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当人民币离岸中心 香港理应是“水到渠成”

　　近来，香港作为人民币离岸中心的话题引起香港和内地有关人士的高度关注。人们普遍认为，香港作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应是“水到渠成”，这样既可为香港的金融和经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同时还可推动人民币资本账户可兑换进程和国际化进程。

　　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基本概念

　　何谓人民币离岸中心？一般来说，各国的金融机构只从事本币存贷款业务，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各国金融机构从事本币之外的其他外币的存贷款业务逐渐兴起，有些国家和地区的金融机构因此成为世界各国外币存贷款中心。这种专门从事非本币存贷款业务的金融活动统称为离岸金融(Off-shore- finance)。

　　据专家解释，由于近年来内地经济的持续稳健发展，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日益坚挺，其地位越来越显著。但由于人民币目前并非完全可自由兑换的货币，在资本账户交易上仍受到外汇管制。当人民币的外部需求的增长未能与其开放资本步伐同步，并仍受到外汇管制时，建立其离岸中心的需求就应运而生。通俗地讲，建立人民币离岸中心实际上就是允许在中国内地以外的地区，由当地银行进行人民币结算拆借，并可进行人民币存款、贷款等相关业务。

　　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目前已具备的条件

　　到过香港的人都知道，在香港通过各种途径可以很方便地将人民币兑换成港币，还可以用长城卡、牡丹卡等在商场直接刷卡用人民币结算，甚至可以在中银香港的自动取款机上直接使用人民币信用卡提取港币或人民币等。专家认为，这表明在香港市场上，人民币在一定程度上已实现了可自由兑换，香港成为人民币的离岸中心已是“隐约”的事实。这说明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已具备一定的条件。

　　其一，人民币在香港的自由流通反映出香港与内地已形成紧密的经济联系区。据统计，在1996年至2002年之间，香港已接待了内地游客2573万人次，如果这些游客出境后，仅将规定允许携带的不超过6000元人民币中的一半钱花在香港，则香港市场上就应当至少有772亿元人民币。

　　瑞银华宝的一份研究报告也认为，目前在香港较为稳定的人民币存量大约有500亿至600亿元之间，不稳定的流量也有500亿元左右。随着《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逐渐落实，内地部分城市实行“个人自由游”，到港旅游、购物的人数还会成倍地大幅度提高。

　　还有调查表明，在香港有2000多家中资企业，而香港在内地的企业则有上万家，部分有较紧密业务往来的香港和内地的企业逐渐形成了货币互换的习惯。

　　其二，香港一直精心维护着全球最自由的市场经济的美誉。在香港，人民币和其他货币是否可自由兑换并无专门法规，任何机构如果觉得从事人民币兑换业务有利可图，就可申请兑换牌照，然后从事汇兑业务，其间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其三，人民币向香港的流动也包含着人们对两地资本市场“一体化”的憧憬和宏观“套利”的需要。内地A股和香港H股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价差，加上对两地资本市场日益融合的现实考虑，导致近年来宏观“套利”资金不断从内地向香港流动，各种形式的赴港“炒股”旅游也悄然涌现。

　　其四，也不能否认在香港地区进行的个别人民币兑换活动，与少数企业希望规避外汇管制有关，甚至也可能满足了一些走私、“洗钱”和转移非法所得的部分需求。

　　另外，香港受亚洲金融风暴冲击以来，经济状况持续不景气，银行业利润大幅降低。从现实出发，香港要维持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必须在内地经济和金融业开放上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而能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便是一条颇具吸引力和巨大潜力的新蹊径。

　　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对内地的积极意义

　　专家认为，从长远来看人民币的国际化是必然趋势，这样国家就能够从人民币的国际化中获得可观的铸币税收益，可以扩大国家在亚太以及更广泛的地区的经济、政治影响，也符合国家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的总体战略。但从眼前的实际情况看，人民币在香港的流通基本上是在商业银行体系之外、通过街头众多的“换钱小店”进行的，如果维持这种“半地下”的格局，要想准确掌握人民币在境外流通的规模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国家金融监管部门就可将境外流通的人民币纳入银行体系，便于掌握其流动规模的变动，从而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

　　香港若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对内地的金融改革也具有重要的意义。目前，内地金融市场化改革的一个重大障碍是，没有一个在市场化基础上形成的利率指标。当然在内地积极发展债券市场无疑是一个可供考虑的选择，但是如果在香港建立人民币离岸中心，就可以形成一个完全市场化的人民币利率指标。

　　香港若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还可以为内地的外汇市场调节提供参照。目前内地的外汇市场缺乏足够的规避外汇风险的金融工具，而没有外汇市场的各种指标作为参考，中央银行的外汇政策调整也必然缺乏足够的市场依据，如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就可以提供这样的一个参照。

　　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须解决的关键问题

　　业界和学术界都认为，香港要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有几个关键性问题必须解决好。

　　一是鉴于人民币在香港已经得到广泛的接受和使用，是否可考虑授权香港的本地银行从事人民币存贷款业务。香港银行界人士认为，如果能对人民币资金出路和交收方面有法规可依，香港银行随时可以开办人民币业务。

　　二是在将香港塑造为人民币离岸中心时，应对形成人民币资金的合理回流渠道予以高度关注。目前看来可能的渠道有以下两种：第一种做法是指定一家在香港的中资银行为结算银行。这样由香港本地银行直接吸收人民币存款，而结算银行则给出一个购入香港银行业的人民币存款利率结构，此利率水平大体等于内地人民币存款利率加上香港银行运作人民币业务的成本。这样香港银行业所吸收的人民币存款，就可以通过这家中资银行规范地、有序地向内地回流。从而既解决了香港银行业吸收人民币存款后最为棘手的资金运用问题，同时也避免了香港人民币存款和内地人民币存款利率之间的偏离。

　　第二种做法是针对有合理的人民币来源渠道的香港企业，可将其对内地的人民币投资视同外资对待。如此一来，顺畅的人民币回流渠道可从根本上消除境外人民币投机性囤积的可能，从而减轻对人民币汇率稳定的威胁，有利于推动内地人民币资本项目渐进式开放的步伐。

　　三是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必须得到国家和香港的金融监管部门的配合。比如说，要允许人民币在香港的自由流通，这其实是对既成事实合法性的追认。但港币和人民币两种货币在香港的合法流通并不意味着港币将逐步退出流通体系，毕竟港币的流通规模在香港仍然约为人民币的20倍左右。同时，香港基本法规定，香港回归后，港币作为香港特区法定货币继续流通；港币的发行权属于香港特区政府，港币的发行须有100%的准备金。但一种新的流通货币必然将给香港经济注入新的活力。

　　另外，香港金融监管部门也需对金融机构吸收人民币业务活动进行监管，以维护人民币汇率及其离岸市场的平稳。最后，还需要对挖深香港资本市场这个“资产池”达成共识。目前国际流行的说法是本币及其资产的境外发行，可能会被国际投机者囤积起来充当冲击本币汇率稳定的工具。但有学者指出，这种看法忽视了本币及其资产境外发行的另一面。以人民币为例，正是由于境外投资者持有人民币或者人民币资产，才会关心人民币汇率是否合理稳定，国家也才能在获得国际铸币税的同时，逐渐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中银国际提出香港成为人民币的离岸中心的3个方案

　　关于香港如何能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内地惟一一家海外上市银行、香港排名第二的中银香港专门调集旗下中银国际的精兵强将、经过详细调查论证后提出了一份研究报告，提出了三种可能方案。

　　该报告认为，由于港币是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香港人民币离岸中心的建立，将直接影响中国的资本项目开放。而三种方案的差别主要在于人民币离岸的范围不同，因而其作用和对资本账户管制、货币和外汇政策的影响也就不同。“方案一”提出，允许香港的银行接收人民币存款，但不允许发放人民币存款，应将存款回流到中国人民银行，并按储备利率支付利息。“方案二”提出，允许指定的香港银行开展人民币存款业务，贷款只发放给香港经指定的企业。“方案三”提出，允许所有香港银行开展人民币业务，在人民币贷款业务上也不受限制。三种方案相比较，依次越往后开放的程度越大。

　　中银国际认为，开放程度最低的方案一实施的条件最为成熟。这是因为，方案二、三均涉及到资本账户开放问题，但这又是短期内很难做到的，因为内地的金融体制改革尚未完成，资本账户的突然开放，可能带来巨大的风险。资本账户的逐步开放而不是一次性开放，由此决定了第一种方案实施可能性较大。而且该方案既容易实施，又能促使人民币通过官方渠道回流到内地，有助于国家对资本外流的控制。

　　专家普遍认为，香港若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对内地和香港都是一种“双赢”。它可以让人民币在海外流动进入“阳光通道”，从而减少“洗钱”事件发生并可加强国家中央银行对其的监管；可以提高人民币资本的流动性，提供储蓄者在安全性与流动性之外更高的收益率；可为借贷双方提供更多的信用选择工具，增进金融效率；可通过规模经济，打破金融垄断，使借贷双方更有效地分散风险，增加“套利”机会，促进内地金融业的改革和竞争等。因此，内地与香港目前最重要的是考虑现行的金融制度安排，为在香港设立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创造更积极的条件。

　　王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