　　然而，区政府的一位负责人私下里表示，以健力宝目前的生产和经营状况来看，归还贷款利息已经很勉强，物权又已经抵押，“希望渺茫，旧有的贷款看来是还不上了”。

　　谁掌控了健力宝

　　数据表明，健力宝在三水区经济中的比重最高曾占30%－40%，现在不足10%。佛山银行业一位负责人也指出，五级贷款体系中，健力宝至多是个值得关注的企业，信用评级一直是A+或AA。

　　曾参与2002年健力宝转让的原三水市市委秘书长周永基向《全球财经观察》表示，他认为目前对张海一面倒的负面评价太不公平，“就是没有健力宝，三水经济也不会塌下来。”

　　显然，在接管之前，债权银行态度并不积极，政府没有介入理由。复产小组高调介入的背后另有强势力量主导。三水区政府的官员不仅拒绝谈论健力宝，更向《全球财经观察》谨慎指出，“区政府也作不了主。”

　　那么政府为什么在李志达之后强行介入健力宝，甚至不惜践踏法律？“还有一个股东啊。”该官员含糊地说。

　　股权之争的矛盾冲突方，除了李志达、张海、祝维沙、三水公投，还有一个被忽略的股东：叶红汉。

　　2002年收购健力宝，正天科技的股东有三 ：张海，祝维沙，叶红汉。其中，祝维沙和叶红汉持股30%，张海持股40%。收购健力宝的3.38亿资金里，除了1亿始终未付的欠款，经媒体调查，其余2.38亿由祝维沙支付。叶红汉不是出资人。

　　叶红汉，叶选基侄子，一直在香港经商，掌握多家上市公司。从张海入主到政府入主健力宝，“七叔”叶选基一直担任正天科技法人代表，集团控股公司董事长，叶红汉为集团董事兼营运总裁。

　　有传言称张海替叶家打工，张也曾向媒体表示，叶红汉是“老板的老板”。但他在接受《全球财经观察》采访时称，双方“在飞机上结识”，他和叶选基“只是忘年交”，“引入叶家只是为了借重他们在广东的关系”。

　　本刊获得的一封未经证实的举报信透露，向公安部举报张海正是叶选基在2004年10月间的安排，信里首次指称张海“做假账”、“虚增库存”、“挪用资金”。该信同时表示，健力宝方面已经得悉，更早些时候的举报已经转复广东省公安厅。关于张海已被公安部监控的说法也自那时流传开来。

　　显然，作为健力宝股东的叶，先是对张海主持时的大规模资本运作和扩张表示怀疑，和祝联手逼宫张海。在健力宝集团所欠银行贷款积重难返时，叶选择举报张海；在引入李志达进入后形势仍不明朗的情况下，同时为了维护自身在健力宝的利益，叶又试图借助广东政府的力量介入，插手李志达和张海间关于股权的争夺。

　　李志达曾回忆，和祝维沙、叶红汉初次见面时，叶红汉态度冷淡，敦促他要么不要买，想买就不要查账，尽快买下。这不能不让他怀疑，“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按李志达的说法，汇中天恒在2004年11月入主健力宝之后为恢复生产先期投入1.08亿元，之后关于健力宝的一切消息，他都完全被政府置之局外。

　　然而，没有任何官员公开承认，叶在左右当地区政府对健力宝的介入。

　　另据《全球财经观察》了解，复产小组成立的三水健力宝贸易有限公司和健力宝签定的合同期限为2年。

　　“复产小组还没有找到新的战略投资伙伴。”一位健力宝高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