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清地方保护无形的手 重庆调研报告提前出笼

　　本报记者周远征 重庆报道

　　“有形无形之剑让企业伤透了心”，重庆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区域研究所所长李勇说，“这个剑就是地方保护。”

　　9月19日，李勇对本报记者说：“今年年初在青岛举行的全国政策咨询工作会上，温家 宝总理亲笔批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组织人员对全国经济联系障碍进行专题调研。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重庆社科院区域研究所对重庆辖区内40个区县的450家企业和150家非企业单位进行了调查后率先完成了重庆调研报告。”

　　地方保护仍然严重

　　李勇称，此次针对有关企业和单位进行的调查显示，目前各地区的地方保护程度分别与20年前、10年前相比仍是不容乐观。

　　调查数据表明，认为地方保护与20年前相比减轻了很多的占45.35%，略有减轻的占24.42%，而严重得多和较为严重的占16.28%。与10年前相比，严重得多和较为严重的占9.3%，减轻很多的占36.05%，略有减轻的占33.72%。李勇说：与20年前相比，现在地方保护程度减弱了很多，但是与10年前相比，调查对象认为变化很小和略有减轻的占54.65%，超过了一半以上，这表明地方保护状况仍然较为严重，要清除地方保护主义，还需要不懈努力。

　　地方保护的形式主要有直接控制外地产品销售数量，价格限制和地方补贴，工商质检等方面的歧视，其他非正式的无形限制(法规、会计、实行采购、工程招投标以及司法部门的袒护行为等)四个方面。调查表明以上四个方面的比重分别为21.75%，19.68%，27.83%，30.74%。值得关注的是，由其他非正式方面的无形限制和工商质检等方面的歧视这两个方面的比重达到了58.57%。

　　李勇表示，地方保护的方式越来越高明，而且还往往打着扶持地方产业的旗号，导致不合理的地方保护行为能够存在下去。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这样的例子的确并不罕见。就软件行业而言，当地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扶植本地企业的“积极”措施，包括在重庆的大项目原则上本地公司能够承接的就一律由本地公司承接，外地公司在重庆实施项目，必须在本地设有分公司或由当地合作伙伴配合实施。客观的讲，这些措施保证了当地IT企业的发展，增加了本地就业、税收等，特别是对还处于成长期的IT公司起到了积极作用。但是对于外地企业而言则增加进入这个市场的难度。

　　五类产品保护最严重

　　调查中还发现，烟草、酒类、化肥、电力和农产品等五类产品“荣登”地方保护最为严重的产品之列。而且由于地方保护限制产品准入导致六大行业受到了较大的影响：烟草加工业、农业、饮料制造业、房地产、电力煤气水、服装业。

　　李勇所长对记者谈到一件记忆深刻的事：今年五月渝浙经济促进会上一位浙江商人发言，慷慨激昂地谈到了地方保护对企业的打压。李勇说：直辖都6年了，这家企业生产的啤酒却由于一些职能部门的原因迟迟没能进入主城区，广告都只能在重庆主城区外环线才能看到，而且本来生产啤酒的企业产能过剩只能再转产花生皇等饮料。

　　几经周折，这家啤酒企业的老总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说：从1995年接收三峡库区某啤酒厂以后，企业与德国一家啤酒公司签订了长期的设备和技术合作协议，并通过ISO9002认证，但是却始终不能打开主城区市场。

　　他委屈地说：企业跟企业竞争根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面对有关职能部门纷繁复杂的检查时，像重庆啤酒市场的龙头老大重啤就可以轻易拒绝，而我们这样的企业却根本不能说半个不字。我们办公室专门设有三个人负责检查，而且市场部还经常抽调人来协助才能忙得过来，如果我碰巧没有在厂里，这些检查人员还会训斥道：“老总怎么不来，老总架子大”。而且如果有经销商进了该企业的啤酒后，一些职能部门就会不约而同的对该经销商进行抽查，这样就导致了经销商都不敢经营了。

　　他说，工商质检歧视企业的情况早就向有关部门进行了反映，但是却没有结果，明摆着有关部门要维护重啤在主城区的地位。

　　记者在采访的时候，这位老总反复叮嘱：千万不要把厂名提出来，我们得罪不起这些人，朋友多了路好走啊。

　　一位业内人士透露：某大型啤酒集团进入重庆市场大概每年要花费5千万～6千万的额外费用，其中不少都用于一些部门进行沟通，但是对于一个总资产只有几千万的企业而言，这样的花费是承受不起的，没有这笔花费有关职能部门要打“夹夹”就很自然了。

　　烟草是重庆的强势产业，自然其他外地烟想进入重庆市场就难上加难。烟草系统一位人士告诉记者：外地烟现在能够进入重庆，但是进多少都要由重庆来定，如果这种烟对本地烟有冲击那么就很难进来。即使在8月份烟草工商分离成立了川渝公司以后，四川的烟要想进入重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一般都是采取交换的方式，四川的烟进来多少箱，重庆的烟就得出去多少箱。主要的原因在于重庆为了保护当地烟草生产商，确保税收。这位人士透露：“某市领导对有关部门说：‘每年重庆地产烟的税收不能增加两个亿，就是不给我面子’。”

　　显然，这五类产品与地方的经济利益联系非常紧密，因此当地的某些企业利用垄断地位打压外地企业，而且有些职能部门自觉不自觉的成为了地方保护的主力军。

　　外地企业难念经

　　“应该对外地企业和本地企业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李勇有些忧虑的说：调查中提出了企业在外地设新的生产单位或建立销售机构时，会遇到哪些限制和保护的问题，很多企业都将劳动力市场方面的干预列为了首选。

　　有33.58%的企业认为劳动力市场干预影响到了企业到外地设厂和设立销售机构。这方面的干预着重反应在当地政府要求企业招工本地户口优先；在企业聘用外地户口从业人员时，当地政府需要额外的资格证明；由于政府相应职能不完善导致企业难以为外地职员提供养老、医疗和失业保险；为外地职员办理暂住证收取较高费用；聘用外地人才的行政手续较本地复杂；外地职员在当地入学费用高；外地职员到当地落户，解决户口较难等。

　　课题组在调查中还发现，尽管有众多的障碍限制了外来企业，但是外来企业以其本身的市场化运作和技术实力形成了很强的竞争能力。被调查单位中认为外来企业稍强的占41.38%，认为本地企业稍强的只占20.69%.

　　企业期盼消除障碍

　　对于消除以上一些阻碍经济联系的障碍，企业持何种态度呢？调查表明：63.64%的企业认为销量会提高，认为不变的有23.63%，只有12.73%的企业认为销量会降低。而且经济联系障碍消除后，企业对于产品的质量将更为重视，有70.91%的企业认为产品质量会得到提高，认为质量会降低的为零。

　　调查中企业对于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消除经济障碍的满意程度有一定的差别。对于中央政府很满意和比较满意的占93.9%，而对地方政府满意和比较满意的只有79.27%，不满意的达到了20.73%，显然，地方政府在消除经济联系障碍的作为让相当一部分企业不能满意。

　　课题组对于消除经济联系障碍也提出一些解决的办法。课题组成员，重庆社科院区域研究所马友军主任称：要完全克服经济联系障碍是不可能的，但是应该有效地制止经济联系障碍，要致力于完善市场经济秩序，优化发展环境。注意制度建设、制度创新，统筹兼顾，协调改革竞争中的利益关系，要求各种生产要素商品化，形成市场主体平等。他建议，应该加强法治管理，适时起草有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法。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区域经济部刘锋透露：目前全国性的报告还有一个过程，年底才可能出来。李勇表示：随着年底《中国各省区经济联系》报告出来，政府有关部门将能够全面了解阻碍地区之间正常经济联系的各种方式和地方保护主义对地区间经济联系的影响，而报告也能够为政府有关部门制定促进国内统一市场建设的政策提供翔实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