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名村民集体起诉 红花套村环保维权事件调查

　　著名水电城宜昌正处在环保风暴的浪尖。3月30日国家林业局公布10起非法占用林地及破坏野生动物资源案件，其中之一是万州——宜昌铁路湖北段非法占用林地案。与此同时，潜伏在这座城市之中的最大环保挑战则来自于964名村民的环保意识自觉苏醒。

　　2005年新年前后，宜都市红花套村964名村民将位于村内的湖北省民生工贸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民生公司)告上法庭，要求赔偿因该公司引起的环境污染造成的损失150万元， 尽管村民一审败诉，但随着这起中国农村环保首例最大事件的二审开庭，农村生态环保难题的处理将从宜昌这座著名的水电城流向全国。

　　964名村民集体起诉

　　“你看看这些桔子树，都是光秃秃的，叶子全落了，都是民生公司排出的氟化物和二氧化硫造成的！”3月31日下午，本次诉讼的五名代表之一的村民李万甲指着田头的桔树对记者说。

　　在964名村民集体起诉的官司中，宜都市人民法院以原告举证不充分为由，驳回村民的讼诉请求，村民一审败诉。尽管如此，李仍然坚持早前的调查，“三年来红花套村三组的柑桔原亩产量5000斤下降了50%，三年累计减产70万斤，直接经济损失28万元。”

　　“比柑桔减产更为明显的是水稻的污染和产量的减少。”李万甲说。据记者调查，造成近年来水稻减产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当地区域性生态环境气候的变坏。红花套村一个河套状的平原，地势较为特殊，容易形成酸雨现象。另外，还有西北山坡上的水泥厂和砖瓦厂，长江对岸的宜化集团主车间和数个黄磷厂也是重要的污染源。

　　“距离红花套村八九百米的长江对岸的宜化集团每年的烧煤量是80万吨，而它控股的热电厂每年用煤是20万吨。而我们公司每个用煤量只有4000吨，为什么这种区域性环境气候恶劣归加到我们公司的头上？”民生公司总经理王长宏说。另外，2002年民生公司曾就水稻污染向红花套村赔偿过20万元，2005年有关厂家也将准备就水稻污染继续进行赔偿。但村民又对氟化物造成的柑桔产量减产要求索赔，我们不能理解。

　　地方政府的权衡之计

　　红花套村生态环保问题给各方造成较大的经济损失的同时，已经造成了较大的社会影响。9月16日两名村民代表到北京上访。因为农村生态环境造成的环境污染而引起的农民与企业的对立情绪日趋攀升，此种局面给当地政府出了一道难题。

　　“打官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要坚决保证农民的利益不受损害，同时我们也要保障企业的合法权益。农民是我们政府心头上的肉，企业是我们腿上的肉。当矛盾无法调解时，我们只有依法解决，我们镇政府出了4万块钱，为农民打官司，找律师，让法院来解决这一纠纷。”宜都市红花套镇向华副镇长说。

　　“我们曾经努力过，想办法在庭外调解。但是农民期望值太高，而企业难以承受。”向说，现在一审村民败诉了，他们还要上诉，政府没有偏袒任何一方，政府还是支持村民把这个官司打下去，用法律手段来解决这起事件。

　　“在一审前后，我们与村民代表协调了四次，都没有成功。在一审前，我们董事会定了一个底限，赔偿30万元。在一审农民败诉后，法院仍然找到双方当事人进行调解，但是对方提出低于赔偿80万元不谈，最后还是不欢而散。”民生公司总经理王长宏说。

　　不过，向镇长对于2002年3月民生公司在没有完全通过环保生产条件下投产，如水解车间的使用，表示出了坦诚。“这对于政府是一个教训，后来我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开始敦促民生公司无条件地停产。”

　　区域农村生态环保之难

　　近四年来，从早前的水稻受污染，引起大面积产量下降，最后到多数水田变为旱田，红花套村村民从种植水稻改为种植柑桔。要保证未来数年柑桔种植和产量不会重复水蹈的覆辙，区域农村生态环保将要面临体制和区域两难。

　　“我这几年来在湖北省做了9起农村生态环境污染事故鉴定报告，红花套村的生态环境污染只是算环境损害比较轻的例子。但现在农民一审败诉，我的心在滴血，我觉得对不起村民。”湖北省农业生态环境保护站原副站长项雅玲说。项在本次讼诉中为原告提供了氟化物超标的调查证据和柑桔减产数据，但并未被宜都市人民法院采信。而在前9次农村生态污染事件中，项曾轻松地调解了绝大多数农民和企业的矛盾。

　　项说，但由于湖北省农业生态环境保护站所做的仅仅是一份说明环境是否污染及生产者损失程度的技术报告，在保护受害方的利益方面力不从心，也不能从根本上遏制对农业环境的污染。

　　另外，从区域治理农村生态环境上面临一个地方差距、整体治理的难题。仍以红花套村为例，由于该村特殊的河套地形，容易形成有害气体的沉淀，造成污染。即使很好地解决了村内的民生厂、水泥厂和砖瓦厂的环境生产问题；但是本地区的燃煤大户宜化集团及其控股的太平洋热电厂等企业正处于红花套村的东南方向，一旦春季来临，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仍会吹来，造成污染。

　　面对此种尴尬，红花套镇向华副镇长说：“宜化集团和黄磷厂不在我们的辖区内，它们只能继续向我们赔款。”

　　964名村民集团上诉表明他们对于目前农村生态环保的一种集体式诘问，中国农村生态环境的现状因此将被更多公众所关注。“粗放式的增长给农村生态环境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可以说，中国农村生态环境已经到了亟须修复的时机了，失去了这个时机，我们必将后悔！”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曹和平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