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瑾璞：现代商业银行如何建立战略发展决策体系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副局长焦瑾璞

　　2004年4月17-18日，中国金融开放与商业银行改革论坛在北京国宾酒店二层大宴会厅隆重举行。本次论坛旨在为境内外的各级商业银行机构出谋划策、提供交流与合作的机会，进一步推动中国商业银行改革健康、高效、深入开展。新浪财经对本次论坛进行了现场播报。以下为本次论坛实录。

　　巴曙松：尊敬的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我们继续我们的论坛，好的开始是成 功的一半，我们昨天的会议非常的成功，我们这个会议的论题是中国的金融开发与商业银行的改革，如果说昨天从宏观政策的角度，国内的监管角度来谈的，那么今天我们上午从更多的商业银行微观经营的角度谈如何建设我们的金融开放。今天第一位演讲者我们邀请的是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副局长焦瑾璞，他给我们讲的是现代商业银行如何建立科学的战略发展与决策体系。我上个星期去拜访了香港的商业银行，谈到了商业银行的战略定位，这个和我们的商业银行关系非常密切，下面我们有请焦瑾璞局长。

　　焦瑾璞：女士们，先生们，今天非常有这个机会和大家谈论现代商业银行如何建立科学的战略发展与决策体系，这个是一个命题作文，这里面也许我说的不太正确，希望大家批评指正。我这个幻灯片里面有两本书，一个是《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一个是《中国金融业的竞争分析》，都是有商业银行的战略定位和发展详细的论述，今天是一些提纲挈领的东西，我们今天重要讲四点内容。一个要分析银行的产品，小标题是“不要以为我是恐龙，我怕谁”，不要盲目的自大。二是现在正确的预测未来，梦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也许和实际有很大的区别；三是做好预案的研究，吴晓灵行长昨天讲的货币政策的前瞻性问题；四是关于审时度势实施，要考虑被威胁的情况下，首先要有对策，要把握好还击的时间。这四个方面的内容我下面详细的讲。

　　今天来到的都是一些专家，有的具体在银行工作的同志，刚才我来之前，我看了几个同志我都认识，他们都很有水平，我今天有一些地方详细讲，有的简单讲。

　　关于第一个问题，首先是目前外资银行的竞争策略，第二，中资银行的竞争策略；第三，是业务创新，第四是把前三点作一个归纳，就是目前我们商业银行处的一些位置。

　　第一，外资银行经营策略，加入了WTO时我们有很多分析，分析外资银行对中国金融业的影响。加入WTO已经有两年多了，形成了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说没有影响，一种是影响很大。我感觉外资银行实际上在走一种蓄势待发的路子，这里面我有两点意思，一个是加入WTO以后，外资银行的优势逐步显现，主要表现在市场准入限制放松，人民币业务扩大，现在中资扩股机构有7、8家，外资银行入股中资银行、入股的比例和购买股权的定价都有规定，而且许多业务领域体现出相当的竞争力。日本的行长跟我谈，他们感觉到2004年的利润相当可观。为什么有些中资银行认为外资银行进来会形成冲击，实际上我认为外资银行现在是并不急于在具体业务上与中资银行较量，他们不会为提高市场的占有率而走扩大规模的路子。我们看得很清楚，外资银行现在对入股中资银行持着积极的态度，入股的情况下，既不扩大网点，也不招收新的人，也不招收新的员工，偶尔对一些有发展潜力的银行进行一种战略性的统治，我们感觉到，在2006年如果全部放开的话，他们的潜能会很快发挥着。现在我一直在关注他们入股的银行，像上海银行、南京商业银行、民生银行等等这些银行都是很有发展潜力的银行。这是我谈的第一点，外资银行的竞争策略。

　　中资银行之间的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我刚才在下面看到夏斌所长城市商业银行面临竞争问题的讨论，实际上现在商业银行的体系分三种，一种是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和股份制的商业银行，这是全国性的。第二个就是城市商业银行。第三个类型就是广大的城乡信用社，这三个系列的银行实际上大家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一个是大家都知道的，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造，尤其是建设银行、中国银行获得450亿的注资，另外还有3700亿左右的呆坏帐……，今年政府的特殊政策，如果都按照人民币的计算，大约有八千亿左右。我看前面的发言，张恩照行长也来了，他肯定要谈这些东西。还有上市银行，浦发发行、招商银行、民生银行，都在大力地扩充资本金，扩充了资本金，就可以大大扩张，包括资产业务，我个人也算是几家银行的股民，特别特别小的股东，

　　农村信用社的改革，现在八个省推出，中央银行准备有一千六百亿的票据支持八省市的改革，如果农村信用社的改革，转换经营机制完成的话，整个中国的商业银行体系将会是十分竞争的态势，也就是说，我们面临的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

　　第三，我感觉需要强调的是各种金融创新。从去年开始，我们的金融创新出现了一种高潮，这种创新，无论是从制度上、机构上还是产品上，大家可以看到，前几年我们实行紧缩的货币政策，尤其是93年到98年这一段，现在无论高层还是具体商业银行经营的金融创新产品都是不断的，比如说银证合作，银保合作，下一步还会有新的动作，比方说有些的专家提出能不能成立一些新型的银保专业性公司等等，至少反映了这样两个问题，一个是反映了中外资这两种不同的金融机构，选择着不同的竞争策略，争夺着不同的领域，表现着不同的市场竞争力。特别是在信用卡领域、表外业务、国有资产等方面，都是比较多的竞争。第二点，反映了任何一家商业银行，任何一家现代的银行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市场定位和自己市场的突破点。如果说，你一家银行安于现状的话，就意味着不进则退，你想保持你现在的市场份额，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是我跟大家谈到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说对刚才是现实的一些情况。将来会是什么样？我在这里谈三点。一个就是未来的开放局面，第二是近几年的基本政策趋势，第三可能形成的结局预测。我加了一个图，大家都能看明白，这些都是美好的。

　　1.未来的开放局面，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我们实际上面临着全面的市场竞争时代的到来。在这里提醒大家，可以看一下银行证券保险业的开放内容，WTO的承诺和有关的条款分析，这都很多了，实际上，我们五年的过渡期到现在就完成了。到时间，无论是外资、中资还是中外合资的金融机构将面对同一的市场法则和同一的监管原则，将会是公平的竞争态势。将来任何的优惠政策不可能有了，完全是市场化。

　　2.在三年内，这些政策趋势至少有三点大的政策是不会改变的。一个是要吸引合格的外资金融机构进入，将成为加快中国金融改革的市场工具之一。比如说最近建行、中行注资后引进战略投资者。目前有三家行在争夺着上市，还有德意志银行也在极力地想与建设银行合作，前不久他们一个代表团还谈到这个事情。另外是港澳对内地金融的垄断会加快。大家知道，CEPA签署以后，港澳银行进入内地的门槛大大降低了，港澳地区的金融机构就会加快抢夺或者抢占国内市场。第三点，国有商业银行享受政府的支持等特殊待遇将会主动取消，中外资金融机构监管要求会日益一体化。我们的国有银行，包括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包括我们的股份制银行，实际上享受着我们很多的政策。比如说国有独资商业银行，98年注资2700亿及99年剥离不良资产，这些政策不可能再出现，包括这次注资，引起了很多的议论，包括一些高层的议论，说的话很难听，说银行干什么的？为什么老出现不良资产？这种事情将来是不会再存在了。

　　3.未来几年可能形成的结局是什么？这也是最近国务院让我们将来启动的研究报告。我感觉至少有5种情况会出现，(1)维持现状，大的商业银行，城市为主的商业银行，城乡为主的农村信用社。(2)战国时代，是地理区域决定划分的界限。比如说上海的金融机构，基本上全部赢利，比如说某省的金融机构基本上全部亏损，把原来赢利行的行长派进去，仍然是亏损，我想到了春秋战国时代的秦国，基本上是地域决定的。(3)是百花齐放，指产品和地区两方面都高度划分的情况。产品和银行可能会形成一种独特的产品业务，比如说招商银行的网上银行，基本上已成趋势，变成了它新的盈利增长点，将来某一些银行可能在产品优势方面占有主动。(4)是各显其能，具有自由市场的竞争特点。第五种是巨人之战，类似澳洲的银行市场。

　　第三，我跟大家谈了一些现在的情况和将来的预测，我们确实应该做好预案研究，在预案研究里面，我谈四点，我认为，产权制度是根本，组织体系是保障，金融创新是突破口，人事制度是难点。(见图)那里有一个图，凡事都得趁早，提前来安排，我感觉很形象。

　　产权制度里面我谈两个含义，第一个含义，经验告诉我们，纯粹“国有的”商业银行运行效率存在着问题，它源于国有资产产权清晰之下产权主体的空白。比如说我们的国有商业银行，你说它是国有的，但是国有体现在哪里？按道理谁是它的老板呢？现在搞不清楚。国家是一个集体的概念，所以这里面是理论的一些问题。我最近也做了一些调研，包括原先我在地方任职的时间，去了县以下的国有商业银行，发现一方面亏损，另一方面，行长的桌子上放着非常先进的电脑，但是电脑上一层灰，桌子上一层土，因为他整天陪着客人吃饭没有时间搞经营。包括我们自己也是，如果是单位的东西，你可能用起来大手大脚，如果是你自己的东西，就会非常认真，这是理论的一种表白。解决这些问题更重要的就是要通过产权的多元化来实现国有商业银行治理结构的完善，来建立资本金的动态补充机制，提高运行效率。关于这方面，我不想谈太多的问题，实际上我们这几年的研究，包括我们的实践，也在进步很多，尤其是产权的多元化问题，虽然也存在一些问题，但是我们也在逐步地改善，这是一些运行制度的基础。比方说我们的商业银行，因为它产权与国家内部发展的动力、外部发展的压力。

　　2.组织体系是保障。因为你要想，现在的商业银行组织体系是一个执行的、运作的机制，应该怎么办？目前这方面的争论很多。我们的体系，你想工商银行七层体系，我们算，政府的体系是五层，乡镇、县、市、省、中央，而一家商业银行搞具体营业的网点七个层次，像击鼓传花一样，传到第七个人就变味了。科层次结构与部门制结构的辩证关系，这两个并不是说某一项是非常优于另一项，我们基本上按照行政形式的科层次的结构。大家都在强调扁平化、矩阵式的管理结构。组织体系改革与自身利益的伤害程度有多少，为什么基层组织体系完成不了？我记得，三年前，说三年内使工商银行的人员从54万人降到23万人降到多少，机构降到多少，三年过去了，现在依然如此，因为处理不下去。曾经出现有些人被辞退以后，从二十多层楼上面飘然而下，引起了国务院的重视。现在来讲，实际上要规定商业银行组织体系的保障，困难点就在基层，基层的困难点在于制度方面的创新或者开放。特别是一些基层的银行，比如说有一些农行，我去过一个地方，六年没有放过一个贷款的项目，一直是关于基层金融机构的重组、兼并、跨区的如何合并的问题，仍然是困扰大家的问题，我认为放开并允许商业银行、城乡信用社在不同地方的兼并重组，尤其是对中小商业银行是不是可以放开？这涉及到农村的金融改革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自由竞争的市场。最近在这些方面，一些政策还未出台。

　　3.我感觉到金融创新是突破口。现在所有的金融创新产品，八十年代以后大约有五万，可以说每天都有很多种金融创新的产品来出现，基本上体现以下三点，一个是依靠现代化电子信息技术或现代通讯手段等新技术开发为基础的新的业务品种，比如说电子银行和网上银行。还有对于一些现行的业务，比如说住住房信贷、信用卡贷款，还有分期付款贷款等，银行的信贷下一步要专项以个人信用为基础。为什么出现担保难、贷款难，实际上我们一些基层的银行还没有转向。我去过台州，去了温州，发现不良资产率很低，很低的原因就是很多的担保、很多的贷款是基于个人信用。还有业务创新、机构创新、制度创新，要向综合经营过渡做准备。

　　4.要建立战略决策和发展体系，人事分配制度改革确实是一个难点，所有的改革最后都集中在这里。我列了四个层次，一个是官本位，第二是关于收入的透明化问题，第三是期权激励和年薪制的问题，第四是考核制度的完善。如果讲一些案例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但是今天限于时间就不讲这个了。

　　第四，审时度势实施。我感觉到，至少在实施方面要有三点。首先是时间点的把握，时间点的把握一定要早，当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你已经睁开了一只眼，当别人还在混沌的时候，你已经清醒。我深有体会，我几个小师弟都赚了钱，当时我比较混沌，对股市认识不清，发现已经差了一大步，当时他们极力让我入伙，我就不干，所以任何事情早总比晚好。第二个是行动点的把握，该出手时就出手。还有成功点的把握，以上两点的把握，再加上预案研究，成功就是你的。第四个方面，有些是只可意会，用语言也很难表达，我找了一幅图，一旦被威胁，首先要有对策，不要门头拉车，旁边已经被别人牵制，你手里还要有一种武器，不妨碍你的前进和前行。这是我今天讲的四点内容，谢谢大家。

　　焦瑾璞答问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