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与瓦斯的战争 问责六亲不认

　　本报记者 徐万国

　　北京报道

　　4月5日上午10点，出任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局长一个月零五天之后，李毅中第一次露面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发布会上。面对数十家国内外新闻媒体，李毅中言谈之中闪现着矿难 阴霾下的中国煤矿新希望。

　　按照他的话说，他已经对中国煤矿安全状况进行了一个月的摸底调查。其中还先后两次赴山西矿难现场处理事故。有了这些基础，发布会上的李毅中信心十足。“国务院派我出任总局局长，我深感责任重大。有人说我的工作‘成无功败有过’，但我相信，通过我们上下齐心协力，一定能把安全生产工作做好。”

　　“我本人无意刮起一场安全监管的风暴。但加大监管力度是必然之事。”在长达1个小时的新闻发布会上，李毅中拼命瓦斯治理、偿还安全欠账、加大责任追究的思路若隐若现。

　　拼命瓦斯治理

　　“李毅中上任国家安监总局局长一个月以来，基本在与瓦斯‘拼命’。”这是李给安监系统工作人员最为深刻的感受。

　　国家安监总局新闻发言人、政策法规司司长黄毅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说，瓦斯事故是搞好煤矿安全的关键所在，是一个突破口。在接连发生几起特别重大瓦斯事故之后，国务院已经多次召开常务会议专门研究瓦斯治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而李毅中上任以来，也把瓦斯治理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参加4月5日新闻发布会的前一天，国家安监总局召开了李毅中上任以来的首次视频调度会。

　　李在会上强调，“在全国安全工作总体布局中，必须突出煤矿这个重点。在煤矿安全工作中，当前必须突出瓦斯治理这个重中之重。从现在起，必须紧紧抓住不放，集中力量，集中时间，打一场煤矿瓦斯治理攻坚战。”

　　事实上，早在李上任之初，就已经意识到了瓦斯治理是煤矿安全形势好转的关键。因为去年以来发生的3起百人以上的煤矿事故，全部都是瓦斯爆炸。最近发生的7起一次死亡10人以上的煤矿事故(其中山西朔州细水煤矿事故死亡72人)，多数也是瓦斯爆炸。

　　其中，辽宁阜新矿业集团海州立井“2·１4”瓦斯爆炸事故，是自1960年大同老白洞“5·８”事故之后45年来，死亡人数最多、最惨烈的一次矿难，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损失。“春节过后第一天，在国务院廉政会议上，总理首先讲到了这次矿难。我们在座的同志听了心里都很沉重。”李毅中说。

　　“瓦斯不治，矿无宁日。”正因为如此，李毅中上任一个多月以来，其大部分活动都与瓦斯治理密切相关。

　　据他介绍，国务院第81次常务会议已经就加强煤矿安全工作作出了一系列决策，提出了煤矿瓦斯治理“七项措施”。

　　这七项措施，包括了管理和技术两个层面的内容，分别是向45户重点煤矿派督导组、组织专家“会诊”、改造有瓦斯动力现象的矿井、“以风定产”核定能力、推广建立瓦斯监控系统、加快技术攻关、推进煤层气综合开发利用等。

　　“这些措施都很具体，甚至对煤矿干部下井带班也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这既表明了当前煤矿安全形势的严峻性，更表明了党和政府抓好煤矿安全工作、维护矿工生命安全、建设和谐社会的坚定意志和坚强决心。我们当前的工作就是要落实好这些措施，加强监督，确保到位。”他说。

　　此外，根据国家安监总局的规划，近期已经完成和正在从事的工作包括，与12个部门和单位联合成立了煤矿瓦斯防治部级协调领导小组；研究并落实国家30亿元煤矿安全技术改造资金投入方案，尽快启动一批瓦斯威胁严重的瓦斯治理和利用项目；筹备召开全国煤矿安全改造和瓦斯治理电视电话会、煤矿瓦斯治理与利用现场会；总结、制定并推广《煤矿瓦斯治理经验》；以瓦斯治理为重点，尽快实施“煤矿生产安全科技行动”专项；组织力量编制《全国煤矿瓦斯治理总体方案》。

　　三年还清安全欠账

　　除了瓦斯治理之外，李毅中承诺在三年之内偿还所有安全欠账。

　　根据国家安监局煤监部门2004年底调查显示，目前国有煤矿安全欠账高达505亿元人民币。由于这一欠账的存在，致使2004年生产的19.5亿吨原煤中，7.5亿吨缺乏安全保障。

　　“这些欠账主要包括矿井设备的更新资金、安全教育资金以及技术改造资金等方面。”黄毅说，“从某种角度而言，安全欠账直接导致了煤矿事故，尤其是瓦斯事故的多发。”

　　在李上任之初参加国家安监总局第一次会议上，李就首次提出了“安全生产五要素”的概念。即安全文化建设、安全法制建设、强化安全责任追究、推进安全科技进步、加大安全投入。

　　“其实，其核心在于安全投入。”安全专家黄腾说，“不论是文化建设，法制建设，还是科技进步，都必须确保足够的安全投入”。

　　对于目前所欠的安全资金，李毅中表示，国家安监总局正在加紧建设国家、地方和企业共同投入的机制。今年除了国家安排的30亿国债资金全部用于瓦斯治理之外，地方政府也将按相应的比例进行资金投入。而作为安全投入的主体——企业，将根据安全费用提取和使用的有关规定，提取安全费用。

　　据黄毅介绍，2004年5月国家安监总局已经联合国家财政部、国家发改委共同出台了《煤矿安全费用提取和使用管理办法》，按照这一规定，各煤矿企业吨煤将提取2-10元不等的安全费用。“由于这部分资金是在税前提取，相当于国家将部分税款返还给企业进行安全投入，企业宁愿多提，所以这部分费用目前提取情况比较理想。”

　　在3月底召开的瓦斯治理电视电话会议上，国家安监总局又决定吨煤提取15元的瓦斯治理资金。按照2004年产煤19.5亿吨计算，这一措施每年将为煤矿瓦斯治理提供290多亿元的资金。这些资金将连同安全费用一起纳入偿还安全欠账的资金来源。

　　此外，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赵铁锤4月5日透露，最近国家安监总局和国家煤矿安全监察局召开了几次会议，近期又与有关部门磋商，认为目前安全费用的提取标准还不够，准备继续提高安全费用的提取额度，以确保安全投入有足够的资金保障。

　　李毅中说，提高该费用提取标准的相关补充文件，将在近期内出台。此外，国家安监局还在研究制定煤矿安全保证金制度，要开矿，必须先交够相应标准的安全保障金；目前有关省市正在尝试矿权有偿转让。“这些措施不但符合国际惯例，也可以弥补安全资金的不足。”

　　问责六亲不认

　　不管是瓦斯治理，还是安全欠账的弥补，都是作为安全监管中的“事前监管”。作为“事后监管”的一大措施，安全问责也在李毅中上任之后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4月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李毅中反复强调，最近的几起事故都是矿主无视国家法律、无视政府监管、无视矿工生命，非法开采、违法生产所造成的。但他同时坦言，其中也暴露出了一些地方煤矿安全监管不扎实、执法不严格、责任不落实等问题。

　　在3月7日，李刚刚上任安监总局第七天接受新华网专访时，他就表示，在未来的工作中，将以六亲不认的姿态，加大安全问责，重塑安全监管权威。

　　他说：“国家安监局升格为总局后，就是要增强政府监管的权威性，加大责任追究力度。”在今后的工作中，总局将主要对地方政府是否履行了安全监督管理的职责进行督察。同时将联合相关部门进行联合执法，使事故责任人得到应有的处理。”

　　李毅中表示，总局就是要站在全局，审视全国安全生产的大格局。企业是安全生产的责任主体，政府是安全生产的监管主体。要准确把握机构的定位，正确履行国家和地方安全监管部门的职责。总局不能代替地方政府，不能代替行业主管部门，不能代替出资人机构，更不能代替企业，要找准总局的定位。通过努力，逐步建立起国家监察、部门和地方监管、企业负责、群众参与、社会支持，统一、高效、协调的安全生产监管体系。

　　此外，作为事后监管的重要内容——事故赔偿金也得到了李毅中的明确表态。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山西等地出台了工亡矿工赔偿20万元的规定，但这一“地方规定”并没有国家安监总局的正面表态。在4月5日李毅中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支持这样的赔偿额度，加大赔款，就是要加大矿难成本，让矿主赔不起，才能促使拿出钱投入到安全生产当中。”

　　鉴于目前《刑法》和《安全生产法》中没有对事故赔偿金额进行明确细致的规定，或者规定赔偿额度偏低，李毅中建议，尽快修改这两部法律中关于赔偿金额的条款，提高赔偿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