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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化桥
十年前，我在法国东方汇理银行做高级经济师，负责北亚经济分析。当时我登了一个广告，招聘一名助理。申请者众，且大多有经济学硕士学位。但当中有一个香港小伙子只有工程学学士学位。自然，他连初选也没入围。可后来发生的事，我至今难忘。
他非常固执、自信，三番五次打电话要求给他一个面试的机会。我反复跟他解释他为什么不合乎基本条件。后来，他只好如实招来。
他说，经济学根本不是一门学问，只不过是一些常识而已。他在业余已经把那些看起来唬人的经济学术语都吃透了。所以他完全可以胜任。他说，他发现经济学与他的工程学完全不同，因为经济学无所谓对与错，只是诡辩而已。
虽然这位纠缠者浪费了我很多时间，但我感谢他给我的震动和教训。
我1986年在国内取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并在人民银行总行工作到1989年。但很惭愧，因才疏学浅，对工作毫无贡献。二十年来，国内经济学教育有了一点进步，但进步十分有限。今天有些年轻经济学人士思想之僵化、之落后，比我们八十年代还差。比如，他们总是先假定外汇管制是“既定方针”，然后再来谈其它。此外，他们十分热衷行政干预，而不懂行政干预对市场的伤害。又如，他们甚至天真到以为停止新股发行，或者政府发个公告就可以改变股市的基本面或内在价值。他们不明白靠政策“死撑”只能导致股市的窒息和许多年的阴跌。
批评归批评，问题还是要谈的，不管多么费劲，本人11月10日在《21世纪经济报道》撰文，已详细解释了中国为什么不该以持有外汇储备为自豪。在这里，我正式建议大家讨论一下把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
我的主要观点如下：
中国如果继续长期实行外汇管制，必将受到主要贸易伙伴的多方刁难和制裁。随着中国经济在世界上比重的增加，再继续搞计划经济的那一套也不现实。这就决定了中国必须把汇率逐步放开。
更重要的是，把人民币国际化对中国有利。外国人逐步持有人民币，逐步用人民币作为贸易计帐单位，或者甚至外汇储备，这有利于提升中国国力。现在中国用外国货币做储备，就等于向外国政府交“铸币税”；这是一种无偿的“贡奉”，中国不能长期执行这样的外汇政策。现在应该反过来，向其它国家收取“铸币税”。
当然，把人民币国际化意味着人民币将有波动，甚至很大的波动。但这又何妨？全世界100多个穷国富国都不怕波动，为何13亿自信而且自豪的中国人害怕呢？
执行一个全新的外汇政策，必然导致人民币长期升值，因为世界各国对人民币的需求会上升。不过这有什么不好呢？你手上的钱越来越增值，你印钞票就可以从全世界把各种各样的东西买来。有了贸易逆差吗？好，再印更多的人民币给他们。随着时代的进步，连人民币也不用印了。只需给外国人民在中国农业银行或光大银行的人民币帐户上记个帐即可。在过去六十年，美国人占全世界的便宜可谓占尽了。难道中国人真的不想明白这个道理吗？
把人民币压低，确实能刺激中国纺织品和玩具的出口。但中国人想永远做这样的打工仔吗？这样的血汗钱很光荣吗？
请考虑。
●作者系瑞银证券董事总经理、中国研究部联席主管。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与本报立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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