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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砚君
采访当中难忘的事应该说还是有很多的,或者因为重大新闻发生带来的兴奋、或者因为采访过程的艰难而印象深刻,但这些情绪就像会即刻过时的新闻一样,过去了也就散了。惟有一次采访云南省通海县30年前的大地震,成为了我记者生涯中全然不同的一次经历。
2000年的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我在距昆明100多公里的通海县采访。1970年的冬天,这里发生过一场大地震,死亡人数达15000多人。这是解放后震级、死亡人数仅次于唐山大地震的一场大灾难。当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官方封锁了消息。直到30年之后的2000年,地方政府才对外公布了这场灾难的相关情况。
记得当时是何力给我打的电话,希望要进行深入的采访。并按照报社的安排,春节前得完稿。在万家团圆的日子前夕,要去揭开一场大灾难的盖子,对于采访对象来说,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后来我发现,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个残忍的开始。
在很多当事人的回忆中,那个天摇地动的夜晚在我心中一点点再现。蓝光闪过的天空、被倒塌的墙壁压倒的小孩、小河边摆满尸体的道路,地上巨大的裂缝……,叙述的人依然为当年的一幕触目惊心,仿佛30年并不遥远。通海,这个初次见到的依山傍湖的清秀之地在我眼中逐渐凸显为了一个悲情城市。
那次采访,让我对地震的知识来了一次全面了解。采访中很多细节在记忆中很是深刻。后来回到昆明,每每一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就会簌簌发抖,不停地担心是不是地震要来了。大概是因为了解而害怕吧。难怪说无知者无畏的。
云南处在地震带上,从此,成为了我最恐惧的一件事。
我是个胆子比较小的人,从小在长江边长大,可硬是没有学会游泳。平日里,怕看人打架,怕看到流血,怕看到车和车撞到一起,总之,对暴力和摧毁性的力量都不太愿意接近。但,这些都是生活中细小的刺,并不构成心里太大的压力。可是,地震,当我采访了通海地震后,我就认定了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灾难。
1996年的丽江地震,就很为世人所知了。丽江古城也因此从“养在深山人未识"成了一颗高原明珠了。说起云南地震带来的惟一的正面效益,大概也仅于此了。
除了通海、丽江这样的大地震,云南的小震几乎就没断过。就在8月,昭通地区的鲁甸地震了。死了几个人,伤了几百人。这样的震级,在我印象中,好像在云南每年都有的。有时余震会波及昆明,坐在房间里看到屋顶上的灯晃来晃去。
7月18日,玉溪都来了一场5.6级的震动。很多人都从房子里跑到空旷的地方去了。几天后,每到黄昏的时候,天会突然暗下来,闪电奋力劈开天空,像是老天爷怒发冲冠了似的。有一天,实在是天地暗作一团,很像地震时那样,我当时正在玉溪出差,在电话中声音都发抖了。老公急急地说,不要怕,他马上过来。那一刻很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真的很想用坦然的态度对待地震,“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奈何?况且,概率还是很小的。可是,这种恐惧感一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就会像怪兽一样扑过来。
地震,其实已经成为我的一个心理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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