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心情沉重” 国有资产出售不许低估贱卖

　　本报记者 程明霞 程志云 北京报道

　　5个多月前，在国资委成立后举行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国资委主任李荣融就曾经以警示的口吻说过，在国资监管机构和规章建立之前，不鼓励地方进行大规模的国有资产兼并和重组。11月2号，在国家会计学院中国总会计师第二次高级论坛上，国资委副主任李毅中用“心情沉重”这样的词语表达了自己对地方国有资本进退中存在的问题的看法。

　　地方政府加快“国退”步伐的冲动，从今年年初开始逐渐演化为一场地方国资的出售和重组浪潮。3月初，西安市政府发出了500亿国资的出售公告，之后，重庆、上海市政府分别推出千亿元国资的出售计划；7月中旬，北京市政府举行了104家国企、252亿国资进入产权中心挂牌交易的推介会；9月初，天津市政府发布了118家国企、约300亿资产的重组计划；10月底，辽宁省政府拟出千亿资产国退民进的时间表……当各地推出大规模的国资重组计划时，其中大部分城市的国资监管机构都尚未挂牌。

　　李毅中在这次论坛上直言不讳地对一些地方“全部卖掉”的做法进行了批评。他并且透露，旨在规范地方政府国资改革行为的两部法规和文件将于近期出台：《国有企业改制的若干问题的意见》已报国务院批准，《关于企业国有资产产权交易的规定》正等待报批。

　　这表明，国资委正在试图把地方政府抛售国资的热情引入到理性和规范的轨道上去，尽管到目前为止，地方国资委的组建工作还没有完成。

　　“国退”不是全部退出

　　李毅中在这次论坛上连续用了两个“不对”对目前流行于国资处置中的看法提出了批评。一是针对“国退民进”、“国有经济从一切竞争领域中退出”，二是“中央进，地方退”。“汽车，石化等工业都是竞争领域，大家能让一汽、二汽和中石化、中石油退出竞争领域吗？”李毅中说。李毅中还相当严肃地指出，如果在整个中国全部是民营企业，全部是外资企业，还有什么公有制为主体的基本经济制度呢？

　　然而，目前地方进行国有资产“处置”很大程度上体现为全部退出。李毅中透露，在十六届三中全会之前，国资委对全国23个省，包括16个中心城市进行了调查。调查显示，在实际操作中，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采用全部转让的方式处理地方国有资产。李毅中说，现在全国的一些县级城市有的是将国有企业全部卖光了，造成不仅没有国有企业，而且没有经营性的国有资本；地市一级中60%-83%卖掉了国有企业。

　　与地方政府高声吆喝、抛售国资不同，今年4月正式挂牌的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步子走得更加慎重。在成立至今半年多来的时间里，在国有资产处置方面，国资委几乎没有太大的动作。李荣融在上任伊始，就明确宣布，196户中央企业不会私有化。

　　中央处置国有资产的政策，“是利用各种有效方式放开搞活，这些方式包括重组、联合、兼并、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租赁、承包等等。最后的方式是产权转让，产权的转让可以部分转让也可以全部转让。”李毅中说。

　　对于国资委看似缓慢的步伐，李荣融在不同的场合都解释过自己的立场。他说：“在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没有普遍建立起来之前，国资委将对国有企业实施严格监管最重要的是建立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要有内部完整的监控体系，才能外部大量放权。如果内部监管不健全，放得越多，毛病越多。”

　　不过，国资委对中央企业的一次全面清产核资将很快展开。根据国资委新闻处处长许明军的说法，这样做的目的是“要先摸清自己的家底，再决定怎么去管理”。顺着这一思路，国资委还在着手建立国有资本经营预算制度和企业经营业绩考核体系，以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对企业的年度考核也将很快展开。

　　国资委拟规范地方

　　对地方全部卖掉其所掌控的国有资产的做法，国资委的态度一向是明朗的。6月初，国资委主任李荣融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曾经说，国资的有退有进是必然的，难题在于还没有找到规范的操作方法。李毅中在其11月2日的讲话中也说：“全国的国有资产有11.83万亿，其中52%是地方的，48%是中央的。虽然地方上的国有企业涉及到国家安全和经济命脉的企业少一点，但也是有进有退。”

　　针对地方政府高涨的“国退”热情，7月初，李荣融曾经做过这样的表述：要先采取措施规范产权市场和产权交易，国有资产的流动、重组要既谨慎又积极。他还说：“你们不要急着卖，‘十六大’已经确定了这些企业和资产迟早是你们的，现在卖光，以后手里没有一点国有资产了。”

　　不过国资委并没有对地方国资的退出潮流忙下杀手。在当前，地方国资监管机构的建立就显得相当迫切。就此问题，李毅中说，现在我们正加快建立省、市国资委，争取在年底之前建立完成，这样52%的资产就有人管理了。今后具有授权经营资格的是具有相当规模的大企业的大公司、各种资产的投资公司和经营公司、金融资产管理公司。

　　眼下国资委最为担心的问题是国资处置因为缺乏规则而可能出现种种暗箱操作和不规范行为。李毅中在其讲话中列举了一系列不规范的现象，比如低估贱卖。他说：“有些地方低估贱卖一卖了之，甚至内外勾结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现象严重。”而对于在企业产权化改制中推行MBO、经营者收购，李毅中指出：“这本来是国际上通行的办法，但由于没有规定和制度，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到底经营者持多少股合适？大家都有争议。如果经营者持股比例过大，就有可能出现和俄罗斯一样的状况，最后使国有企业改制成为了少数经营者持股的现象。”

　　李毅中透露，针对这样的情况，目前国资委正在编制《国有企业改制的若干问题的意见》，现已报国务院批准。而为了防止低价贱卖，目前国资委正在起草《关于企业国有资产产权交易的规定》，正等待报批。李毅中说，《规定》总的要求就是今后国有产权交易都要经过市场交易，公开透明，向社会披露。他说，现在全国有500多个地方交易市场正在地方政府的领导下进行整顿。

　　不过，虽然对国有资产处置中存在的问题有忧虑，李毅中仍然肯定了地方国资改革的成绩。他说：“总的来看，改制是成功的。应该肯定它(地方政府)的方向是正确的，改革取得的成绩也是主要的”。

　　国资委的调查显示，随着地方中小国企数量的大量减少，2000-2002年，中小国企实现的利润分别达到73亿、109.8亿、286.9亿，而1999年以前，全国的中小国企曾经连续6年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