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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人口压力过大 平遥古城陷入搬迁困境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3月18日 09:49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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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政府始料不及的是,政策拉动人出城,市场的手却在拉动人进城。因此出现一部分人在出城,一部分人在进城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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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遥古城是中国汉民族城市在明清时期的杰出范例,平遥古城保存了其所有特征,而且在中国历史的发展中为人们展示了一幅非同寻常的文化、社会、经济及宗教发展的完整画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平遥古城的评价

  今年初,到上海参加旅游资源博览会的平遥旅游局负责人向媒体透露,平遥古城搬迁计划现已陷入困境。

  这位官员引用专家的话说,平遥古城保护和开发的主要矛盾是人口压力太大。专家认为2.25平方公里的平遥古城合理人口的上限为2.2万人。自1997年平遥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后,县委县政府带头迁出古城,并希望由此引导古城居民的大规模搬迁。但8年之后,平遥的人口依然为4.5万。

  平遥是中国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县级古城,号称存世的“清明上河图”。

  但是岁月的沧桑让这座古城再次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时候,“就像一个没有洗脸,穿得也破破烂烂的人一样,显得有点寒碜。”一位平遥的老人说。

  两个平遥

  早8点和晚8点是平遥的门槛儿,呆在门槛儿这边的平遥是一个样子,跨过门槛的平遥又是另一副样子。平遥每天都在变脸。变化中分出两个平遥——一个给外人看的平遥,一个当地人自己生活的平遥。

  平遥在它2700多年的建制历史中,经过了多次变脸:从农业到纺织业,从颜料业化工到票号金融业,一座城市的多种模样都记录在它的老宅子里,记录在老宅子主人的发家历史中。

  现在平遥又面临着一次城市功能的转变,从一座工业生产和居民生活的城市变成旅游城市。

  外来人先看到的是西大街上的票号,明清街上的古董店。青石板大街的两端屋宇森然,一律的深宅大院,一律的灰砖青瓦,一律的伸向街道的屋檐,屋檐下一律的大红灯笼高挂,一律的雕梁画栋。街上除了叫卖生意的人,就是一脸好奇的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人。

  这是早8点到晚8点的平遥,作为一个旅游城市的平遥。所有的东西都是拿出来让人看的,也都是可以换成钱的。

  3月9日傍晚,平遥展现出了它每天都会出现的另一副样子:潮水一样的人向古城中涌来,这是从新城里完成了一天工作回家的人群。他们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

  老城老墙,老街老屋,平静而寻常的生活,暮色之下看着人们气定神闲的表情,听着难懂的方言,这时候才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以为自己真的闯进了“明清小社会”。

  此番人流的涌动还会出现在早晨8点之前,只不过那时的方向是从城里向城外的涌动。

  一位姓赵的古城居民的早晨是这样开始的:每天8点之前把孩子送到新城的学校里去,然后骑着自行车回来,打开他在明清街上店铺的门开始营业。中午出城把孩子接回来吃饭再送出去,晚上再接回来,一天8趟,大约要赶60里。古城要变成一座旅游城市,它不再承担许多的生活功能了,于是生活在这里就是次要的了,生活也就不方便起来。

  太阳升起的时候,平遥的各城门各路口的铁栏杆也会升起,进来的就只是游客了。

  记者第一次进城坐了一辆三轮车,到达威严的平遥城门的时候,车夫让记者下来,接着的一幕让记者大为吃惊,他把三轮车扛着越过障碍物,然后再请记者上车。

  在平遥呆得久了,就会熟悉平遥在两副面孔之间变来变去的样子,也看到并听说一些改变中间的酸涩。

  一天半夜,记者住的幽静的民俗客栈里突然忽忽隆隆地热闹起来,一伙人出出进进搬运东西。深更半夜这些人在干什么?一问才知道在运煤。交通管制后古城的居民们白天不能拉运东西了,只好在天黑再干,平遥是一个冬天离不了煤的地方,一家家的都在晚上拉运。至于运个建筑材料、搬个家什么的都需要摸黑进行。

  记者骑自行车在城里转悠,客栈的主人就提醒:在南大街上可以骑行,但不能把车停下逛店辅,放在外面的自行车一转眼就会被推走,想认领回来就得交罚款,因为这条号称明清街的大街上不准停靠自行车。

  记者还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次古城中着火了,消防车呼啸而来,但看管城门栅栏的人却一时找不着,消防车最后只好撞了进来,好在火没有着得很大。

  一位古城居民认为,管理上存在许多问题,但是为了旅游平遥人都接受了,习惯了。不过也有人问记者,别的旅游城市是怎么管的?

  搬不动了

  平遥人不得不钟摆一样在古城和新城间摇荡,承受每天平遥“变脸”的困顿,因为古城转型陷入僵局,平遥搬不动了。

  在平遥新城里,县旅游局局长李宏正向记者描述了完成搬迁后的图景:拆除古城周边建筑,显露出“旷野中的一座古城”,将城内居民控制在合理密度,“再现明清小社会的生活情景”。

  这位局长让记者感受到他对于搬迁的急迫心情。

  “申遗”成功给平遥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从1998年到2003年,平遥的旅游业收入也从每年2000万元猛增到2亿元。

  但是平遥并不满足。李局长看到的是另一个与平遥同一年成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丽江。他罗列了一组数字来说明8年来两座古城之间出现的巨大差距:丽江古城的门票收入一年为四五亿元,而平遥只有2000万元;丽江有76家星级宾馆,而平遥只有两家;丽江去年的旅游产业收入为20个亿,是平遥的10倍。

  这里的官员有一个共识:平遥的发展缓慢主要矛盾有两个,一个是古城人口太多,另一个是缺钱。人口多有碍于古城的形象和进一步开发,缺钱便无法快速地把新城建起来,把古城人口降下来。这个说法,在县旅游局、城建局、房管局以及一些机关干部那里几乎是众口一词。

  平遥古城面积为2.25平方公里,而目前人口承载是4.5万,据说这个人口密度比北京、上海还要大。

  1997年,平遥县政府首先从建于元朝的县衙里搬了出来,在新城租借了办公场所安顿下来,他们把这种搬迁称为“引导性搬迁”。此后包括县委在内的80多个机关单位从古城搬了出去,并彻底关闭了平遥古城周围30户污染企业,炸掉了30多根烟囱,关闭了近600个小炼焦炉。

  这种“引导性搬迁”的效果是:党政机关、中小学校、幼儿园、医院、比较大的商场等都搬出了古城。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平遥中学的搬迁。这所有8000学子的山西省重点中学,一直以来都“奢侈”地享用着建于金代的文庙的文气,全国保留最完好的宋式建筑大成殿是这所学校的图书馆。在中国历史上,教学一般都设在文庙里,平遥中学也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它的80年的建校历史都是在文庙里写就的。

  不知是不是沾了文庙的光,平遥中学远近闻名,在学校周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求学生态圈,来自山西各地的家长们就在学校附近租下房屋,陪孩子读书。平遥中学的动迁花费将近1.3个亿元,直接拉动1万多人口出城。

  这种以行政中心和社会事业单位迁移来带动居民外流的办法,平遥政府称之为“自然迁移法”。

  古城全城进行交通管制,早8点到晚8点之间禁止汽车进城,8个城门分别设卡,古城内的大街各个路口设半米高的铁栏杆,小巷设30多厘米高的石墩,凡是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遇到障碍都得人抬着车越过障碍。

  8年之后,依靠行政手段可以搬出城的差不多都完成了,现在古城内只留下一所医院、两所学校、一所幼儿园。到此搬迁就卡住了,剩下的是搬不动的了。

  首先搬不动的是企业。现在平遥城里还有三家国有企业——柴油机厂、棉织厂和针织二厂。它们都占有上千亩的土地,拥有众多的下岗职工,由于长年亏损停产,背着沉重的债务,所有的仅仅是珍贵的土地。

  目前平遥古城内的地价已经涨到了40万元一亩,被称为黄金之地,而且买断企业首先得拿出安置职工的费用,究竟得多少钱能完成这种置换,谁心里也没数。结果是“到目前还没有人能拿出钱来,也没有具体的企业搬迁成本测算”,旅游局的李局长说这些还无法提上议事日程。

  企业建筑属于与古城不协调的建筑,必须拆。目前搬不动的原因是缺钱,没有有钱的主儿能够把这些企业所占的土地置换出来。

  另一个搬不动的是居民。首先,新城里哪有那么多房子让搬出来的人住?其次,即使有房子他们住得起吗?

  对于平遥人来讲,目前他们还感受不到搬迁的急迫。因为那只是县上喊的事,还没有真正动起来。

  平遥县引入房地产开发的时间不长,第一批商品房刚刚开发出来;今年县里已经在讲要进行经济适用房的建设,现在还没有房子长出来呢。

  进与出的怪圈

  从现在的办公地点可以看出,为了加快平遥的发展,县政府良苦用心。8年了,政府还没有安顿下来,而是在新城的租用房里办公。“旅游局在旅游”,租用部队楼房办公的旅游、城建、文物等县局级单位租期到了,再次面临搬家的局面。

  但是让政府始料不及的是,政策拉动人出城,市场的手却在拉动人进城。因此出现一部分人在出城,一部分人在进城的循环。

  一出一进,平遥古城的总体人口水平并没有降下来。

  “看见没有,这个客栈现在门可罗雀,一个月的支出就得几万,投资也得几十万,可是它每年只要三次商机就足够赚了——‘五一’、‘十一’、春节。利润大家都是看得见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堵得住进城的人?你的政策引导怎能和市场的力量抗衡?”平遥一位局级官员指着一处民俗客栈向记者说。

  平遥是一块黄金之地,这一点越来越明白无误地显示出来。这是它吸引人进城的最根本动因。

  平遥县房管局局长兼县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杜崇权的分析是:平遥全县除单位占用房屋外,共有公私房3.5万间,其中公产1.4万间,私产2.1万间。私产房一般都是祖上几代人传下来的,在平遥古城的熟地每亩大致高出新城10万元并且将继续看涨的情势下,私房主大都抱着祖产不愿出城。而公产房现在的房租是每平方米1元,过于低廉的房租成为新进城者的首选,往往是一批人在新城购得了房屋搬出古城,他们住的公房不是交到房产部门,而是立即转租给新进城的人。

  进与出,出与进的循环从没有间断过。

  平遥《古城报》总编赵永平说他一直都想做一个研究,就是搞清楚住在平遥古城的4.5万居民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从事什么职业,经济状况如何,他们的生存状态会对古城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也是记者所追寻的问题。

  8年的搬迁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古城居民的结构。

  记者从平遥房管局得到的资料是:古城中40%的人口是城中农民,而且其中大部分是新近进城的,以旅游业为生,摆下个小摊或登三轮车拉客,发展好的盘下一爿店开个民俗客栈或者饭馆等等。另一部分是祖辈长住古城的农民,他们还保持着城内居住城外种地的传统,虽然是古城的老居民,但从身份上来说,他们还是农民。

  另外的60%是古城市民,包括工厂的工人。房管局的一位官员说,这些人大多属于中低收入阶层,“四口之家月收入也就在400元”,这位官员说,对那些住公房的市民他们有时去收房租都不忍心,“太穷了”。

  一种是要靠着古城生活、不愿搬走的人,一种是生存能力不足、不能搬走的人。

  新城商品房居住小区对古城人的吸纳作用并不明显,也未必是一条有效途径。现在平遥的商品房为每平方米1200元,还大多为期房,据说今年开发的经济适用房的价格将是每平方米800元,对于低收入的古城居民来说,无论哪一种都太贵了。有人预言,那些小区里将来住的将是大量富裕起来的农民。

  古城仓巷37号的一位老人已经感觉到搬迁对邻居的影响。这位老人是37号的房主,住在北屋里。院子里其他的房子被公家“经租”,因此院子里有很多经租户。老人说过去这个大院子里住了70多口人,现在连20口都不到了,走的大多是青壮年,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老人们看病要走三四里地到城外,买东西也不方便,年轻人走了,院子里的生气、活力都没有了,大院里整日静悄悄的。老人担心这样下去整个古城都变得没有朝气,没有人气,“没有年轻人生活的城,和死城也就差不多了。”

  这并不是老人一个人的担忧。现在平遥出城的多是机关行政事业单位和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市民,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是平遥生活、文化、经济方式的引导者,而进城的是平遥周边的农民,他们身上携带的农村文化还需要长时间的城市生活的漂染,加上青年人都愿意到新城生活,他们的孩子要上学,自己的工作也方便,古城居民的年龄结构在趋向老化。

  最缺的是钱吗

  “平遥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一位干部说。而切他们认为这个“缺”还不是小数目,是20亿元。记者曾多次向有关部门和领导考证20亿的出处,没有一个人有确切的解释,但20亿是大家公认的——古城改造10个亿,新城建设10个亿。

  平遥县基本是一个吃饭财政,50万人的大县,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是2亿元。“因为没有钱,平遥晚上的路灯都亮不起来。”一位县局级干部说。

  一座曾经是生产和生活并举的老城,想一下变成旅游之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修旅游厕所是重点工程,今年要在古城内修建8个二、三星级的旅游厕所;

  路灯亮起来是重点工程,也是政府今年下决心要做的;

  路面的硬化,有碍观瞻的电线全部地埋,上下水道的治理……这些都是政府急着抓的工程,还有文物的保护、修复等等。

  平遥县的总体规划1980年编制,1985年实施,原计划在古城内进行道路拓宽改造,幸亏这一规划没有来得及实施。

  1999年,平遥县请上海同济大学和山西省规划院进行了重新规划,2002年又投资100万元编制了“平遥古城保护详细规划”,并经过县人大审议通过了“加强对传统建筑和历史街区保护的若干规定”。

  规划写在纸上容易,实施起来得要大投入。

  2001年,平遥成立了由政府占主体的旅游股份公司,就是希望上市融资,但是上市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幻影,接着他们又申请国家建设贷款,但记者得到的官方消息是,到目前为止申请了两年的贷款还没有到位。

  一下得到大笔的资金看来并不容易,一份县政府提供的资料显示:近年来用于古城保护的资金达3.5亿元,其中2.1亿是社会各方面的筹资,政府投入的资金只占1/3。然而来自各方的反映是,这种民间融资的办法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

  古城初评世界文化遗产的时候,政府财力不足,便推出了“谁整修谁受益”的政策,动员全社会参与古城修缮保护,民间资金一下子就聚拢而来。

  平遥县衙是民间集资修缮的,当时号召社会力量入股,每500元为一股。

  中国第一个票号——日升昌是5位政协委员提议并筹措社会资金恢复的。

  安思国曾经是一个古董商人,在北京潘家园经营了6年,1999年从北京撤回了全部资金投入平遥,因为当时平遥政府动员全民搞旅游开发,“谁投资,谁受益”。

  安思国花30万元买下平遥西大街18号“蔚丰厚”票号旧址。当时它是县科委的办公地点,蔚丰厚票号旧址为南北两套大院组成,占地1800多平方米,建于1862年,安思国买下的是北院,建成了“平遥古民居博览苑”。

  “当时谁都不知道会不会赚钱,投入100多万,一开始一年才收入几万块的门票。”安思国说。但随着旅游经济的窜红,投资渐渐显示出了价值,安思国现在担心的只是政策的连续性。

  安思国拿出他整修之前的“旧址”照片,上面可以看到除了老房子的格局保存完好外,房子上装饰的兽头、木雕、雕花门窗大都在“文革”的“破四旧”中损坏,安思国说他花费30万元进行修整、重建、彩绘,并购买古家具、文物重新填充了这所空荡荡的了300多年的老宅子。

  安思国骑自行车跑遍了全城,他说“比这个老宅漂亮的、有价值的多了,但都需要投资修缮保护”。官方的数字是平遥古城内现存古民居3797处,其中400余处为重点保护,但到目前为止,修复的民居院落只有70处,并且这70处也多为民间资金投入修缮的。

  安思国认为他还没有能力买下几所古宅,按“蔚丰厚”的模式进行一些开发,但是“政策不如以前了,政府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不那么鼓励个人搞了”。所以,“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去”。

  “公家没有那个能力,私人有潜力又用不上。”安思国认为,主要是大家现在都看到了投资的收益,有那么多的利,自然就不舍得放给私人了。

  “蔚丰厚”的南院现在住的是原房主的后代,那一套大院子坐北向南,与安思国买下的北院子背靠背相连,安思国一直有心把南院也买下来,两院合在一起,恢复当年的情景,但是南院的现主人已经把屋子雕梁画栋地修整一番,变成了民俗旅馆。生意很难谈下来。

  “平遥也有能够拿出几千万的人,但政府的投资政策得往这上面引导,谁投资谁受益这一条必须强调。”安思国相信,平遥缺的是政策,而不是钱。

  本报驻京记者 南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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