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物专家到大盗 承德窃案隐现国际走私经济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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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11月24日 12:11 第一财经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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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10日，承德市文物局局长赵玲告诉记者：“11.28文物盗窃案由个人还是集体负责，我不清楚。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重新制定文物出入库的规定。” 在此之前两个月，2002年震惊全国的“11.28承德特大盗窃倒卖文物案”的主犯李海涛，在承德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被判死刑。他在1993年至2002年担任承德市文物局外八庙管理处文保处主任期间，多次盗窃外八庙库内的馆藏文物，共260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5件，独
赵透露，今后在文保处上班的人必须有上岗证，这是承德市文物局第一次有了上岗证书。我们初步计划建一个省内比较好的文物保管库，预计要花600万元。我们这次是豁出去了，就是贷款也要将这个文物库建起来。” 从文物专家到文物大盗 对于李海涛，承德市文物局外八庙管理处处长黄凤祥的看法是，“李海涛在外八的工作表现非常出色，也是承德市文物局培养的人才。” 本报记者在承德市公安局看到外八庙管理处提供的资料写道：1981年1月，从部队复员后，他被分配到承德市外八庙工作。李海涛静下心学习文物业务知识，工作认真踏实。 1985年，因为表现出色，李海涛被派到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文博专业进修学习，1987年7月毕业后回到外八庙继续工作，1991年3月任文保资料室副主任，2001年2月被聘为博物院文保部副主任，负责外八庙文物部分，2002年6月外八庙文保部正式从博物院分离回来，李海涛任主任。 据《燕赵都市报》记者的采访材料，1993年李海涛担任承德市文物局外八庙管理处文保部主任，该处管理由混乱状态达到规范。李海涛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解释：“认真工作却没得到提拔，而那些什么都不干的人却得到提拔。加之对文物库及文物各方面情况的熟悉，于是动了盗窃文物的念头。” 承德市公安局提供的资料记载，李海涛有几名“同窗好友”。1993年夏，锦州古董商闫峰在承德市党校招待所与李海涛相会。闫峰是李在复旦大学的同学，同毕业于文博专业。 闫峰问：“有货没有？”李海涛说，“有，而且是‘现货’。”李海涛转身出去不多时，弄来一只瓷粉彩奔巴瓶，闫大喜过望，该文物当即以4万元人民币成交。 1995年，李海涛亲赴锦州，称手中有两件大东西要出手。闫峰当即雇用当地一辆军车，赶往承德，在承德市党校家属院李海涛的家中，做成了一笔交易。 李海涛将珍贵的背光镌刻年款紫金铜无量寿佛及蓝地粉彩缠枝卷莲花觥装上闫峰的车，闫峰将11万元人民币交给了李海涛。 次年，在天津国际拍卖会成立大典上，李海涛与几位复旦同学聚会，此时闫峰已荣升天津国际拍卖行副总经理。在李海涛与闫峰的合作中，李获利23万元，闫峰得到16件珍品，其中7件为国家三级文物。 吴洪宽也是李海涛复旦大学的同学，鞍山人，海城市博物馆文保所副所长。1993年底，李海涛得知老同学吴洪宽公职之外兼做宠物生意，家有良犬，品种齐全。为此，李海涛直奔海城，老同学相见，李海涛奉上海兽葡萄铜镜和一串料器朝珠，同样精通文物的吴洪宽当然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作为回报，吴也选了上等名犬送给李海涛。 吴与李之交从文物换宠物开始，至案发时止，十余年间，李海涛陆续从文物库中窃得上档次的文物24件(套)，包括镜、珠、佛、兽等各类珍藏，得款40余万元，其中，仅发生在1998年上半年的一次交易中，李海涛卖给吴铜鎏金狮子角兽、绿松石无量寿佛等八件国家三级文物，得款20万元。 2000年4月，吴洪宽带文物贩子王晓光到承德介绍给李海涛。王以专职文物贩子的特殊眼光盯上了李海涛。一个月后，王晓光只身一人来承德，为李海涛在北京联系了一个大买主并从中连线搭桥，促成几次交易。 之后，李为感谢王，将一尊未定级的铜鎏金三面八臂佛母、一只绿松石无量寿佛配铜座和一件馆藏三级套文物以5.5万元的低价卖给王晓光，还无偿赠送一尊鎏金无量寿佛，此佛直到案发时仍在王晓光鞍山市的家中。 李海涛的盗之道 外八庙管理处提供的资料显示，承德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1994年承德避暑山庄及其周围寺庙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文化遗产。融多民族佛教建筑艺术之长的外八庙，最为抢眼的就是山上两层粉红色的佛教建筑，外八庙7000多件馆藏文物就被保管在这座有着400年历史的老建筑群里。 据承德市公安局对该案的笔录记载，近十年间，李海涛也是从这座没有监控系统的文物库中盗取了260件国家文物，没有被一个人发现，甚至没有人怀疑。 按照文物保管和进入库的规定，进库时必须两人以上，出库时不能带任何东西。 但李海涛对利用规则轻车熟路，当他和几个同事一同进库后，就安排他们到别的库区做一些日常工作。李趁没人注意时，将文物伪装好，等一起出库时藏在办公室的床下或橱子里，等下班后或买主买货时，再将文物转移到家中。 外八庙文物管理办法同时规定，文物出入要有登记。对于小件的文物，李海涛一般是装在纸箱里，上面放些文档。以取文档为掩护将文物带出库。大一些的文物，李就用展布包上，让同事或外边的临时工帮着抬出去。 同事都不知道他抬的是什么，因为李每次从库里往外抬文物，总是称别的东西，或称外单位借展。 2001年夏，李海涛潜入藏品库中，将一尊高达83厘米、重达百公斤的背光刻铜制无量寿佛分段拆解，以展布包裹，分三次运出，藏匿家中，此物为国家二级文物，收藏价值极高。 数日后，在北京建国门饭店一个房间里，李海涛与王晓光领来了一个叫“小北京”的人见了面。“小北京”验货后，表示满意。两个小时后，王晓光回报李海涛，东西买了95万元，王得20万元的中介费，75万元归李海涛。按李的估计，那尊大佛至少卖200万元。 “若不是文物专家在香港佳士得拍卖公司发现到李海涛盗窃的文物，李还不知道要用这样的办法从外八庙偷取多少文物。”承德市外八庙一位老职工说。 而当“11.28承德特大文物盗窃案”案发时，李海涛不仅在承德市的大街上宣传文物保护法，还配合警方普查承德外八庙的文物。 承德市公安局对李海涛的审讯笔录表明，从2002年11月1日开始，河北省文物局对外八庙文物的核实，最初是以李海涛为主进行自查。自查进行了十几天后，公安机关介入。这时，李事先用其他文物上的标签做了假号带在身上，随时找机会贴在任何一件文物上以假充真，证明该编号尚存。 2002年11月2日上午，警方进入外八庙文物库二楼东二库核查，当时李和同事往外搬取全部的瓷佛给公安人员和专家查验。在搬运过程中，李海涛趁人不注意，将随身携带的号“留平20388”和挂签“故宫160801”贴挂在一尊编号为04917的承德原库存文物上，当时混了过去。当天查完东二库的瓷佛后，瓷佛总数比故宫调拨单上的总数少两件，李就从别的地方找了两尊，凑齐了总数。 在另一次查验中，当李海涛得知东二库的瓷佛总数少了两件后，便从藏匿家中的文物里找了一尊瓷佛，贴上标签，再加上一件买主退回的大铜佛，也贴上标签和编号，搬进西一库，然后再让同事进库清查。同事进入西一库找到了东二库缺少的东西，李海涛顺势将文物没有缺少的情况报告给核查人员。 一条暗藏的国际走私链 “11.28全国特大文物盗窃案”的背后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交易？各部门均无法作出正面解释，承德市法院的一位法官告诉记者，“有很多人希望李海涛快点死。在这个时候见李海涛不合时宜，万一李出事，谁也担不起责任。而李海涛也只是一个替死鬼。” 承德市公安局有关此案的卷宗记载，2002年10月28日下午，香港金钟道万豪酒店，一场名为“皇室信仰：乾隆朝之佛教宝物”的专场拍卖会上，有20多名中国香港、德国、法国及瑞士富商参与竞拍，主持拍卖的是香港佳士得公司，本次拍卖会上的49件拍卖品中，最名贵的是清乾隆粉彩描金无量寿佛坐像。竞拍中，佛像被一名香港古董商以29.5万美元(合227.4万港元)拍得。 此次拍卖共售出20件文物，总价值390万港元。拍卖中，两件来自内地的清代皇家文物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一件是清朝乾隆代莲花瓣座粉彩描金无量寿佛坐像一尊，拍卖底价200万～300万港元，佛像原始标签字样“留平20388”、“复查22”、“故160801”。 另一件是清朝乾隆代银坛城一个，拍卖底价10-15万港元，原始标签字样“留平56044”“复查515”、“故141442”。“留平”字、“故”字标签表明两件拍品为中国故宫博物馆馆藏文物。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充实地方博物馆，国家文物局先后从故宫博物馆院调拨近十万件文物到各地地方博物馆，其中，对原属承德避暑山庄及外八庙的部分文物进行了返还，并另加拨了原存故宫博物馆的部分文物，总数多达5000件。 此事当即引起有关方面注意。 经国家文物局核查事实证实，连花瓣座粉彩描金无量寿佛和乾隆代银坛城(坛城，又称“曼达坛城”，佛教徒理想中的极乐世界模型)已经分别于1972年9月21日和1974年10月28日由故宫调拨至承德外八庙，均为国家定级馆藏珍贵文物。 这些国家馆藏文物是李海涛从承德外八庙偷盗的，但是这些文物又是怎样通过严密的中国海关运出去的？ 一个重要的嫌疑人李春平浮出了水面。 承德市公安局有关人士介绍，美籍华人李春平是“11.28特大文物盗窃倒卖走私案”的一个重要人物。自2001年5月至2002年11月，短短的7个月里，李海涛与李春平频频交往。李海涛卖给李春平的文物总计72件，其中国家二级文物10件、三级文物25件、未定级文物37件。 2002年12月13日，中午11时，经河北省公安厅厅长批准，承德市公安局对李春平执行刑事拘留。 持有英国护照的华人Swee.Yit.Hall是2002年佳士得秋季拍卖会涉嫌承德被盗46件文物的委托拍卖人。而46件文物是在2002年8月上旬，分两批间隔一周运抵香港，运抵人、委托人同为Swee.Yit.Hall。 经承德市公安局核实：自2002年2月始，Swee.Yit.Hall同李春平六次往返内地和港澳之间，以委托拍卖人和支付首款人的身份分别向香港佳士得拍卖行委托拍卖承德八外庙国家级馆藏文物共46件套，其中李春平名下的部分拍卖款用于还澳门欠款。同时查出，李春平在香港佳士得拍卖行2002年春拍中，也有委托拍卖承德外八庙被盗文物之嫌。 承德市检察院提供的“对李春平不移送起诉的情况说明”卷宗记载：“经审讯，李春平供述其在李海涛处购买了10余件文物，除承德市公安局在其处所提取的8件，其余几件在搬家过程中丢失，除此10余件文物外，李春平称没有从李海涛处购买任何文物，对于两人的供述，仅仅是一对一的口供，缺少第三者的旁证，无法认定两人口供情况的真伪。从现有情况看，缺乏认定李春平参与犯罪的直接证据，从间接证据而言，仅凭嫌疑人口供还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来认定李春平参与犯罪。” 案件调查至此，承德市公安局知情人士表示：李海涛落网只是揭开了“中国文博第一大监守自盗案”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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