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王子恢
12月24日,经济学家林毅夫与樊纲在由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新浪网和国际金融报三家联合主办的“中国经济展望”系列论坛上就中国经济发展进行了一场对话,还通过网络现场回答了许多网友提出的问题。在对话中,两位经济学家分别表达了他们对于今年投资增长过快的评价并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他们认为,明年中国经济发展可能稳定在8—9%的增
长状态下。
今年最明显的问题是投资增长过快
“今年最明显的问题就是投资增长过快,应该说,今年的投资实际增长率是改革开放20多年来最高的一年,比1992、1993年都高,达到百分之三十几。”
樊纲直截了当地评价投资过热。他称,由于投资的快速增长,这几个月来导致了一系列生产资料产品要么短缺,要么价格上涨。夏天是电力短缺,9月份以后是油品短缺,现在是煤炭短缺,煤炭、钢材、水泥、化工产品等11月份以来的价格上涨幅度到了20-30%。
“应该说,这种过热趋势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樊纲说。
林毅夫的观点与樊纲基本一致。他认为,今年投资确实有过热的趋向,但是这个过热其实是局限在一些领域。如房地产、汽车领域,导致了钢材、建材投资增长很快;这方面的投资增长快,导致电力出现不足,等等。但是同时必须看到,在商品零售领域,一直到11月份,绝大部分的商品价格还在下降。也就是说大多数产业在大多数领域里,价格还在调整,生产力过剩的情形还没有消除。
“中国今年经济,一部分是过热,一部分还在持续1998年以来的生产力过剩的情形。”这是林毅夫对于今年经济发展的总体评价。
林毅夫认为,投资过热,基本上是银行信贷积极扩张造成的。“今年年初的货币增长目标,信贷的增长目标是15.2%,但是实际上达到了21%多,远远超过了当初设定的目标。现在增长得这么快,其实并不是因为经济的整个需求突然间增加导致投资的增强,而是信贷的扩张导致投资的增强。”林毅夫说:“这有相当大的危险。”
泡沫在快速增长的国家也不可避免
人们往往担心经济发展过热会造成泡沫,而且更加担心泡沫破灭的巨大危害。对于此,林毅夫与樊纲均对泡沫给予了理性的评价。
“泡沫在快速增长的国家也不可避免,泡沫产生的原因,是在快速增长的时候,总需求的扩张导致。供给弹性越小,泡沫增长越快。在经济快速增长的时候,房地产和股票上涨得特别厉害,而且比其他的投资手段,比如把钱放在银行里利润更高,所以就有更多人去投机,这样价格上涨会更厉害,会悖离经济基本面形成的真实价格,增加的这块就叫泡沫。”林毅夫说:“我同意在任何的增长过程中,泡沫都不可避免的看法。有些国家泡沫破灭了以后,没有导致金融危机、银行危机。我们现在要让经济快速增长,当然不可避免地有人在银行、房地产、股票方面投机,而我们要做的是避免这种投机变成危机。
“迄今为止,人类还没有能力完全防止泡沫,但是人类已经做到能够使泡沫的程度减小,已经不是大泡沫或者是大波动。”樊纲说。
“西方的经济从30年代大萧条以后到现在,基本上是泡沫还是,波动不断,但是没有出现大波动。最近的一次泡沫是IT泡沫,崩了,但是如果IT泡沫没有美联储早早开始微调升息的话,泡沫不知道要大到什么程度。”
“亚洲战后几年没有出现过大的危机。”樊纲认为,日本、东南亚、韩国的泡沫问题都有一个相同的背景。
“中国现在能不能防止特别大的泡沫呢?还是有一些好的条件。”樊纲认为,中国防止泡沫扩大的有利因素,一个是宏观经济学发展了,一个是日本泡沫的破裂为中国人提供了现实的教训。“我记得1995年墨西哥出现危机的时候,大家觉得和自己无关,那是遥远的墨西哥,后来到金融危机的时候,大家发现,我们自己也会发生。”樊纲说。
金融政策与财政政策均要做适度调整
结合今年经济运行中的一些问题,林毅夫与樊纲均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建议。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认为应该对金融业适度管制,使货币总额的扩张得到抑制。
“金融行业上,管制还是需要的。”林毅夫说:“美国是自由的市场经济,但是华尔街也是全世界监管最严的地方。同样是泡沫破灭,东南亚金融危机发生以后,香港就没有变成金融危机,我觉得最大原因就是香港在房地产贷款政策上有很多的管制。”林毅夫认为,有合理的管制,才会有一个比较稳定、有效率的市场经济,而不是大起大落的市场经济。
“虽然某些产业的特殊政策不能过早地一概否定,但我个人赞成以宏观政策为主,少搞产业政策。”樊纲认为,宏观的经济政策首先要采取一些经济政策,也包括金融政策,比如,过去几年我们为了弥补民间投资不足,采取了积极的金融政策。今年,民间投资已经过高了,就应该把它降下来,使民间投资的盘子缩小一点。
樊纲说:“在货币政策方面,首先应该从整个货币供给的角度考虑,使货币总额的扩张得到抑制。”
关于积极的财政政策,林毅夫认为:“也许还需要维持一段时间。”他认为:如果判断银行信贷扩张支持投资的过速扩张,那么信贷的政策一定要调整,调整以后,整个社会的投资需求会有比较显著的下降。在这样的情况下,明年整个投资需求有可能还是疲软的。政府还要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
“但是要考虑积极财政政策的效率问题。我认为,积极财政政策的效率比较高的地方应该是在农村地区,这比减少积极的财政政策或者是淡出积极的财政政策更重要。”林毅夫认为。
“关于财政政策,有几个方面永远要讨论,一个是规模、一个是结构,一个是效率。”樊纲称他比较倾向财政政策首先作为一个短期政策,是一个宏观调节政策,是市场力量背后拾遗补缺的力量。他提出,规模要小一点,另外在支出结构上多用于有利于消费的、有利于支出的方面。”
明年经济增长速度可能维持在8—9%
“现在经济短期的泡沫增长是问题,如果抑制不住,明年很可能通货紧缩就来了,而且是急剧的。所以我认为,经济增长速度维持在8—9%的水平比较合适。”樊纲认为,在短期内,要让过热的经济稳定下来。
林毅夫认为:“今年30.5%的真实投资增长是史无前例的,无法继续下去。比较合适的投资增长速度应该在15%。”他说:“明年还是有把握把投资增长从30%降到15%,而经济不会马上萧条。”
樊纲认为,“从过去20年算,中国经济可以维持40年的增长。未来至少还有20年的增长。”
林毅夫认为,经济的增长速度为8%或者稍高一点,是完全可能的,“关于物价,我个人的看法,总体水平会超过零增长,但结构上还有一些不平衡。同样,有不少领域的物价还是会下降,但是有几个领域物价的增长比较快,导致总体的物价水平上涨。”
樊纲认为,如果明年及时采取一些宏观调整政策,相信明年经济能够稳定在8—9%的增长,这是比较理想的状态,物价大概会到5%以上,仍然在可供的范围之内,利率不会有大的变化。但是,关于贷款的问题会有一些调整,包括货币的政策会有一些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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