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洗钱法年内无法出台

　　由于《反洗钱法》不是国务院法制办的工作，而是全国人大的工作，一般情况下，人大要三年才能完成一项法案的通过，2005年《反洗钱法》的进展不会有很大突破

　　文｜崔万俊

　　不同于保险、期货、证券业，银行业的洗钱往往是跨国洗钱，涉案金额较大

　　2005年1月21日，是让中国人民银行兴奋的一天。这一天，中国正式获邀成为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组(FATF)的观察员。这意味着，中国的反洗钱工作已经初步获得国际首肯。

　　以俞光远为组长的《反洗钱法》起草工作，始于2004年3月。据悉，《反洗钱法》已被列入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规划，并计划于2005年“两会”期间提交全国人大审阅。

　　此前，市场有传，《反洗钱法》会在2005年出台，但来自央行内部的消息称，由于《反洗钱法》不是国务院法制办的工作，而是由全国人大在做，一般情况下，人大要三年才能完成一项法案的通过。“这样，2005年《反洗钱法》的进展不会有很大突破。” 该央行人士对《全球财经观察》称。

　　反洗钱范围扩大

　　“洗钱”这个词，最早来源于20世纪初。传说，芝加哥黑手党阿尔卡朋买了一台投币式洗衣机，每天晚上计算当天的洗衣收入时，他就把贩毒、走私的钱加入其中，再向税务官申报纳税，扣去应缴税款，剩下的非法所得就成了他的合法收入。这是“洗钱”(Money Laundering)一说的最早来源。今天，人们将他的内涵放大，认为凡是将非法所得洗干净，变成合法的行为，都叫洗钱。

　　洗钱一般经过三个程序：“浸泡”，将非法所得进行初步处置，通常将黑钱存入银行；然后，“搓洗”，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金融交易，如银行转账、现金与证券的变换，跨国转移资金等，来掩盖非法钱财的来源，掐断查账线索；最后，“甩干”，将资金转移回犯罪地，以合法形式回到罪犯手中，但此时已是清清白白的了。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全球每年非法洗钱的数额约占世界各国GDP总和的5%，达1.8万亿美元，且每年以1000亿美元递增。2004年底，中国发布了第一份反洗钱工作年报，2003年共查处违规结汇金额1.2亿美元。

　　中国的反洗钱工作，一直囿于银行业。直到2004年底，央行开始组织起草分别适用于证券业和保险业的反洗钱规章。这意味着，中国反洗钱的领域不仅包括银行类金融机构，还将覆盖非银行类金融机构，比如保险业、证券业、期货业等。

　　“以后的反洗钱，将涵盖所有交易品种，而不单单是某些行业或机构。”央行一内部人士称。实际上，据透露，央行之所以考虑将非银行业领域纳入反洗钱的领域，一方面是已经发现在这些领域有洗钱活动发生；同时，也是堵漏洞，防止一个口堵上，又从另一个口流出。

　　中国的货币化程度低，现金流通量非常大。这使银行办理公众存款和结算业务时，很容易被洗钱分子利用，成为其漂洗黑钱的媒介。

　　目前，在银行领域，一般通过大额现金交易、保管箱业务、设立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等方法洗钱。不同于保险、期货、证券业，银行业的洗钱往往是跨国洗钱，涉案金额较大。

　　厦门远华案主角赖昌星，就是通过将黑钱偷运至香港宝生银行，后汇至其子在加拿大的银行账户中，涉案金额约120亿元人民币。

　　目前，在股市中洗钱，多是通过盘中对敲方式进行，业界俗称“老鼠仓”。首先，洗钱人要多开几个户头，做单时，一笔打下去，再接上来，自己卖自己买。这时，洗钱人多会选大盘蓝筹股，相对其他股票，蓝筹的单子金额要大许多，一次洗的金额就很大。也可以通过融资、融券，或找 “客”来漂洗。比如，庄家要融资了，客会把你的资金拿过来，通常，庄家给他们的利润要比市场回报高一些，从而赚差价，在经过庄家的操作后，资金再回笼到洗钱人手中，就变成干净的钱了。

　　2004年，中国股市不争气地屡创新低，连洗钱人都对它不屑光顾。“牛市洗钱，有利差收入，才会吸引洗钱人。”浙江一券商人士对《全球财经观察》说，“现在证券业不景气，营业部纷纷争夺客户资源，即便有黑钱，营业部也不会盘查。”

　　期货业的情况，也大同小异。虽然开户时也要求客户资金必须合法，但基本只听客户自己的陈述，不做任何调查。期货业的洗钱，一般通过对冲交易进行。比如，一份三月期铜，把它从高位打下去，洗钱人提前找好另一方户头，再低价接手，这样，一笔交易完成，抛出方亏损多少，接单方就赚多少，基本持平，没有亏损。即便金额偏大，引起监管机构注意，洗钱者也可以给出个合理解释，比如“错价”，就是搞错单子、操作失误等。

　　虽然期货交易使用编码制，但仍然无法杜绝洗钱活动。“用这个编码买，那个编码卖，中间可以粉饰些成本，实际和用不同的户名买卖股票没什么区别。”深圳一期货人士介绍。

　　同证券业一样，在期货业中的洗钱，更多情况下，是企业为了偷逃税，包括国企员工转移国有资产，也就是国有资产的流失问题等等。

　　保险业的洗钱途径，更是五花八门。

　　比如，违规退费，据了解，多数经营车险的公司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违规退费的现象。一般来说，退费占保费的比例在5%乣25%之间，这对“盘子”较大的车险保费来说，相当可观；在中国，《保险法》明文规定，任何保险公司不得与未经保险监管部门审批的单位建立代理关系，但如果混乱发展代理渠道，那么，所有的手续、收费等都可以“暗箱操作”；长险短做，熟悉保险业务的人都知道，同样是保10年的期限，一次性付清保费比分期付款能便宜许多，投保人年龄不一样，所交的保费也不同。这样，个别保险公司就利用这一点，经常与一些企业 “联手”，以虚假的年龄承保团体补充养老险，钻条款空子，中饱私囊。甚至有时他们还能与投保的企业达成口头协议，虚增保费，等钱交齐了，再退掉，从而达到洗钱的目的。

　　主要针对资本外逃

　　中国反洗钱法的里程碑在1997年3月，全国人大通过了《刑法》第191条，正式提出“洗钱”的概念。2001年末，在《刑法》第三修正案中，又对洗钱条款进行修正，表明中国的反洗钱政策逐步迈入正轨。

　　据业内人介绍，制定《反洗钱法》和修改 《刑法》有关规定，是2005年 “定政策、定制度”的重要内容。《反洗钱法》是我国开展反洗钱工作的主要法律依据，届时，将对反洗钱具体细节进行约定，比如洗钱界定、反洗钱的原则、金融机构与非金融机构的职责义务、主管部门内控管理及协调机制、反洗钱的国际合作机制等。

　　对修改《刑法》， 俞光远认为，主要是扩展上游犯罪的范围。从近几年的司法实践看，贪污、贿赂、腐败犯罪有不断上升的势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这类洗钱活动打击不力。

　　2003年底，中国对反洗钱人员的培训，就已经有了突破。当年，我国派出首批21名从事反洗钱工作的一线人员，远赴美国培训。现在，洗钱活动日趋复杂，客观上就要求不断加强反洗钱工作培训与宣传。

　　实际上，中国的反洗钱机构建设，只有短短两年。但目前，已建立了23个部门联合行动的反洗钱工作部及联席会议工作制度，在反洗钱及反恐融资领域都取得了相应成效。

　　在反洗钱监管领域，人民银行组织开展了全国范围内反洗钱工作现场检查。在国际合作领域，2004年10月6日，中国以创始成员国身份加入反洗钱地区性组织——欧亚反洗钱与反恐融资小组 (EAG)，成为其重要成员；并逐步与俄罗斯、香港、澳门等周边国家和地区建立了反洗钱工作双边合作机制。

　　作为反洗钱战壕里的新伙伴，中国的反洗钱工作还显得太嫩。“按目前的体制，洗钱是杜绝不了的，现在的工作就是打基础；反洗钱，也主要针对资本外逃，设法提高资本外逃的成本。”中国社科院金融所的周子衡称，防止化公为私，就是将资本划归自己名下，是目前防资本外逃的主要形式。

　　据周子衡介绍，反洗钱是一种更广义上的概念，不光包括走私、贩毒、黑社会等非法所得，也包括偷逃税。比如，期货市场中的对冲行为。而国内资本外逃，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国内的产权保护力度不够。“感觉不安全，一般的出逃资金都有这种想法。这主要跟国内的法律环境和政治环境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