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摊牌--仰融和辽宁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9月23日 10:18 《财经》杂志

　　身为省长助理，杨宝善的一个最重要工作是处理工业战线上的疑难个案，“2001年底，刚好开始议论华晨交给辽宁的问题”。

　　杨宝善回忆说，直到2001年底仰融主动找来自报家门之前，省里对华晨了解很少。“当年仰融先生到辽宁来的时候，辽宁把他当做一个来发展汽车的投资者，在很多项目上尽力给予了支持，”一位省汽车行业官员对《财经》表示，“为中华车取得准生证，省长省委书记不知跑了多少回北京。”因很多省内协调工作都是杨负责的缘故，杨宝善很早就认识了仰融。关于仰融，杨说：“他是1957年6月12日生人，属鸡，我比他大一轮多。”

　　仰融找辽宁谈什么？作为当时省政府与仰融接洽的具体联系人，杨宝善称，仰融表明华晨是中央部门的企业，现在部门与企业脱钩了，希望企业能到辽宁。辽宁随即向国家有关部门提出申请，2002年3月正式获批。批准的主要原因，一是支持东北，更重要的是，华晨的主要产业，包括华晨发展起来的基础——金杯客车，就在辽宁。

　　据悉，除辽宁外，仰融同时还对另外几个对象发出“询盘”邀请。“他估计错了一个问题——这不是他自己找的问题，资产的主人是国家，给谁国家来决定。”杨说。

　　既然如此，仰融在资产移交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他提供了信息。否则辽宁无从得知华晨是国家的，更谈不到向国家争取。如果企业是民营的，辽宁还争取什么！”

　　杨表示，辽宁对接收华晨的总体考虑是：按国家要求依法规范接收资产，同时把队伍也接受过来。辽宁非常欢迎仰融，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职业经理人。华晨能发展到那么大的规模，首先是国有的，国家给予了非常大甚至特别的支持；此外，仰融的企业家管理团队也起了很大作用。“给他个人一部分奖励，给他一部分期权——这些要求肯定会得到合理考虑，是没问题的，”杨说，“可惜他要的不仅如此。”

　　把华晨放到辽宁，仰融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呢？杨宝善表示，仰融在美国起诉已经说得很清楚，华晨是他个人所有的资产。“把国有资产据为己有，这一点上我们跟他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杨说，他曾当面对仰融说：“仰老弟，万户侯和阶下囚就是一念之差。”

　　直到深入迷宫内部，对华晨资产进行清理重组的过程中，杨宝善才发现，辽宁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仰融。“仰融6月3日非法出境，我们6月5日才知道，当时辽宁也奇怪，他为什么要跑呢？事后才知道夏鼎钧是6月1日被捕的。仰融为什么跑，原因他自己最清楚。”

　　夏鼎钧，原中国金融学院教授，曾任海南华银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下称“海南华银”)副总，在华晨发展初期曾与仰融多有合作，是当时华晨金杯到美国上市的三主将之一，其余二人为仰融及一位名为宫浩的海南华银高管。现在，夏已被海口检察机关以“贪污罪”及“挪用公款罪”起诉。

　　仰融出境四个月后，2002年10月18日，辽宁省检察院以涉嫌经济犯罪批捕仰融；一星期后，华晨中国股东特别大会免去仰融董事职务。

　　其实从另一条线看过去，也更能理解仰融为何在2001年底主动找到辽宁，那就是“仰融—华晨—基金会”。华晨中国前大股东基金会，1992年由中国人民银行教育司、华晨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中国金融学院和海南华银发起成立，决策机构为受托人执行委员会。仰融自1992年起出任基金会执行理事和副会长。根据华晨中国公告，仰融已于2001年被基金会罢免了一切职务，亦不再是受托人执行委员会成员。

　　“多年来，仰融就一直想把国有资产变成自己的，只是一直没变成。我个人理解，他以为(华晨)到了辽宁以后，‘变’起来可能更方便一点，”杨宝善说，“他没想到，辽宁也不会把国有资产随随便便送给个人。”

　　在仰融离境后半年，基金会与华晨签署收购协议后一个月的2003年1月，仰融个人持股70%的公司Broadsino Finance Co.，通过百慕大最高法院发出单方面法庭命令，指称基金会股份权益乃以信托方式为Broadsino持有，要求华晨中国不得登记基金会向华晨集团转让的股份等。此次阻挠很快失败，2003年2月，百慕大最高法院全面撤消了Broadsino获发之法庭命令。

　　随后， 2003年8月7日，仰融、他的妻子和Broadsino在华盛顿联邦地方法院起诉辽宁省政府，称因一桩生意开罪辽宁官员后，当局非法剥夺了他的资产，要求恢复价值6.40亿美元的资产，其中包括在华晨中国39.45%的股权。目前，此官司尚未了结。

　　杨宝善对《财经》表示接收资产所有的程序，不是下一纸文件办得成的，要到香港、百慕大甚至美国去办理，“这些我们都合法合规地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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