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民营企业发展之路 企业上市后该怎么办

　　裕兴公司原是一家从事普及型电脑和VCD生产的企业，后来，又扩展到机顶盒和教育产品的研发以及基础材料生产等领域，它是我国内地第一家在香港创业板上市的企业。2001年，裕兴与几家企业通过二级市场联合收购方正科技，虽成为第一大股东，但收购最终以失败告终。尽管如此，裕兴已从产业经营向资本经营转变，祝维沙也从一个实业家逐步向资本运作者转型。那么，这家公司和他的掌门人如何进行这一转变的呢？4月24日，在青年经济学家钟朋荣主持的“视野”讲座中心课堂上，记者就这一话题与北京裕兴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祝维 沙和经济学家钟朋荣展开了如下一番对话。

　　　　上市是企业从实业转向资本运作的分水岭

　　　记者：你说上市是一家企业走向成熟的标志，为什么？

　　祝维沙：上市是一个企业家和一个资本运作者的分水岭。因为企业上市之后，就是完成了原始变化，进入了资本市场，你所有的资产都被证券化，是随时可以变现的。

　　前几年，全世界都看好IT业，但后来又面临泡沫的破灭。我上市的时候，正是互联网泡沫破灭之时，整个资本市场都不看好这一行业，股票跌得非常厉害，作为老板，我的心情非常差，常常感到对不起股东，对不起员工。这时我一位朋友说，老祝对得起投资裕兴所有的股东，因为他把企业带上市了。如果一个企业家做到最后，没有把企业做上市，他是不完整的。的确，当时我们选择的发展方向并没有错。只是由于各种经济力量不能持续投入IT业，于是它出现了衰退。这时如果你没有上市，怎么会有时间、有资本让你完成调整呢？现在回过头去看，经过互联网泡沫破灭后，除了几家上市公司活下来之外，大部分企业都死了，为什么呢？上市让企业在市场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获得了充裕的资金。有人说现金为王，只要我们不消耗掉手上的全部现金，就能撑到最后，因为市场终究还会好转的。这就是一个企业通过上市走向成熟的标志。

　　记者：这是否意味着拥有资金就是一家企业上市的主要目的呢？

　　祝维沙：当前，除了一些做得非常大的垄断性企业之外，绝大多数的企业都面临快速调整的问题。这不是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生存问题。要调整，则必须要有充足的资金储备，选择项目、选择发展方向都需要时间和金钱来支撑。如果你不是上市企业，一个新的机会出现了，你还靠自我经营获得的滚动资金来发展，风险非常大。为什么呢？因为现在世界经济只要是有一个热点，所有的资金和所有的人才都会扑上去，迅速地把它挖干，变成社会平均利润。所以，你必须有钱才能扑得上去。企业能够上市，善用自己的资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有人问我，说上市好不好？我说不好，对老板不好，压力太大。上市给社会打工，给职工打工，给股东打工。那不上市呢？不上市可能你会死，死得比别人还快。所以在死和压力面前，宁愿选择压力不愿选择死。这也是企业一定要上市的一个原因。反过来说，我对股东是负责任的，我没有让所有的投资变成零资产。我认为，上市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必然的选择，拥有资金是企业上市的一个具体结果，而上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企业的生存。

　　钟朋荣：裕兴是内地第一家在香港创业板上市的公司。祝总谈的内容中，有几点比较重要。一个是上市的时候有一大笔现金，这样你就能随时抓住好的机会。但是，是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要上市呢？此外，上市最大的问题是成本问题。前不久，我在温州调查。温州有13万家企业，上规模的企业有2400家，但是温州的民营企业到现在没有一家上市，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是国有企业。为什么不上市呢？一是因为它有其他的融资办法，二是它的上市成本太高。比如一家知名的电器企业，上市还没成功，已经花了1000多万。有不少民营企业多多少少对上市心存顾虑。

　　　　企业做投资要多元化 做实业要专注

　　　记者：上市之后你感觉自己最大的观念变化是什么？”

　　祝维沙：上市以后最大的一个变化是眼光的改变。在中国，企业的生存周期往往系于某一个产品的兴衰，也就是说这个行业衰败，这些企业就都衰败。那么，怎么能让企业长久地经营下去呢？我感觉企业真正的发展道路应当是有序经营。这几年，企业基本上进入了一个调整期，那么，怎么结合中国国情，把企业做好，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上市以后面临的一次非常重要的挑战。另外，我在国外接触了一些世界顶尖的基金经理，和他们聊完了出来，我感觉他们与国内企业家的看法有很大不同，比如说，他要求你企业的业绩这个季度是多少，下个季度是多少，今年的业绩是多少……

　　我们通常只能说个大概，而国际大企业就不一样，比如微软，它就可以说这个月的业绩预期是多少，超过了预期股票就涨，达不到预期股票就跌，投资者对企业的计划性和预算性要求相当高。这一点我感触很深。

　　记者：你对企业发展的专业化与多元化有何看法？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

　　祝维沙：上市以后思考一个问题，企业该如何发展。一个直觉告诉我，企业不应该是单靠一个行业走下来。当然，我们首先应该做得很专注，但是我们注意到，单纯依靠在一个领域技术领先的企业有时活得并不很好。资本要求企业做得很专注，但是资本本身却不专注，它看哪块赚钱就投哪块，行情不好，资本跑得比谁都快。因此，我认为，做投资必须多元化，做实业必须要专注。企业的领袖，是不断用手上的现金为自己不断开拓。从企业发展的角度看，不走多元化的道路是等死，走多元化的道路是找死，多元化的风险一定大于专注的风险。竞争加剧，眼光不改变不行。我们现在把下属的每一个公司的结构，基本上都调整到必须专注的一个方向上，但从公司整体来看却是多元化摆开的。

　　钟朋荣：刚才祝总讲了一个专与多的问题。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要做多，也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要做专，但是我倾向于企业尽可能做专。我总结了三条：一是大企业可以做多，小企业要做专；二是老企业可以做多，新企业要做专；三是投资的可以做多，实业要做专。

　　　　投资条件越吸引人越要提高警惕

　　　　投资成本低，交易成本可能会很高

　　记者：您是否有过投资失败的经历？你对投资的风险有些什么样的看法？

　　祝维沙：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投资环境中包含的道德风险有时非常大。首先是在我们法律和法规还不健全的情况下，能否约束自己行为的风险。一些个人和企业的快速发展往往是钻了政策的空子，踩了法律的边缘。这样的发展速度是快，但是作为企业领导人来说就是个考验，一定要约束自己无愧于心，万不可贪一时之利断送了自己和企业的长远前程。其次是合作伙伴的风险。我觉得对于长期做实业的人来说，由于互相打交道的时间很长，彼此的合作风险就会比较低，但是如果你投身到一个新的事业领域，就要遇到很多新人，彼此的文化和价值观可能各不相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相同，人品又不甚了解，在这种情况下，彼此的合作风险就会非常高。有时合作伙伴也不是坏人，但彼此缺乏认同这就蕴含了较大的合作风险。所以我感觉选择合作伙伴，是非常重要的，大家的背景要有类似的地方，大家看问题要有共同的地方，有一句老话讲得很清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是投资环境风险。现代社会中，一些地方政府是急于做出业绩而透支当地投资环境的，这是很危险的做法，对投资人来说，投资条件越是吸引人，越要提高警惕。因为投资成本非常低的地方，往往是交易成本非常高的陷阱。

　　钟朋荣：一个企业在一个地方投资，有一个投资本身的成本，还有一个环境沟通的成本。几年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企业家调查系统曾经做过一个调查，结果是企业家70%以上的时间在搞公关，真正做经营管理的时间不到30%。怎么才能减少这方面的成本呢？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让投资在空间上相对集中，在一个产业集中、产业集群的区域里，企业就可以获得一个很好的投资环境。

　　　　　　　文／本报记者 连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