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行长周小川 银监会主席刘明康答问(全文)

　　2004年3月11日上午10时，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一楼发布厅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邀请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和银监会主席刘明康就金融体制改革和金融监管问题回答中外记者提问。以下是直播实录：

　　【新华网报道】新闻媒体记者已经陆续来到记者招待会现场，记者会将在10：00准时开始。[ 09:40 ]

　　【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今天很高兴邀请中国人民银行周小川行长，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刘明康主席就中国的金融政策、金融监管和金融体制改革等方面的问题回答大家的提问。[ 10:00 ]

　　【中央电视台记者】请问周小川，去年我国金融业面对各种改革、各种困难的情况下，金融宏观调控应该说为我国经济平稳快速增长起了积极作用，请您谈谈担任央行行长这一年来对金融宏观调控的评价和体会。去年上半年物价指数开始攀升，很多人担心手里的钱是不是不值钱了，请您谈谈目前通货膨胀情况以及今年将采取什么样的货币政策和措施？[ 10:02 ]

　　【中央电视台记者】请问刘明康主席，去年国家拿出45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帮助中行和建行进行股份制改革试点，前不久国务院又提出国有商业银行改造试点总体目标和主要任务，请问作为银行业的监管机构，银监会如何保证他们完成改革任务？对于工行和农行两家非试点银行有什么要求？[ 10:03 ]

　　【周小川】关于中央银行在去年的宏观调控中所做的工作和体会，我想先讲两点。第一，中央银行的职责是保持货币稳定，我们也非常清楚只有在经济能够平稳、健康、持续，同时又以比较快的速度发展的情况下，货币稳定的目标才能更好地达到，同时也是货币稳定支持经济发展的政策目标。[ 10:05 ]

　　【周小川】第二，中国经济处于改革转轨阶段，因此，只有通过加大改革力度，使金融市场能够更好的发挥作用，使金融机构通过改革使得财务状况变得更加稳健，同时具有国际竞争力。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才能既保持货币稳定，防范金融风险，防范金融危机，同时又能起到支持经济发展的作用。因此，从中央银行角度来看是，推动改革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10:08 ]

　　【周小川】面对这样两个特点，中央银行的工作必须不断深入观察经济生活中、货币运行中所出现的新的情况，同时要不断研究这些新的情况，才能实现上述调控目标。去年整个经济情况，总体来说非常良好。这样对于推动金融体制改革，设计和执行货币政策都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就像刚才这位记者提出的，去年下半年开始，消费物价指数有所提升，同时去年整个货币供应量的增长速度是偏快的。[ 10:11 ]

　　【刘明康】谢谢大家对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改革试点的关心。这两家银行改革要取得真正的成功，主要环节还在于他们自己要能转变机制，加强管理，真正建立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和治理机制。银监会将在这两家试点银行实现总体目标和建立良好的公司治理机制和结构方面加强监督。[ 10:15 ]

　　【刘明康】做好这项工作，首先要明确他们改革的目标和责任。对这两家银行来说，总体目标就是在加入世贸组织的过渡期内，具体讲就是在2004、2005、2006这三年当中，将这两家银行改造成为资本充足、内控严密、运营安全、服务效益良好，具有国际竞争能力的现代化股份制商业银行。[ 10:17 ]

　　【刘明康】首先，在良好公司治理结构和治理机制建设方面，我们有10条目标。我把主要的几条给大家介绍一下。第一，他们必须建立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这就需要建立规范的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并且要建立一个授权经营的制度，对高级管理层设立目标和问责制。第二，根据两行自己的薄弱环节有针对性的引进境内外战略投资者，改变目前单一的股权结构，并且实现投资主体的多元化和合力效应。[ 10:18 ]

　　【刘明康】第三，要以市场为导向，制定一个切合他们自己银行实际情况的、清晰的、明确的发展战略，实现银行价值的最大化。第四，一定要在银行中培养很好的信贷文化，也就是说要有很好的风险管理体制和内控机制。第五，一定要争取审慎的会计原则，做好信息披露的准确度和透明度。[ 10:19 ]

　　【刘明康】大家知道，国有商业银行的管理信息系统也是比较薄弱的，所以他们在今后的三年里要着重提升自己的信息现代化，加强他们的激励约束机制的建设，以及人才战略的贯彻和实施等等。[ 10:20 ]

　　【刘明康】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一条一条解释了，一共有10条，在中国银监会网站上已经有一个指引，大家可以去检索。[ 10:21 ]

　　【刘明康】第二目标责任就是在经营方面的目标责任。我们要求在2007年以前，这两家银行在三类7项指标，参照国际上面前100家大银行平均水平来制定的。也就是说在2007年以前，他们必须在三类7项指标当中都要达到这个水平，并且超过这个水平。[ 10:22 ]

　　【刘明康】第三，经营绩效指标，有三个。1.净资产回报率。这个目标在2005年，两家银行都要达到0.6以上。到2007年时，要接近国际上前100家大银行的平均水平。[ 10:23 ]

　　【刘明康】2.净资本回报率(ROE)。注资以后经过改造，在2005年，这两家银行的ROE要达到11%以上，在2007年会达到13%以上，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10:23 ]

　　【刘明康】3.成本收入比。这个比例将保持在国际上非常好的水准，在35%—45%之间。[ 10:24 ]

　　【刘明康】资产质量是第二类指标，主要是用不良贷款率来表现。这次注资有不同凡响的意义，在注资和改造结束以后，这两家银行的不良贷款率按五级分类，都会下降到4%左右。[ 10:25 ]

　　【刘明康】我们给他们定的目标，在资产质量方面，从现在开始到2007年，不良贷款率始终保持在3%—5%之间，当然这个比例保持得越低越好。[ 10:26 ]

　　【刘明康】第三类指标叫审慎经营指标，这也是国际上通用的。这里面有三项指标，1.资本充足率指标。资本充足率指标在今后经营的时间内，必须按中国银监会最近发布的新的资本充足率的办法，始终保持在8%以上。2.风险集中度指标。这个指标，国际上用来衡量一家银行对于单一客户授信集中度的一个指标。到2005年底，这两家银行所有的集中度风险不会超过资本净值的10%。[ 10:28 ]

　　【刘明康】3.拨备覆盖率指标。拨备和五级分类的不良贷款余额之比将会达到60%和80%以上。[ 10:28 ]

　　【刘明康】这样一个明确的目标加上明确的责任、明确的时间段，我们认为，是对这场改革实施过程和目标进行监督的最好方式。[ 10:29 ]

　　【刘明康】第二，采取监控的方法叫做动态监控。简单地说就是银监会将通过总体和分年度的考核验收，分季度完成监测报告来确保试点银行的改革不偏离轨道。[ 10:30 ]

　　【刘明康】第三项措施就是突出重点。举个例子，在进行不良资产的清分和处置当中，必须在试点银行建立严格的问责制度，切实防范股份制改革当中可能出现的道德风险。[ 10:31 ]

　　【刘明康】两个防止，一个防止就是在防止历史损失中间应当负责任的那些人拂袖而去。第二个，防止少数借款企业借改革之机逃废银行债务。银行内部由于高管人员决策失误形成损失的案件和责任的追究，这项工作在2004年要作为重点工作来抓，并且要在明年年初提交初步的查处报告。[ 10:32 ]

　　【刘明康】第四项措施，银监会凡在这两个银行改革中从事监督工作的所有人员要加强培训，提高自己的监管技术水平。你要能够监控人家改革的好，自己第一要懂，第二要正，第三要严。[ 10:34 ]

　　【刘明康】工农两行虽然不是改革试点，但是我们也要求他们加快了内部改革的步伐。每家银行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因此，他们也应当根据自己的情况拟定科学的发展战略，并且组织实施方案。第二，这两家银行也要打破大锅饭，建立目标和问责制。[ 10:35 ]

　　【刘明康】第三，他们也要建立风险内控机制和现代信贷文化的建设。第四，他们人才的培训和引进工作是不能等待的，需要马上进行。另外很重要的一条，这两家银行也要加强透明度的建设。[ 10:35 ]

　　【刘明康】我们对他们的改革非常关切，也非常关心，他们也会在改革的道路上不断地前进。[ 10:36 ]

　　【华盛顿邮报记者】第一，我们看到报纸上都在说大的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都在逐渐下降，但是现在房地产行业的借贷又导致了新的不良贷款，您对这个问题在未来的发展持什么态度？第二，温家宝总理谈到私人企业在筹集资金时遇到一些困难，而他们的融资困难又导致了私人企业不能得到很快发展。你们今后将采取怎样的措施缓解私人融资方面的困难？[ 10:38 ]

　　【刘明康】总的来讲，银行业这几年在不良贷款的“双下降”方面取得了很大成绩。特别是去年，成绩是很明显的。我们所讲的“双下降”，指的不但要考核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的下降，更重要的是考核不良贷款绝对余额的下降。去年主要银行业的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绝对额按五级分类，比年初下降了1906亿元。[ 10:39 ]

　　【刘明康】按照四级分类是下降了1574亿元，分别比年初下降了5.32和4.69个百分点。这是历年来单年下降数最多的一年，使得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率按五级分类下降到了17.8%。在按照四级分类的标准，现在不良贷款率是15.19%。[ 10:40 ]

　　【刘明康】这里要指出的是银行业的金融机构去年拿来消化不良贷款的数字远远比这1900亿和1500亿要大。原因就是有新的不良贷款在出现，他们要把新的不良贷款、老的不良贷款综合在一起，实现目前这样的下降结果是很不容易的。[ 10:42 ]

　　【刘明康】所以好消息是这几年来银行自身加强了改革和管理，外部也加强了监管，同时中国的经济非常健康、快速、持续的发展，使得银行业在消化不良贷款方面出现了一年比一年好的局面。[ 10:43 ]

　　【刘明康】第二，我们做了一个统计，不良贷款绝对额的下降，对整个不良贷款比例下降的贡献度只有21%。什么意思呢？打个简单的比方，就是下降了5个百分点的不良贷款率，有4个百分点还是靠贷款总量的增加、贷款的扩张来实现的。[ 10:43 ]

　　【刘明康】但另一方面要如实告诉大家，我们同不良贷款的战斗仍然是艰巨和长期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加强对金融机构信贷文化的建设，而建设现代文化的根本武器就是要推介资本充足率的概念，充足拨备的概念。[ 10:45 ]

　　【刘明康】如果银行不能够正确的识别、判断、量化和控制资产扩张的风险，这将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10:45 ]

　　【刘明康】中国的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上仰赖于银行的信贷支持，如果银行在微观经济方面，在微观层面上不能很好的控制风险，建立良好的自我约束机制，宏观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就会出现问题。[ 10:46 ]

　　【刘明康】纵观历史上的情况，我们就不难发现为什么我们宏观货币政策在传导方面有的时候信号会放大，尤其是在紧缩的时候，这个信号往往会被大大的缩小，这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健康、健全和有活力的银行体系。[ 10:48 ]

　　【刘明康】我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在这些大的问题，银监会和人民银行高度一致，理念一致、方法一致、文化一致。现在我们特别注意房地产贷款当中的风险，其实何止于此，中国的汽车消费贷款、信用票据业务，现在这几年都在急剧出现一些新的风险。在贷款方面，现在很多银行还不能区别项目融资和公司贷款，其实在这方面有不同的风险识别和技术处理方法。[ 10:49 ]

　　【刘明康】在信贷的出口方面，还需要资本市场的帮助，比如还要借助于证券化的手段，这些目前暂时还是缺少的。[ 10:50 ]

　　【刘明康】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高度重视，而且要从理念上、方法上根本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对汽车消费贷款、房地产贷款以及信用都会发布很合理、很科学的风险管理指引，使得银行迅速提高水平，并且为今后全社会的征信系统打下基础。[ 10:51 ]

　　【刘明康】但是在分析这一问题的同时，我们一定要知道，这些问题的产生、这些问题的存在都是中国前进中的一些问题，发展和进步仍然是主流，关键不在于问题的多少，关键在于监管者和商业银行都已经能够正视问题，并且找到了科学的方法来逐步建设自己的风险防范体系。[ 10:52 ]

　　【刘明康】讲到对私人企业的贷款，我可以很高兴的告诉你，我们国家金融机构在私人企业和个人贷款方面，每年都是以50%的速度在增长。总的来讲，这些信贷的质量相对比较好。商业银行在为他们服务的过程当中，倾听他们的需求，发现他们的风险，也比过去有很大的进展。我们在新的资本充足率规定当中和其他风险指引当中，对这一部分也使用了不同的权重，你们可以在我们的网站上看到，这是符合国际惯例的。当然，要做好这项工作，我们认为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建设亟待改进。[ 10:55 ]

　　【刘明康】民营企业的资助，特别是对高技术含量的民营企业的支持，在起步阶段我们还很需要风险投资基金。在他们的成长和成熟期，我们需要市场退出的手段，也就是我们需要有二板市场。为了满足他们发展的需要，我们更需要投资银行的服务。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条，我们要充分地改善法制环境。[ 10:56 ]

　　【中央电视台记者】请问周小川行长，前几天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银行的利率这个月不会上调，那么下个月会不会上调或者今年内会不会上调？第二，央行最新的监测显示，2月份中国企业商品价格继续上涨，通货膨胀压力开始显现，我们将采取什么措施处理这个问题？[ 10:57 ]

　　【周小川】大家知道，利率政策是货币政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之所以没有在这个月考虑利率政策，虽然消费物价指数(CPI)有所上升，但还不到要调利率的程度。[ 10:58 ]

　　【周小川】另外，我们也在进一步观察，前一个阶段所采取的货币政策在今后这几个月会发生什么样的效应。至于对下一个月或者今后的政策，应该说是建立在我们对经济形势的观察和分析的基础上，我们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10:59 ]

　　【周小川】中央银行对付通货膨胀的政策有好多方面，有大的，有小的。大的方面有两个：第一，在市场上收回过多的流动性。第二，价格政策。目前我们仍旧感觉，通过公开市场的操作，吸收市场上过多的流动性，目前来讲基本上还是够用的。当然我们会密切观察形势，这一点也希望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争取做好。[ 11:00 ]

　　【上海证券报记者】近期国务院发布了大力发展资本市场的意见，请问从央行和银监会的角度，今年对于资本市场发展有何具体措施？[ 11:02 ]

　　【周小川】从中央银行的角度，我们多次强调发展资本市场，扩大直接融资的比例是我们宏观调控和结构改革的一个重要目标。因此，我们非常重视这方面的政策，但是这方面的政策分为两个部分。1.已经出台的若干政策。2.正在研究、正在论证、正在酝酿的政策。已经出台的政策，我们要认真贯彻落实国务院的9点意见。很多记者都参加过这方面的研讨会，大家都知道正在研究哪些问题。同时人民银行的网站也有相关的研究文章。[ 11:03 ]

　　【刘明康】我们非常重视资本市场的建设，从银行业来讲，我们认为良好发展的资本市场，对银行业的健康发展至关重要。我们最近发布了关于把银行次级债务纳入资本计算的办法。另外，我们也注意到很多商业银行遵循商业化和自愿的原则，正在做重组和上市的工作。[ 11:05 ]

　　【刘明康】我们觉得改变单一的股权结构，加强透明度建设和市场监督，对这些商业银行的改革发展有很大好处。我们也和证监会保持着密切的磋商和联系，以及与市场主体之间的沟通，在确保存款人利益不受侵害和切实防范风险的前提下，探讨对资本市场的各种融资方式。[ 11:06 ]

　　【道琼斯记者】第一，关于中国银行和中国建设银行股份制改造的问题。您刚才谈到他们在改革方面的有关时间表以及他们根据中国入世协议提供的缓冲期将达到的一些改革，也谈到这些银行准备将在未来上市的工作。请问上市会不会在明年进行？如果准备上市，你们对于他们公开上市有没有时间表？根据这些银行当前资产负债表的情况，明年银监会作为监管性机构，有没有可能为这些银行公开上市发一个绿灯或者要等到2006年或者2007年才让他们进行公开上市？[ 11:09 ]

　　【道琼斯记者】第二，关于银行业的重组问题。刚才您谈到对这些银行进行改制，使他们具有国际性竞争力，在这方面有没有考虑进一步对这些银行进行资本充足率的补充，比如动用中国的外汇储备对这些银行进行新一轮注资，有没有打算？第三，关于中国资产管理公司。您认为资产管理公司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有没有计划将进一步把国有商业银行的资产剥离给这些资产管理公司？[ 11:10 ]

　　【刘明康】关于第一个问题，大家很关心，我也很关心。如果一个银行或者公司愿意上市，他应该首先把这个愿望和消息和证监部门，中国的SEC、香港的联交所，跟他们汇报。在这以前，披露任何时间表和计划都是不符合法规的。[ 11:11 ]

　　【刘明康】对于我们来讲，我们关心这个过程和目标的控制，只有这家银行是健全的，在公司治理结构等方面都达到了能够吸引潜在投资人的尺度和水平，他才能够考虑进一步的发展。[ 11:12 ]

　　【刘明康】这次的注资实际上是一种投资的行为，这种投资行为之前进行了大量的可行性研究。所以我们认为，有了450亿美元对他们的注资和投资的行为，我们相信这两家公司经过精密的测算和前期大量的可行性研究，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在今后几年的发展应该是健康的，他们需要有附属资本的概念，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发行可转换债，或者次级债务，来增加他们的附属资本，并且可以引进国内外战略投资人来充实他们的资本，当然他们也可以出卖他们的资产，缩减他们的分母，促进他们的发展。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在未来还动用外汇储备对他们进行注资。[ 11:14 ]

　　【刘明康】对资产管理公司的问题，我可以告诉大家，这四家资产管理公司自从1998年以来，他们对我们整个的建设，包括经济和金融的建设，贡献是巨大的。至少在三方面：第一，帮助570家企业通过债转股的形式，减轻了他们的债务负担。他们通过债务重组和债务削减，支持了成千上万的企业，降低了他们的负债比例，平均负债比例在企业方面，由于四家资产管理公司的设立，减少了20个百分点。[ 11:15 ]

　　【刘明康】第二，他们帮助国有商业银行降低了自己的不良贷款率。从1999年到2000年，资产管理公司的运作使得这四家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一次性下降了10个百分点。第三，经过他们这几年的实践，在中国孕育了资产管理的市场，不但有了一级市场，我们也很高兴的看见出现了二级市场。这次的注资、重组、改造，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一定会清理和处置大量的不良资产，这四家资产管理公司在这当中会扮演一定的角色，但总体来讲，这次处置不良资产会严格遵循市场机制来进行。[ 11:18 ]

　　【香港记者】我提一个很根本但不太好解决的问题，是关于金融机构和政府部门人员工资的问题。刚才刘主席说我们要防范很多风险，要追求很好的回报，但如果大部分从业人员或者官员工资跟国际比起来有很远的差距，可能出现大概三个情况。第一，他们很好，但是他们会被外国银行或者其他部门挖走。第二，他们很平庸，他们就是按您的指示办事，你们下达十个指令他们只能完成一个。第三，他们很聪明，因为他们工资不高，他们会用“聪明”的办法，在制度的漏洞中谋求自己的利益，请问应该怎么解决？[ 11:19 ]

　　【刘明康】谢谢你的观察、分析和关注。这个重要的问题已经包括在我们讲的十条公司治理机制改革目标之中。在即将成立的两家银行的董事会下面，会成立风险管理委员会、审计委员会、人事薪酬委员会。人事薪酬委员会将会专门来探讨激励约束机制和人事制度改革。[ 11:21 ]

　　【刘明康】这两家银行的高级管理层都会设立岗位责任和岗位薪金新的制度。我相信这个问题会得到比较好的解决，当然是逐步地解决[ 11:21 ]

　　【中国金融时报记者】周行长，您是国有商业银行股份制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现在外界对动用国家外汇储备注资中行和建行法律程序提出疑问，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从资金性质来看，国家外汇储备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资金？[ 11:24 ]

　　【周小川】向中国银行、建设银行注资，是国务院作出的决定。作出这个决定的程序事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酝酿、研究和论证。程序研究论证过程包括国务院的法制主管部门，找了法律方面的专家，以及人大专门委员会中负责和研究的重量级人物。因此，这个程序应该是符合我国现行法律和有关规定的。当然，也可以对它提出问题，但应该是更具体的，比如说究竟是哪一条不符合哪一条法律了，这样才好进一步进行探讨和解释。但是我在这里可以非常负责地说，这个程序的研究是很充分的。[ 11:27 ]

　　【周小川】外汇储备资金从宏观经济学来讲，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很难用很简短的话加以说明。但是非常清楚的一条，外汇储备资金从来源、从用途和从决策程序上，都是和财政预算资金很不相同的。我们可以观察国际上的各种经验。[ 11:30 ]

　　【刘明康】这五大行业的贷款，现在各家商业银行正在进行自己的检查和评审。在他们调查完以后，银监会将会尽职进行一个抽样调查。我想强调的是银行风险管理工作，并不是说有风险的行业或者有风险就不贷款。[ 11:32 ]

　　【刘明康】银监会的天职，就是防范风险，并且增强银行业的核心竞争能力。因此，风险管理是核心竞争力建设的重要一环。风险管理的本质就是要用科学、先进的方法，在业务发展、盈利需要和风险之间找出平衡点。中国的经济在快速增长，这些行业也在高速增长，现阶段每家银行风险管理工作的重点就是要决定自己能够承受的风险的范围。风险的审核和接受风险发放贷款都是重要的。[ 11:33 ]

　　【刘明康】问题是你把每一笔贷款变成自己资产的时候，不仅仅在乎它风险的大小，更在乎的是这个银行应该非常明确地把它的风险度标明，这是我能接受的一个风险。否则哪一天市场环境变差的时候，损失是必然的，责任也分不清楚。[ 11:34 ]

　　【刘明康】所以我们比较积极的做法应该是风险太高的客户，不管它在哪个行业都得不到贷款，而风险比较低的，有偿还能力和偿还意愿的客户，他能够顺利得到贷款，而不是相反。[ 11:34 ]

　　【刘明康】关于我的个人问题，打个比方，我是一个做过运动员的裁判员，因此我非常了解运动员的心理状态和他们的愿望，我会保护他们参加职业赛的那种渴望和追求，我也会时时提醒他们，你虽然是职业的球员，但是你也必须上运动课和日常的训练。由此来保护他们在职业赛时不会受伤，不会违规，也不会屡战屡败。[ 11:35 ]

　　【新华网报道】主持人宣布记者招待会结束。[ 1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