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震惊的贸易数字

　　虽然不能肯定今年的出口高增长完全是贬值引起的，但贬值应当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

　　宋国青/文

　　在“非典”流行的时候，比较普遍的看法认为，除旅游餐饮这些特别行业，受“非典”影响最大的经济活动将会是外贸和外资。后来4月份的外贸数字公布了，增长率很高；大家 便说，“非典”的影响要过些时候才会表现出来。再后来，5月和6月的数字公布了，也是非常高，但还是有人在等待那只没有掉落的靴子。现在7月份的公布数字是，出口同比增长30.6%，进口同比增长35.3%。滞后的故事大概到此为止了吧。

　　现在能讲的故事是，“非典”还是有影响的，虽然具体有多大不清楚；如果没有“非典”的话，现在看到的增长率会更高。就算“非典”没有影响，现在的出口也不得了。尤其是，今年的高增长是在去年高增长的基础上实现的，没有基数偏低导致增长率显高的问题。

　　去年底以来，可能影响出口的重要因素中，只有汇率的变化比较显著。到今年二季度，人民币对其他主要货币的真实兑换价值下降了大约8%。虽然不能肯定今年的出口高增长完全是贬值引起的，但贬值应当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估计这个影响的具体数字，肯定不能只用几个月的数据，而要用比较长时期的数据。

　　这里有一个情况算是中国特色，就是名义价格包括利率汇率不太变，而相关的税率甚至制度经常变。

　　1994年以前，官方汇率规定的本币值很高，也很稳定，但是结汇制度不断改变，企业可以将出口收汇的一个比例拿到调剂市场出售，这个比例不断提高。1994年以后，收汇制度规定死了，变化的是名义上的出口退税率和对这个比率的不执行率。按照一般的理解，经济生活中价格是快变量，利率和汇率都是价格；制度是慢变量；税率等居间。中国的情况有时候是反的。

　　所以，现在用来估计汇率对出口影响的数据是有大问题的，按照这些数据估计出来的影响可能远远偏小。在1998年～1999年，内需疲软，出口增长也不好，一个建议是用贬值的办法来刺激出口。反对的意见中有一条是，中国的出口对汇率基本没反应，贬了也白贬，所以不要贬。按照这个逻辑，今天升值是升了也白升。这个说法在逻辑上是一致的，欠缺的是论据。今年的情况是一个很好的样本，那些经常变化的制度和退税率以及执行率基本上是稳定的，而汇率的变化很显著。

　　另一个方面的情况是外贸高速增长的效果。2002年，中国货物出口额达到了3256亿美元，2003年前7个月同比增长了33.4%。看来，全年的增长率会超过30%。按32%的增长率算，全年增加的出口额将达到1042亿美元。这个数字值得任何关注问题的人仔细思量。在1990年～2000年间，全球货物出口的年平均增长率为6%，过去两年分别为-1%和5%。2003年全球的出口总额为6.42万亿美元，中国出口占这个总额的5.1%。按6%的增长率算，2003年的全球货物出口将比上年增加3854亿美元。如此的话，2003年中国货物出口增加额将占全球增加额的27.0%。

　　2002年，排世界前三名的美国、德国和日本的货物出口额之和为1.72万亿美元，占全球的26.8%。如果这个总和的增长率今年为6%，那么这三国货物出口总和的增加额将达到1033亿美元。

　　按这样一个算法，2003年的中国货物出口增加额将达到甚至超过三大国增加额的总和。我自己在仔细计算这些数字之前，想像中国的增量可能相对很大了，但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这样看来，如果人民币或者中国的其他宏观经济政策有比较大的变化，对中国的进出口发生了大的影响，怕真是“地球也要抖三抖”了。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