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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角城市明争暗斗 苏州无锡互换高官走向竞合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11月17日 07:48 21世纪经济报道

  本报记者 周扬 无锡、苏州报道

  苏州、无锡,这两个长三角的明珠城市,在经济急速前行的今天,双城之间的明争暗斗正在暗中升级,而且愈演愈烈。

  谁执苏南牛耳?这个争论无论在民间还是在政界都是热门且敏感的话题。

  或许江苏正在寻找一个可能的方案,挖掘各个城市的合力。改变正在悄然进行,而且耐人寻味——原苏州市长杨卫泽出任无锡市委书记,原无锡市委书记王荣出任苏州市委书记。

  11月13日下午和11月14日下午,仅仅相差一天,王荣和杨卫泽分别正式走马上任。

  互换高官

  苏州和无锡两位主政官的对调非同寻常。

  51比1——11月12日江苏省委全体委员会议的无记名票决,同意杨卫泽担任无锡市委书记。作为地级市的正职领导,杨卫泽的任命实行省委全委会票决制。

  党的书记由上一级党委(常委会)任命是惯例,而省委全体委员票决地级市党委书记却是第一次,“仅仅从形式来看,也算不小的进步。”无锡市委组织部一位官员称。

  据新华社报道,江苏省委组织部负责同志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在重大人事事项上引入票决制,既是常委会接受全委会监督的有效实现形式,也是对省委用人决策的一种考验和监督。

  “任命形式的不一般体现的是任命意义的不一般。”上述组织部官员评价说。

  11月3日,江苏省委宣布原无锡市委书记王荣调任苏州市委书记,10天后的11月13日,原苏州市长杨卫泽正式调任无锡市委书记,双城“一把手”完成互换。十天之内,江苏政坛关于无锡市委书记的人选颇多传闻,至尘埃落定时,早先关于杨卫泽要担任浙江省副省长的传言亦不攻自破。

  11月13日下午,苏州全市领导干部大会上,杨卫泽作临别发言,杨公开表示“今后要加强苏州和无锡之间的经济合作。”

  “猜测领导互换的含义并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看互换后的客观结果,这是长远问题。”苏州市政府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万智慧说。

  用杨卫泽的话讲,不仅要“接好王荣同志交给我的‘接力棒’”,还要“努力把无锡建成‘科学发展’的先导区和示范区”。对于“科学发展”,杨在省委全委会上表示:“江苏的发展模式、发展路径都面临着重大变化,尤其是苏南,迫切需要率先改变‘粗放型’的发展方式。”

  今年宏观调控中的江苏屡经风霜,苏锡暗战对于城市经济的“粗放型”增长或多或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杨卫泽履新之际的一席话颇有深意。

  两地市民对于新书记的上任充满期待,在苏州的市民论坛上,有这样的表述,“大家都知道,无锡的大经济数字不如苏州,但无锡的百姓却比苏州的过得殷实。王荣书记曾经研究农业,从事农业,对农民问题肯定不陌生。希望可以改善苏州老百姓的收入。”

  在无锡“太湖论坛”中,有网友对新书记杨卫泽提出这样的评价,“从世界遗产大会到在苏州外围大搞快速交通,从“大苏州”的战略部署到全市生产力布局的调整,苏州一直在思考城市的大战略。杨卫泽曾经担任过交通厅长,希望他能够把无锡的道路交通和城市建设搞得更好。”

  招商争夺

  从改革开放后的苏锡经济发展来看,无锡最初一直领先苏州,直到1994年,中国和新加坡合作的苏州工业园区落地,优劣开始发生互转。外资在苏州土地上的迅速膨胀生根,令其经济指标在1997年前后开始超越无锡。

  时间进入21世纪,无锡有着家底殷实的国资基础,乡镇企业二次改制后的民资扩张势头不弱,唯一落后于的苏州的似乎只是外资。近年来的双城暗战从外资的争夺方面打响。

  苏锡双城间的招商之战数年来硝烟弥漫,然而,即使在江苏省委的层面,这个敏感话题也从未摊开到台面上来讲。如今,两地“一把手”的互换对招商引资究竟影响多大?

  无论苏州还是无锡的招商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要求隐去姓名,“只谈历史和现状,不说影响。”

  苏州工业园区、苏州高新区和无锡高新区均为国家级开发区,三区官员间经常互访,交流招商工作经验,“我们之间是知根知底的。”——从园区规划、产业布局到招商策略、谈判技巧,苏锡之间的差别并不大,因为没有太多秘密可言。

  对于优质投资项目的争夺,双方常常是半斤八两、互有胜负。“我们无锡的招商团下午到韩国的一家公司招商,而苏州工业园区的招商团上午刚刚来过。”

  不仅是上述的三个国家级开发区,苏州无锡两地下辖的各县市开发区拥有规模庞大的招商团,他们接踵奔波于东南亚、港澳台和欧美的广袤土地上。

  一个例子是苏锡间关于韩国LG投资项目的争夺,这一仗无锡高新区虽然获胜,却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2003年LG机械在长三角寻求投资地,韩国人的选秀方案分为三轮,13选4、4选2、2选1。

  “13选4的过程就让我们疲于奔命。”无锡高新区的一位招商官员说。当天上午,韩国老板去苏北的一个开发区考察,下午沿沪宁高速返回上海办事处,途经无锡时,我们想留韩国人吃饭,遭到拒绝。于是无锡方驱车赶到上海守株待兔,终于在晚上11点半截住目标,长谈至凌晨1点半,才感动对方,令无锡入选4强。

  4选2拼的是实力和技巧,无锡高新区关于LG的投资落户方案就做了好几套,包括各种途径、费用以及可能遇到的问题,“这仅仅是专业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通过韩国的线人,联络上LG韩国的大老板”。得到的答复是“不反对落户无锡。”

  最终的决赛对手是苏州吴中开发区。韩国方面给无锡开出的条件是1美元1亩地的价格,并声称吴中开发区有更多的优惠条件。“1块钱1亩死活不能答应,我们知道这是外资希望鹬蚌相争、从中渔利的伎俩。”

  最终的谈判谈崩了两回,从上午9点一直谈到第二天的凌晨4点,其间韩国老板几次亮出手机欲接通吴中开发区作为要挟,“好在坚守底线,价格上并没有让步。”

  “无锡的获胜,赢在方案的专业、策略的跟进和谈判的持久。”因为在开发区的硬件设施和政府服务软环境方面,苏锡相差无几,胜负仅在毫厘之间。

  类似的外资大项目争夺在苏州和无锡的开发区土地上无数次上演。因为争抢韩国现代汽车再投资落户江苏,无锡提出要为其专门建立“现代生态园”,苏州的张家港也以修建一条直通港口的快速通道表明诚意,最终还是江苏省政府出面,从平衡苏南苏北发展的层面考虑,让现代汽车的二期投资继续留在盐城方始作罢。

  招商方面的争夺,仅仅是苏锡之斗的一个方面,在资金、项目、人才、技术等其他领域的争夺激烈尤甚。

  走向竞合

  “竞争或许要放在整个长三角的背景下来看。倘若离开这个地区背景,不管苏州还是无锡,竞争力都无从谈起。”这位无锡市的招商官员分析说。

  苏锡双城的暗战正酣,但融合的趋势却也渐露端倪,苏锡之间的相互借力在现实中已有先例。

  无锡高新区在做招商方案时,特别列出的一条便是苏南地区的产业配套优势。苏州、无锡下辖的各县市几乎尽数入选全国百强县,块状经济的规模虽不如浙江,却也渐呈上升之势,尤其是IT产业配套生产链条的延升速度惊人。在短短50公里的车程之内,苏州的配套生产企业同样也是无锡的优势,“我们招商时,常常会强调这一点。”无锡的一位招商官员坦陈。

  反观苏州,曾经因为苏南机场落户无锡硕放而耿耿于怀。苏锡间的机场争夺一直闹到国家发改委。但转折发生在年初,苏州工业园区的网站上,将“无锡硕放机场”公然列为园区的交通优势之一。苏州至上海虹桥机场和浦东机场的距离分别为80公里和130公里,而苏州至硕放机场只有25公里、40分钟的路程。“从现在硕放机场的客流量来看,相当一部分客源来自苏州。”——或许苏州人还是有些心有不甘,但在机场问题上借力无锡已是事实。

  “对于苏州、无锡间的竞争,需要理性分析,而不是简单的火并式的解决。”

  苏州市统计局早已着手进行两市高新技术产业的比较分析,据该局提供的一份分析报告显示,总量上苏州优势明显,“2003年1-9月,高新技术工业产值、销售收入苏州分别是无锡的3.4倍和3.5倍,增速比无锡分别高24.4个百分点和32.0个百分点。行业布局上苏州涉及行业较多,高新技术六大产业苏州全有,无锡有五个。”

  “但在经济结构、企业盈利能力和人均劳效等方面苏州不及无锡。苏州内资企业244家,占41.9%,但其高新技术产业产值仅占一成,而无锡内资企业312家,占77.0%,其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四成,其中公有制经济占7%,混合所有制经济占93%。”

  该分析报告最终建议,“苏州和无锡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基础条件均较好,两市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所面临的问题也有许多相同之处,两市将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形成竞争、加强交流合作。谁能把握住市场的脉搏,创建优良的产业发展环境,吸引内、外资企业和研发机构,谁将赢得跨越性大发展,成为长三角经济带的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领头羊。”

  在良性竞争的基础之上,“希望苏州无锡‘一把手’的互换可以推动两地的合作,并为长三角的问题解决开一个好的先例。”苏州市政府政研室的万智慧说。

  持不同意见者认为,倚仗行政的手段来解决竞争问题并不可取也不可能,苏锡之间绵延多年的暗战利弊难以分说。历史上的双城在明争暗斗中同样互有胜败、交替领先,竞争推动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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