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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董长虹
很多怀胎的母藏羚羊已经被剥皮，腹内的小羊有的被遗弃在雪地上，有的还在血淋淋的母羊体内胎动，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羊则不肯离去，低头在死去的母亲身边吃奶……
这是去年5月的一次血腥猎杀，发生在青、新、藏三省区交界处的可可西里无人区。
大多数人正是通过藏羚羊才知道可可西里的。中国最近也拍摄了一部以保护藏羚羊为题材的故事影片《可可西里》，并正在全国各地放映，其中保护藏羚羊的巡山队员在当地残酷的自然环境中的生存状态是最具感染力的内容。
藏羚羊浑身是宝，其纤细柔软的绒纤维被称为“软黄金”，所制成的披肩“沙图什”在国际市场上能卖到几万美元一条。正因此，藏羚羊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遭到了盗猎者的疯狂猎杀。他们通常结成团伙携带枪支开车行动。
藏羚羊属于群居动物，盗猎者一旦发现羊群以后就用特制的车灯照射，藏羚羊看见灯光不敢跑到旁边的黑暗中去，只能乖乖地不动。盗猎者趁机开枪扫射，然后当场剥皮。很多藏羚羊甚至是在没有死去的情况下被活活剥皮的，据说，一个老练的盗猎者在1分钟内就可以剥下10张藏羚羊皮。通常，一次盗猎活动就能得到数千只藏羚羊皮。
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统计显示，藏羚羊的数量已从上世纪80年代的上百万只急剧减少到目前的两万只左右，濒临灭绝的边缘。不过管理局对这种状况却无能为力，该局局长才嘎说：“我们今年还没有巡过一次山，因为我们没有车。”
由于缺乏资金，管理局巡山用的车基本上都是依靠社会捐赠，而上一批捐赠的汽车已使用了3年，在这种情况下巡山等于拿队员的生命开玩笑。
没去过可可西里的人可能很难想像那里环境的艰苦程度。面积达8.3万平方公里的可可西里，蒙语的意思是“美丽的少女”，藏语则称该地区为“阿钦公加”，是目前世界上原始生态环境保存最完美的地区之一，也是目前中国建成的面积最大、海拔最高、野生动物资源最丰富的自然保护区之一。那里气候严酷，自然条件恶劣，人类无法长期居住，有“世界第三极”和“生命的禁区”之称。队员们开车在无人区巡山，一次通常要近1个月的时间。区内的山路异常难走，每巡一次山，车辆就要大修一次，即使是越野车，报废时间也不会超过3年。
除了路难走，车辆还有随时陷进沼泽的危险——几乎每次巡山都发生这种情况。一次，一辆车陷入沼泽，3个队员只好徒步走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搬来石头以便把车垫出去。他们搬了3天的石头终于达到了目的，可是刚开了没多远，车又陷进了沼泽。
另一次，一名巡山队员独自执行任务时车突然坏在了无人区里，当时他身上仅剩下一包方便面和一根火腿肠。没办法，他7天徒步走了100多公里，最后找到了一个金矿厂才获救。
还有一次，两名巡山队员发现了盗猎者，但盗猎者的车和武器装备远远好于巡山队员。他们疯狂地扫射巡山员的汽车。管理局负责巡山工作的副局长罗延海说，先是其中一名队员在扣扳机时拇指被打飞，后来是两名队员全部死难。
罗说，盗猎者后来被抓住了，但最多的仅被判了10年徒刑。
在罗看来，这完全是一种尴尬。按照国家有关法律，猎杀两只藏羚羊以上最多可判3年有期徒刑，但实际上，盗猎者每次猎杀的远不止这个数，区区3年的牢狱惩罚根本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因为盗猎者的一次铤而走险可以给他们带来几百万元的收益。罗说，管理局已经向有关部门提出了有关法律法规的修改意见，但现在还没有回音。
保护藏羚羊的重要意义被认为是它们可以维护生态平衡和生态系统的正常运转。有关专家说，大群的藏羚羊为瘠薄的高原土壤提供了大量优质的有机肥料，它们在春天对牧草的适度践踏就像人类对冬小麦的压苗一样，会促使牧草分蘖和长势旺盛，而这又为其他食草动物创造了生存条件。它们产仔后遗留下来的大批胎盘及老弱病残者，又为狼、棕熊、秃鹫等肉食动物和高原水域中的鸟类提供了食物。另外，这种动物是青藏高原三江源地区野生动物的代表性物种和优势种，而三江源地区被称为“中华水塔”，长江、黄河等水系都发源于此，一旦生态环境被破坏，全中国的生态环境都会随之恶化，所以保护藏羚羊和可可西里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然而所有这一切任务似乎都压在了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身上。为了更好地宣传保护藏羚羊和可可西里生态区的意义，管理局和当地政府正煞费苦心地促成藏羚羊当选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藏羚羊的竞争者是大熊猫和金丝猴。才嘎说，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藏羚羊最终胜出，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了解藏羚羊、了解可可西里。不过他心里有点紧张，因为在现有的以藏羚羊作为吉祥物的设计方案中还没有特别突出的，他希望能有更多的设计师关注藏羚羊。
如今，才嘎的一项重要的工作是为管理局寻找资金，以便尽量改善队员们的工作环境和巡山条件。以前，管理局只是几间破旧的平房，下雨下雪都会渗漏，今年，他筹措资金盖起了一幢小楼。管理局远在玉树州边，而大部分队员的家都在数百甚至上千公里外的格尔木甚至西宁，一年也就能回一次家。
大约在1个多月前，才嘎再次找到了他的好朋友、亚信科技(中国)有限公司的CEO张醒生。才嘎和张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的，当时张还在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任执行副总裁。才嘎的想法很简单：外资企业一般对环保和公益事业比较重视，也许能赞助管理局一些物资。令他没想到的是，张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并很快给管理局捐助了现金和汽车。
这次，张醒生依然没有让他失望，一次就捐给了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5辆“北京吉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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