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迎的妥协与代价 北大“癸未变法”低调推进

　　

张维迎（新浪资料图片）

　　 被称作北大“癸未变法”人事改革方案已经开始实施。与此同时，作为改革的操刀者，张维迎教授在北大处境却增加了变数。

　　见习记者 王立侠 北京报道

　　张维迎的妥协与代价

　　据本报从北大人事部门得到的消息，由张维迎教授主持撰写的《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第三稿)定稿已于20042月份下发到各院系，这就是说，《方案》不再讨论，今后北大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规则将依照此方案具体操作下去。

　　据北大中文系一位教授透露，(第三稿)定稿与前两次相比没有什么大的出入，只是对一些敏感数字进行了更改，改革的基本原则和精神并没有变。

　　在(第三稿)定稿中，张维迎将第一次征求意见稿第15条中“自2003年起，空缺教授岗位1/2以上对校外公开招聘，对外招聘名额不能用于内部晋升。”这一引起了许多北大教师反对的条款进行了修订。

　　还删去了对教师流动比例限制，删除了“新聘教授应能用一门外文教学授课”的条文；“分级淘汰”，“末位淘汰”这样的术语也不存在。

　　在第一稿中明定遭淘汰者“讲师在三分之一以上，教授为四分之一以上”也在今年2月份下发的《方案)第三稿)》定稿中得到修改。

　　北大改革《方案》操刀人、校长助理张维迎认为，“教育体制是我国计划经济体制迄今所唯一没有进行根本性改革的地方。”此次北大改革填补了这项的“最后空白”。

　　但张在这次改革中却成为北大校内反对改革者的靶子。

　　记者通过知情人士了解到，去年年底举行的北大党委常委选举中，张维迎未能当选党委常委。作为北大校长助理的张，此次的落选，意味着他在北大的处境遭到了变数。

　　大学的招聘逻辑

　　北京大学酝酿已久的《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第一稿发布于去年的5月12日。这个方案确定了北大新的教师管理体制基本原则：教员实行聘任制度和分级淘汰制；学科实行末位淘汰制；在招聘和竞争中引入外部竞争机制；原则上不从本系应届毕业生中招聘新教员；对教员实行分类管理；招聘和竞争中引入“教授会评议制”。

　　此方案当时在校内激起强烈反响，并经过媒体宣传而变得沸沸扬扬，被称作北大“癸未变法”。其内部争论尤为激烈的是关于教师淘汰比例等条文。

　　经济多方讨论，第二次征求意见稿在去年6月16日下发，再次讨论的修订之后，第三稿(定稿)于今年2月下发各系，并开始着手具体实施，北大“癸未变法”由此进入“只做不说”阶段。

　　今年5月9日，北京大学首次海内外公开招聘教授报名结束。此次公开招聘所根据的，正是今年2月定稿的《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第三稿)。然而北大人事部的有关负责人说，这是北大每年正常人事部招聘的一部分内容，不是一项普通人事部工作而已。

　　物理学院是此次北大招聘教授最多一个院系，一共招聘12名教授，其中规定从校外招聘人数不少于7人。学院负责招聘工作的人士说：“物理学院共接到七八份申请，但天文学与天体物理专业、大气物理学大气环境学专业却无人申请。”

　　北大法学院是这次外聘教授争抢的热门系，国外也有参加应聘者。法学院负责人表示，院系没有权力增加招聘名额，虽说应聘者很多，他们也只能通过层层考察进行筛选。

　　据北大人事部门介绍，此次对外招聘95个教授名额中，21名硬性规定只能对外，不能对内，剩下的74名既可以对内，也可以对外招聘，基本原则是：公平、公正、透明。

　　4月22日，中山大学中国第三产业研究中心主任李江帆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中山大学从去年5月份对教职进行改革，增加了讲师晋升压力，但总的来说大家是可以接受的。”

　　北大政府管理学院教授李强认为，面对社会公开招聘教职是合理而公正的。他在《大学改革的“情”与“理”》一文中写道：“打破目前大学教师一入校门便定终身的制度，是丝毫不违反大学的逻辑，恰恰是大学逻辑的本质要求。”

　　公开招聘成定制

　　北大人事部门有关负责人说：“以前，北大教授的晋升基本上都是在校园内部进行，所谓内部晋升模式，就是本校毕业生留校当教师，然后一级一级提拔，直到正教授。”为了进一步完善人事部管理制度，1999年9月北大教员中开始实行以“淡化身份、竞争上岗、择优聘用、能上能下”为核心的“九级岗位聘任”。9级岗位的全年津贴分别为3000元至5万元不等，第1级和第9级的津贴相差近17倍。

　　“9级岗位聘任制”事实是当时在北大并非一帆风顺。据了解该制度推出第一年，学校专门成立申诉受理调查委员会接到100多起投诉。以后接到投诉逐年递减，2002年不到10起。

　　2003年，北京大学全校有20多名教授在受聘时被“降级”，与此同时近百名教师在岗位职务上被“高聘”。

　　但北大党委书记闵维方说，北大所有教员实际上仍然实行终身制，缺乏压力和激励。不少院系80%学术成就是由20%的优秀教员创造的。因此2003年5月出台的的“癸未变法”方案改革力度更大。

　　高校人事制度改革并非始于今日。20年前，上海交大酝酿实施的教育改革中就包括人事制度方面的改革，20年来，高校在此方面的改革并未间断过。

　　据记者从中大管理系教授处得知，《中山大学教师编制核定、职位设置与职务聘任规程》已于去年5月正式实施，这是继北大之后，国内大幅度改革人事制度又一高校。其中内容包括：教师实行全员聘任；讲师9年升不上副教授不续聘。

　　中国人民大学人事制度改变早在2000年就已开始，据记者从人大人事处了解，2004年初，在对全校1000多名教师进行一年一度的教学考核、一年一度科研考核后，33名教师考核不合格，其中6人转岗、27人实行高职低聘，另有58人在下一聘期作为“试聘”。

　　清华大学教师也已经开始实行“非升即走”制度，记者通过内部消息得知，一段时间以来，已有近300名教师离开清华。

　　去年5月28日，南京大学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等媒体发布公告称，2003年新增的149名教授和149名副教授岗位全部面向海内外公开招聘。并且，南大今后新增高级职称岗位一律面向国内外公开招聘。

　　如此大规模地全面实行高级职称岗位向全社会招聘，在当时全国高校首开先河。

　　南京大学人事部门有关负责人在5月11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通过公开招聘，南大计划在3年内对所有层次的专业技术岗位全部实施严格意义上的聘任制。

　　谁是冗员

　　北大人事部改革推进过程中，另一个论争激烈话题就是北大人员构成。去年北大行政高层在央视的采访中说，北大现有的教师和职工(本部)接近6000人，教师2200多人。也就是说后勤行政占2/3，而处在教学和科研一线的教师只占1/3。有人为此提出质疑，北大庞大的资源掌握在2/3人手里，为什么不改变他们，而先改教师呢？

　　张维迎对此解释是，同时推出行政改革和教师体制改革振动太大，不利学校工作的稳定。另外，在教师人事部管理改革推行一段时间之后再推出行政人事体制改革，行政人员相对容易接受一些。

　　“现在是教员对行政人员有意见，行政人员对教员也有意见。”北大有关行政人员告诉记者。

　　事实上，北大早在1999年至2000年间，已经进行过一次人事部制度的改变，其主要内容是对行政层和后勤开刀，学校一级由原来42个部处，直接精简到19个，取消了很多职能重复的，或当时认为不大必要的部门，对臃肿的机构进行大幅度消肿，力度相当大。

　　然而也有人认为，那场行政改革更多是数量上的改进。而对“泛行政化”的本质没有更多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