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记卡收费遭遇尴尬

　　●张吉光

　　持卡人对储存在借记卡中的钱具有终极所有权，银行所享有的只不过是储蓄合同期内的使用权。由此可见，银行未经储户同意显然不能以其享有的使用权侵害持卡人的终极所有权

　　2003年4月，沪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花旗银行收费风波深刻撞击了长久以来存在于国人头脑中的享受银行免费服务的固有观念，人们开始意识到原来银行并不是长期免费午餐的供应者，银行也可以对其服务收费。紧随其后颁布的《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暂行办发》(以下简称《价格办法》)正式宣告了国内商业银行免费服务时代的终结。

　　从国际银行业的情况来看，商业银行对其提供的服务收取一定的费用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成为了一种趋势。但看似理所当然的银行服务收费在中国注定与平静无缘。3月18日，某行对借记卡收费的公告乍一出台，就在全国上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势头绝不亚于去年《价格办法》出台时的情景。从专家学者的愤愤不平，到中国消费者协会的公开指责；从湖南律师一纸诉状将银行告上法院，到全国各地争相排队掀起销卡热潮。且不论收费是否合理，借记卡收费显然已陷入一种尴尬境地。

　　违约之嫌

　　从合约行为的角度来看，银行与持卡人之间是一种合约关系。银行通过宣传、公示等方式，将自己的产品(借记卡)向客户进行介绍，并向客户发出要约。要约的主要内容就是银行制定的借记卡章程。一旦客户填写了申请单，并在上面签字，同意借记卡章程所规定的内容，合约即告生效。根据银行借记卡章程的规定，借记卡无有效期，不收年费。也就是说，除非持卡人自行销卡或因其他违法事件被强制销卡，否则该合约将一直有效，并受到《合同法》等相关法律的保护。任何一方在未经对方许可的情况下单方面修改合约的主要条款将被视为违约行为。而目前收费银行的行为正属于这种情况。

　　银行在没有向持卡人发出修改合约主要条款(即将“借记卡不收费”修改为“收取10元年费”)的要约(即公示)或已发出要约但并未收到持卡人承诺的情况下，宣布对借记卡老客户收费，其实质是单方面变更合同主要条款，故构成违约行为。

　　这一点可以参照《合同法》第八条和第七十七条的解释。当然，如果在银行已经修改了借记卡章程，即已经宣布对借记卡收取年费的情况下，客户来办理借记卡，应视同接受银行的要约。此时，银行的行为就是合理合法的。也就是说，目前收费银行对老客户收费是违约行为，但对新客户收费则是合法行为。

　　侵犯财产之嫌

　　根据收费银行作出的规定，银行将会于扣款日之前在持卡人账户中冻结10元钱，等到扣款日那天，自动从持卡人账户中扣除年费，对卡内余额低于10元的，将予以全部扣除，待有新的余额补充时，再进行补扣，直到扣完为止。

　　前面已经分析过，银行对老客户收取借记卡年费本身就属于违约行为，在此基础上进行的扣款行为更难洗脱侵权之嫌。即使是对新客户来讲，银行擅自冻结持卡人账户中的存款，并强行扣款的做法也有侵犯持卡人私人财产权的嫌疑。

　　我们知道，银行和持卡人之间是一种建立在储蓄合同基础上的信用关系。所谓信用就是指以偿还和付息为条件的价值单方面转移。意思就是说，持卡人对储存在借记卡中的钱仍然具有终极所有权，银行所享有的只不过是储蓄合同期(即存款期限)内的使用权。由此可见，银行未经储户同意显然不能以其享有的使用权侵害持卡人的终极所有权。

　　违背“质价相符”原则

　　收费银行在最初宣布对借记卡收取年费时，既未区分新老客户，也未区分一般借记卡与委托性质捆绑卡，从而引起人们的强烈不满。去年颁布的《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暂行办法》第十条明确规定，对于工资卡、交通卡、车船税卡等委托性质的捆绑卡，采取谁委托谁付费的方式。按照这一规定，如果银行要对这类卡收取年费，因该由企业、交通部门、税务部门等委托方支付，而不能转嫁到消费者的头上。显然，收费银行一刀切的做法已经违反了《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暂行办法》的规定。

　　在这种情况下，收费银行近日又宣称对于捆绑类卡暂不收费。虽然暂缓收费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们的不满情绪，但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根据同质同价的原则，银行提供相同的产品，其收费标准应该是一致的。但同样是银行的借记卡，自己办理的就要交年费，单位办理的就不需要交年费。这显然有悖于《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暂行办法》中所规定的“质价相符”的原则。

　　客户流失风险

　　从国外的情况来看，国外银行收费的核心是运用市场规律，根据客户对银行的贡献度和忠诚度，区分不同的客户群再收费。由于不同的银行都会为其客户提供一系列的理财规划、外汇投资、结算等特殊服务，客户对银行的忠诚度是非常高的，从而不会出现因收费而导致的客户流失问题。但从中国的情况来看，国内银行借记卡的功能基本大同小异。就借记卡客户来讲，除了那些具有特殊功能的借记卡(如交通罚款卡)和科技含量比较高的借记卡(如一卡通)之外，他们对银行的忠诚度是很低的。此时，银行的收费行为极有可能导致客户的流失。

　　目前很多收费银行出现的排队退卡现象就是很好的例证。如果那些不收费银行抓住时机，加大宣传和营销力度，这种流失现象将会加剧。这显然是那些收费银行不愿看到的。一方面希望通过收费获取一定收入；另一方面又对收费可能导致的客户流失问题顾虑重重，收费银行正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