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营造2004年中国的和谐”九大焦点之东北

　　振兴靠什么

　　文/本刊记者郭海燕摄影/本刊记者尹力俭

　　2004年是“东北振兴”的关键一年，从一定意义上讲，怎样开始已经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面对失业人群众多、社会保障欠缺、企业包袱沉重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如何进行制 度再造成为开年的最大看点，也是最大的悬念。

　　曾经：创造了新中国第一炉钢水、第一列内燃机车、第一架飞机、第一艘万吨轮、第一辆载重汽车，被称为“共和国长子”。

　　现在：资源枯竭，包袱沉重，GDP曾经是广东的2倍的辽宁，现在的GDP是广东的一半。有人测算，整个地区要完成改造需要超过一万亿元的投资，比西部大开发的投放还要多。

　　这就是东北。

　　一方面：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增加值占规模以上工业的比重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市场化程度总指数远远低于东部沿海地区。仅辽宁一省就有退休职工290万，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人数有165万，失业人口达到97万。

　　另一方面：仅长春一地就有3家沃尔玛连锁店，而且半年时间全部收回成本，市民消费能力让人吃惊。

　　这就是东北。

　　东北狂傲时，沿海低迷，所以改革开放从沿海地区开始；今日沿海地区已经发展起来，而东北却虚弱如斯，所以要振兴。地域经济发展的不和谐成为现代中国的主题词之一，也会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心理动力之一。

　　一个规划东北等地区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工作的“智囊机构”——国务院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东北办”)日前成立，“振兴东北”已经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该机构编制20名，6名司级领导职位。

　　一场运动吹响了号角。

　　问题是，仅靠运动能够复兴吗？巨额的投资能够重塑金身吗？

　　广东、温州人做事，只要国家没说不行，就敢尝试、就敢干。东北人不同，只有中央的红头文件说这件事可以干了，才敢干。

　　在东北，人们说的更多的是就业，而南方人讲的更多的是创业。

　　东北人挂在嘴边上的是“上班”，不仅自己要做一辈子，子女还要接班，靠着企业生活。企业一旦破产，人们的反应就很剧烈。

　　胡鞍钢教授研究发现，东三省的人力资本水平都不同程度地高于浙江和广东，但是人的观念、人的思想解放程度，特别是市场经济意识、竞争意识都远不如浙江温州人。一味“等、靠、要”已经成为阻碍东北振兴深层的难题。

　　许多企业领导在东北干得不好，到了南方就干得很好。

　　东北的城市各自为政，有人认为这一地区70%的建设是重复建设。

　　东北许多大项目被冠以“天字号”工程、“一号”工程，追求填补国内空白，甚至填补亚洲“空白”，最后往往变成了市场“空白”。但企业负责人却因这些项目让上级领导满意而“升官”。同时，几个“天字号”工程都出现了腐败问题。

　　“东北振兴”的大幕打开，当事者紧张地行动起来，旁观者七嘴八舌地评论起来。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有一个声音渐趋强烈：东北首先需要的不是物质，而是意识。

　　经济学中有一个名词叫“路径依赖”，就是说，经济发展和制度变迁中，一旦人们选择了某一种体制或某一项制度，就会在以后的发展中不断得到自我强化和固化，在人们的思维中产生锁定效应，要改变原来的思维惯性和旧的体制束缚，需要付出相当的成本，必须用强制性制度变迁改变原来的文化模式、思维方式、体制结构和利益关系。

　　有专家指出，不要再力图建立纯粹的民族工业体系。更有专家直言：在经济发展模式的选择上，模仿和照搬必将是死路一条。

　　观念的改变是最难的。

　　今天的舞台是国际性的舞台，今天的市场是全球化的市场，今天的东北怎么还能使用昨天的旧船票呢？

　　2004年是“东北振兴”的关键一年，从一定意义上讲，怎样开始已经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面对失业人群众多、社会保障欠缺、企业包袱沉重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如何进行制度再造成为开年的最大看点，也是最大的悬念。

　　就像我们常玩的“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地域经济发展差别的存在是永恒的，传统的思路是简单的拿钱填平，就像西部开发，主体是国家投资的大幅倾斜。但是，落后的观念就像黑洞，再多的钱也会被吸纳于空无，手忙脚乱恐怕也填不平，最终，空当一直留到底端，游戏结束。那是一个可悲的结局。

　　别忘了，沿海兴旺的基础并非国家投资，而是改革开放的政策。

　　因为地域经济的不和谐，我们要振兴东北；而振兴东北首先要做的是：主观上使东北人的观念变得与时代和谐，客观上使东北的社会关系变得和谐。

　　曾有人戏言：先把东北的官员从上到下都换成沿海开放地区的人。

　　绝对的并不一定正确。但是，那张旧船票还是早些扔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