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进口农业转基因牌照发放 孟山都获5张

　　本报记者 李磊

　　上海报道

　　2月23日下午两点半，吉隆坡普达世贸中心：《生物安全议定书》(后简称《议定书》)第一届缔约国大会开幕。

　　按照议程，中国代表团团长、国家环保总局国际司的程伟雪副司长，面对来自120个国家的近1500名与会代表进行演讲，“中国已经进入了批准《议定书》的法律程序，半年内有望成为缔约国”。

　　公开资料显示，《议定书》是管理转基因生物越境转移的国际性法律协议。最重要的条款如任何国家出口转基因产品到另一个国家，必须得到进口国家的事先知情同意；如果出口方不能提供足够的科学证据证明产品无害，进口国有权拒绝进口。而标识和赔偿等技术问题，已经批准缔约的87个国家也正在商讨中。

　　程结束了发言，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绿色和平的项目主管施鹏翔和会场等待的20多个记者一起冲了出去，抢在第一时间发回新闻稿。事后他告诉记者，这个表态将大大促进《议定书》在国际上的认受性并对世界范围内的转基因农产品贸易产生长远的影响。

　　记者了解到，于2000年1月通过、2003年9月11日生效(条件是有50个主权国家批准加入)的《议定书》，中国现在的情况是由环保总局，农业部、科技部和商业部的会签已经结束，环保总局和外交部正在向国务院草拟一个报告。

　　“由于所有国际条约和法规，现在还必须经过一个港、澳会签的程序，再加上国务院的一般批准周期，估计半年内中国政府将正式批准并成为《议定书》的缔约方。”一知情人士24日向记者透露。该知情人士还告诉记者，从相当程度上国际会议上的发言可以被看作是中国政府对转基因产品态度的一个信号，在农产品贸易领域意味尤其深远。

　　然而值得玩味的是，农业部网站的首页上同一天出现了《2004年第一批进口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审批情况》的349号公告。

　　在这份由农业部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办公室发出的公告显示，境外生产商和进出口商可以就转基因生物开始申请安全证书。而孟山都公司更是获得了共五种转基因大豆、玉米和棉花产品进入中国的通行证。海外媒体对于此举分析以为——“自2002年1月份农业部和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颁布《转基因农产品进口规定》以来，持续干扰中国与美国等出口国之间贸易关系的刺激因素终于消除。”

　　三年论证、协调

　　正在吉隆坡参加会议的一农业部官员23日晚在接受越洋电话采访时表示，他并不以为两个信号有矛盾的地方：“给孟山都的几张安全证书是两年检测后的结果，而且并不是什么永久性证书。三年后进行重新评估是肯定的，不管是新品种还是老品种，最后的方向肯定是多边框架。”

　　但其同时承认，从《议定书》通过(中国2000年8月8日签署)到现今中国基本决定批准已经走过的三年的时间里，“国内和国际上不同声音很多。”

　　施鹏翔告诉记者，三年里各政府部门的争议主要是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中国现在的生物技术也很发达，现在还是主要的转基因农产品的进口国，但不远的将来是否会出现一定数目的出口不可知，必须全盘考虑国家利益；

　　2)批准后到底由谁主管。环保总局一直是条约从谈判开始的国内负责部门，而农业部则是2002年4月20日起实施的《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的对口部门，进口管理部门还有质监总局，再就是涉及到卫生部。

　　一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绿色NGO人士告诉记者，现在中国进口的农产品中，以大豆为例，大约有70%都是转基因产品，而基本垄断着我国农产品进出口的中粮集团并不愿意中国成为《议定书》的缔约国。“他们的态度是，国外的产品又便宜又好，干吗不进口。”

　　对此施表示，作为当前的农产品主要进口国，加入《议定书》对于中国非常重要。从环境上来讲，中国是生物多样性大国，更是一些重要作物(如大豆及水稻)的生物多样性中心，而有些作物的原始性状一旦受到破坏则遗传多样性受到破坏，进而严重威胁粮食安全。

　　而从贸易上讲，加入《议定书》以及赔偿机制的存在，相当于在做生意时替自己和本地农民买了个保险。赔偿非常重要。“加拿大农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口了美国的转基因油菜籽，受到污染后几年里失去了欧洲的油菜市场。对于中国是个很好的教训。”记者还了解到，成为缔约国后将是环保部门牵头，而在农业转基因生物管理和进出口审批还是农业部负责。

　　迈阿密集团分化

　　中国在大会上的表态，在美国、加拿大和阿根廷等转基因农产品出口大国组成的迈阿密集团中造成了相当的震撼。

　　出于共同的国家利益而形成的反对《议定书》框架的迈阿密集团在2003年10月游说墨西哥签署三边协议，容许基因污染高达5%的农作物进口墨西哥，并只建立最低度的进出口标识制度(墨西哥作为玉米的生物多样性中心，其传统玉米品种于2002年被发现遭受进口的转基因玉米污染)。

　　而根据此项三边协议，污染的责任落在进口国一方而非出口国，而且更无措施规定必须展开跟进行动。出席吉隆坡会议的绿色和平代表Doreen Stabinsky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为了一己利益，他们试图把过去、现在和将来的基因污染合法化，是逆《议定书》的目标而行。美国、加拿大和阿根廷如果要影响转基因贸易的规例，就应该批准加入《议定书》，而不是试图绕过多边会谈的过程。”

　　但是由于中国的表态，铁板一块的迈阿密集团正在分化。

　　国家环保总局生物安全办公室副主任薛达元告诉记者：程发言结束后，加拿大代表团的一些人来到了中国代表团席前，表示希望有机会能进行进一步沟通(加拿大每年向中国出口相当一部分农产品比如油菜)。

　　而施也告诉记者，去年年底在阿根廷举行的一次相关会议上，阿根廷的代表告诉他“如果中国加入，我们也会积极考虑(加入)(阿根廷的大豆每年出口到中国的数量有几百万吨)”。

　　施最后告诉记者，原因在于任何一方成为缔约方后，其贸易伙伴也需要遵守这样的规则：“反正都需要做了，还不如成为缔约方从而在规则的形成过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可以说，中国的表态在相当程度上分化了迈阿密集团，如果未来加拿大和阿根廷都加入了协议，美国的态度很可能也会随之转变。”

　　《议定书》和WTO：一对矛盾体？

　　有信号表明美国至少已经开始考虑议定书的力量和其即将带来的格局变化。此次会议上，并不是缔约国的美国派出45人的代表团，为最大代表团。而在边会上(side event)也多次就自己主张的域值进行宣传(欧盟的标准是0.9%以上就要标识)。

　　但也有观点以为，美国短期内并不必然会成为缔约国。他们手中的救济手段还有WTO和即将开始的新一轮会谈。薛达元告诉记者，WTO和议定书其实是一对矛盾，很多条款是对立的。“在WTO看来，议定书的很多条款其实就是在设置技术性壁垒。”

　　薛最后告诉记者，但它们都是国际性条约，谁对谁都没有约束力，是平行关系。“现在很多国家既是缔约国又是WTO的会员国。如果以后发生纠纷，将是一个很有趣的情况。到底是在哪个框架内解决问题呢？当然，打官司的一方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现在还没有出现案例(美国就农产品起诉欧盟还没有结果)。很有可能最后要先通过裁决来决定适用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