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重整：调升国有银行信用评级的先决条件

　　国内银行体系要改善财务基础，不管采用哪一种不良贷款和拨备估计值，都有必要向银行直接或间接注入新的资金

　　文 曾永兴

　　中国的国有银行若要在2005年之前达到政府就不良贷款、呆坏账拨备和资本充足率所 订立的目标，可能会需要额外的支持。假如纯粹依靠自身的能力，额外的呆坏账拨备在未来十年中可能会继续影响这些银行的表现。

　　这些银行的纯利，按资产回报率来计算，可能依然处于较低水平，因为它们需继续动用很大一部分拨备前营运利润，用于撇销不良贷款，或用来冲销未能回收的应收利息，以及对不良贷款做出额外拨备。虽然快速增长的贷款应可在短期内提高银行的营业利润率，但这些新增贷款的素质未经时间的考验，亦可能会成为银行在金融改革路上的绊脚石。

　　这些银行若要改善信用状况，获得较高的信用评级，先决条件是要有充足的资本，以及进一步改善资产质量。值得提出的是，资本重整及资产质量的改善虽是这些金融机构信用评级调升的关键因素，但单是达到这些条件并不意味评级一定会得到调升。

　　这些银行的资本重整可以通过直接注资，或通过按接近面值出售不良贷款的间接方法来实现。对资本重整的需求会因各金融机构个别情况而异，但无论如何，所需的资本都应超过这些金融机构本身能力可及的范围。

　　若不注入更多资产，问题贷款可能需要数十年时间才能解决

　　从目前整个银行业的经营状况来看，中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不大可能如中国人民银行(以下简称“人行”)所愿，在2005年以前将不良贷款率降至15%。标准普尔估计，中国国内银行若靠自力更生，至少需10年时间，甚或20年时间才能将不良贷款率降至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如5%。所必需的坏账撇销成本将超过5000亿美元，占中国2002年估计国内生产总值1.3亿美元的40%以上(官方数字在执笔时尚未公布)。因此，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国有商业银行要达到人行所订立的目标，就需要某种形式的政府协助，协助的方式可能会是直接注入新的资本，也可能是进一步把尚未处理的不良贷款转给财政部所属的资产管理公司。

　　集中化控制加强了内部治理

　　持续数年的银行业改革已削弱了地方政府官员对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贷款决策的影响力，虽然对于其它国内银行来说，情况可能未必如此，地方政府仍对其贷款决策有重要影响。改革的第一阶段是加强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总行对分行的集中控制，分行管理层需对北京总部的高层负责，而不是对省市级官员负责。而集中化的控制也加强了中央政府对银行的控制，令中央政府能更有效地调控四大商业银行。

　　改革的下一阶段将是中央政府放权，扩大银行的自主权。若不能向这一方向发展，以前遵地方官员之命发放政治性贷款的体制有可能被遵中央政府官员之命发放政治性贷款的体制所取代。

　　部分商业银行的上市计划将引入新的股东，有助于银行管理层实现独立自主。如果这一步走得再远一些，市场的规律将会成为其中一种监管的要素。然而，即便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这种转型也将需时多年。

　　银行业的改革暂时将继续由金融工作委员会来推动。这个委员会主要由党内高层人士和金融专家组成，负责在金融业改革和确保社会稳定这两者间进行权衡。

　　银行的营运利润不足以支持大笔冲销呆坏账

　　中国国内银行目前的平均营运资产回报率(OROAA)约为1.0%。OROAA是指银行提取呆坏账拨备及抵消不良贷款前的营业收益。根据对主要银行2000年和2001年资产负债表资料的调查分析，兼顾2002年的部分资料，估计银行的平均贷款资产比大约是60%。这意味着平均贷款回报率(ROAL)为1.67%。

　　中国政府官员最近估计，中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比例平均为25%左右，比人行年前公布的30%为低。假设这一最新的比率是准确及对整个金融体系亦适用，国内银行将需要6年多的时间才能将平均不良贷款比例降至15%，当然，前提是没有新的坏账产生(计算方法是，25%的当前不良贷款比例减去15%的目标不良贷款比例，二者之差除以1.67%的ROAL估算值)。

　　即使新增坏账比例非常低，比如一年新增1%的坏账，就会使坏账冲销过程延长10年左右。

　　当然，如问题借款人的财务好转，以及银行回收坏账的努力，都可令坏账问题提早解决。不过，从资产管理公司最近的经验来看，预计坏账回收率会很低。以现金回收比率计算(不包括债转股协议金额)，资产管理公司过去三年的坏账现金回收率只略高于20%。而过去三年处理的坏账则约占坏账总额的22%。

　　在任何银行体系中，不论银行的信贷风险管理系统多先进，亦一定会产生不良贷款。以此推论，近年来国有商业银行所批出贷款亦会有一部分成为不良贷款。除非政府允许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进一步将贷款出售给资产管理公司(首批处理的不良贷款总额为人民币1.4万亿元)，或者采取其它措施帮助银行减少不良贷款，人行为银行所订的目标，即在2005年将不良贷款比率降至15%将很难实现。

　　正确执行不良贷款标准仍需时日

　　从中国国内银行以前不公开不良贷款的信息，到现在推行五级贷款分类这转变中可见，国内银行的贷款分类系统朝国际惯例接轨的方向前进。虽然人行已要求中国国内银行采用按照国际规范来定义不良贷款的五级贷款分类，但银行在实际执行此带有很大程度主观判断的方法仍障碍重重。

　　亚洲多数发展中国家的银行体系采用的贷款分类系统多依赖量化指针。最常见的指针是逾期天数。简言之，由于国内银行依赖全国各分行信贷部门管理人员的主观判断，报告给总行的不良贷款数字就可能会被低估；其中一个原因是由于中国统计报告的政治性很强——中低层银行管理人员不一定愿意上报任何可能会破坏领导人设定的目标、或会否定其成就的资料。此外，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并不包括以物抵债所取得的抵押品和通过债转股协议获得的股权。如以保守的不良资产定义来衡量，这些资产和股权由于流动性较低，应当列作不良资产。

　　不良贷款率越高，所需冲销时间越长

　　标准普尔估计中国银行业的不良贷款率接近50%。如果中国的银行选择自我消化贷款亏损的方式，又要同时避免出现账面亏损及负资产的情况，将需要20多年的时间才能将不良贷款降至5%的水平。

　　标准普尔估计，中国不良贷款的平均回收率约15%，因为中国产权不明确，银行对国有企业的历史遗留贷款无法从商业基础来衡量。要使平均不良贷款率降至5%，银行将需要大约23年的时间。

　　无论是按照中国央行25%的不良贷款率估计值和15%的目标值计算而得出的6年时间，还是按照标准普尔50%的不良贷款率估计值和5%的目标值计算得出的23年时间，这两个时间段都是可以缩短的。因为正常贷款在贷款总额中的比例应会上升，而ROAL也会出现改善，这样就可以缩短达到目标的时间。

　　需要注入新的资金

　　如果国内银行体系要改善财务基础，不管采用哪一种不良贷款和拨备估计值，结果都是有必要向银行直接或间接注入新的资金。包括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内的国内商业银行都表示过有意在国内股票市场筹资。但是，国内银行冲销不良贷款需要巨额资金，可能需要政府先提供部分资金。

　　如果中国银行业的不良贷款率为25%(不包括政策性银行)，这将意味着，按照2002年年底中国金融机构发放贷款总额人民币12.4万亿元计算，银行业的问题贷款将达人民币3.1万亿元，如果不良贷款率为50%，问题贷款将达人民币6.2万亿元。上述问题贷款估计值分别是中国银行业自有资本(其中不包括留存收益和其它准备金)的4倍多和9倍。截至2002年年底，中国银行业的资本约为人民币7220亿元。

　　作者系标准普尔金融服务评级主管。原文为英文，由Amy Lee翻译，中英文如有分歧，以英文本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