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FB专家陶冬表示中国经济软着陆机会大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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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8月12日 17:28 国际先驱导报 | ||||||||||
国际先驱导报驻香港记者 王健平 报道 中国为实现经济软着陆而进行宏观调控,针对目前中国宏观调控的阶段性成果,《国际先驱导报》为此采访了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FB)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陶冬。陶冬连续多年被权威业内杂志、美国《机构投资者》评为“亚洲最佳经济分析员”。
早调控不耽误奥运和世博 记者:说起软着陆,恐怕还得先说说中国经济此前的情况? 陶冬:我判断是否经济过热,一般的根据是消费过度、投资过度或政府开支过度。但中国这次过热表现在几年后制造业产能的极度过剩。 我认为近年来中国制造业的扩张是全方位的。最明显的是钢铁产业,中国去年钢铁产量为2.22亿吨,居世界第一。其产量超过世界第二至第四大钢铁生产国的总和。在此规模上中国还进口了3700万吨钢,占世界去年钢铁贸易的1/4。所有新上的钢厂都指着3700万吨进口钢,认为“国内需求甚殷,完全可以再上新项目”。甚至有人认为“如果钢价维持在高位,我的项目一年可以回本”(当然,这以不还银行贷款为假设)。中国去年的钢铁总需求是2.6亿吨,而2006年需求最多可达3亿吨。但据测算,如不采取断然措施,中国2006年钢铁产能竟可达到4亿吨。实际上,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铁矿石可供炼钢;即使有,也没有这么多船将铁矿石运到中国;即使有,中国也没有这么多电力来维持“电老虎”们运作。而靠贷款上项目,最终以不良资产的形式、靠国家买单来收尾,这是一个不可持续的增长。 如果中国不进行宏观调控,估计产能短期会翻一番的行业还包括电解铝、汽车、手机、聚乙烯、纺织、纺织机械、港口集装箱等。到一定阶段,这些产业会出现产能过剩。这将造成生产力的浪费和经济的不可持续性发展,造成经济的大起大落。 记者:这种现象的根源在哪儿? 陶冬:我认为投资过热的根源有两个,即银根过松、体制弊端。目前的货币环境基本仍维持着当年抗通缩的体制。随着通胀再燃,货币环境正常化是一个无可回避的课题。通胀反弹、利率不变的情境,实际上等于减息。 体制弊端主要体现在地方政府的GDP本位主义和银行体系缺少系统的风险规避机制。另外,民营企业的重化工化存在经验不足、决策不周的因素。它们的投资实际上是“理性”的投机行为(即利用信贷泛滥进行杠杆投资。赚了归自己,亏了属银行)。 中央采取措施使经济软着陆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因为中国过度投资现象还没有达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同时全球经济正处于一个上升的周期,不论是对中国还是世界来讲,中国经济开始降温还不至于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现在收一收,距离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还有足够的时间,经济可以进入新一轮周期。 调控得喘息,仍存瓶颈问题 记者: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6月份经济运行数据来看,你如何评价中国此次宏观调控目前取得的效果? 陶冬:这要从两个方面来分析。一方面,从固定资产投资增幅明显回落、工业增长速度减缓、货币贷款增速回稳等数据上看,“降温”政策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软着陆的可能性大增。 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相比,我们有四个理由看好这次调控:一是这次政策调整较上次早了12至18个月;二是尽管投资下滑,但居民消费和出口竞争力较10年前大有提高,为整体经济提供了一个缓冲;三是今天的国际收支、通胀水平和“三角债”问题远比1994年时小,而稳定的宏观环境提高了软着陆的成功可能性;四是地方政府出于利益考虑,观念立场会随中央政府的决定发生改变的。 记者:这些数据对中国经济过热的忧心舒了一口气? 陶冬:我觉得随着投资数字下来,至少在心理上有点“喘息”机会,但是在经济上“喘息”的空间还不是太多。因为所谓“过热”的最大症状是瓶颈现象,比如煤、油、电、交通等。6月份统计数字出来后,我们发现瓶颈现象还在继续,而受影响最大的是出口商、农民和外资,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 电力短缺现象目前尚没有明显改善。这中间虽然有部分季节性的因素,但电力和交通没有出现像月度经济数据那样的显著缓解。电力对出口企业的影响很大,农产品对运输的需求很强,这个问题不解决,真正的“喘息”机会还没有到。 记者:中国经济要想好好“喘息”,看来还有待于瓶颈的舒缓? 陶冬:是的。中国经济发展所需要的部分原材料可以通过进口解决,但有些东西却未必都能进口,比如说电力、交通等。中国是煤炭第一大生产国,而现在煤炭都供不应求。原材料、能源、电力、食品、交通等这些因素都会对今后的经济发展产生制约。 加息与放松银根的辩证法 记者:你认为宏观调控会持续多久?调控一旦放松以后,会不会反弹? 陶冬:这些问题现在还很难说。(调控放松)这种可能性不仅存在,而且很大。所以我既承认宏观调控的效果,也强调现在讲已软着陆还是言之过早。 记者:以你的标准,如何判定宏观调控是否成功? 陶冬:中国目前的调控成效,是在资金一片紧缺、民企出现资金断流的基础上取得的。而这种资金断流是不可能长久的,这会影响到经济中健康的肌体,这个隐性成本不得不考虑。目前调控的持续时间,我们不可能不考虑进去。 关键是要看,银根放松或者信贷微调后,投资会怎么反应?如果银行银根放松到其正常运作水平,而固定资产投资中的重复建设、低效益建设均不再出现,调控就算成功。只有看到这个结果,我就可以确信,经济已成功软着陆了。 记者:在国家财政、金融政策上,你对下一阶段的宏观调控有何建议? 陶冬:我对此有两个政策建议:一是微调信贷政策。第一轮信贷紧缩已经取得初步进展,投资热得以暂时抑制。为防止因资金周转而可能出现的破产潮,银根宜适当放松,但整体信贷政策基调维持偏紧。以区别对待的方式,使正常的商业活动得以维持,而过度投资继续受到压制。 二是加息。稳健的货币政策不意味着不变的货币政策。我们认为政策的连贯性应在动态中体现出来,即随着经济环境的变化调整政策,以维持一个中性的货币环境。加息未必意味着紧缩,而是根据通缩变通胀这一现实,将利率水平正常化。这和美国联储日前的加息性质是一样的。加息无法制止地方上非市场因素驱动的投资扩张,但对制止房地产过热和原材料囤积却有效果。同时,加息但放松银根,也为健康、从事正常商业活动的民企提供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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