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友：权衡利弊话人民币升值问题

　　吴兰友

　　6月19日，美国“健全美元联盟”(Coalition for a sound Dollar)开会讨论是否提请美国政府动用“301条款”迫使人民币升值。同时，欧盟15国决定将于今年10月上调中国在“普遍优惠制”(GSP)下享有的出口商品优惠关税，即由目前的3.5%提高到5%，2004年上半年正式取消给予中国的“普惠制”。看来，发达国家逼迫人民币升值的行动已进入实质性阶段 。

　　然而，6月底，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巴塞尔国际清算银行年会上明确表示，人民币汇率将继续保持稳定。由此分析，一些人预期近期人民币会升值的判断将不会实现，至少是在今年内不会实现。中国政府面临来自国际社会愈来愈大的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大，为何依然固守稳定人民币汇率的政策？

　　国外有关人员鼓噪人民币升值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是人民币汇率过低。有人提出应将人民币汇率确定在1美元兑4.2元人民币左右的水平。二是中国外汇储备过高。中国入世一年多，并没有出现进口激增，相反贸易顺差大幅增加，外汇储备达到3400亿美元。三是中国廉价商品大量出口造成世界通货紧缩。有人认为，近年来，中国廉价产品大量出口导致日本和欧美通货紧缩，中国应使人民币升值，在世界经济中担负相应责任。

　　不过，对照有关人民币升值论看中国形势，人民币汇率重估论的理由也有严重缺陷：一是中国的出口在快速上涨的同时进口也在快速上涨，中国的国际收支顺差主要源于资本净流入而非贸易顺差。二是尽管中国对美国保持了较大规模的贸易顺差，但其中许多是在中国的美方企业或与美国进口商相联系的生意往来，人民币汇率重估有可能伤害美国消费者。三是外汇储备增加也未必一定要让本币升值。以鼓噪得最厉害的日本为例，其外汇储备是世界上最多的，按理说日元也应大幅升值，为什么日本人不但不愿将日元升值，反而要将其一再贬值？

　　有关专家认为，一国的币值是否调整，其所考虑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不仅限于从外汇及金融市场常识出发。就中国的现状来说，最大的问题之一是如何解决庞大的就业压力。据劳动和社会保障部估计，今年将出现职位缺口1400万。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政府实行人民币升值将严重打击劳动密集性企业的出口，将进一步加大就业压力，特别是在“非典”疫情已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的形势下。

　　当然，中国政府也不会忘记“广场协议”给日本带来的影响。上世纪80年代，日美经济摩擦不断，美国采取了所谓的“敲打日本”的政策，不断强迫日元升值，尤其是1985年7月的“广场协议”后，日元对美元等主要国际货币不断升值，日元对美元在不足10年的时间内升值了4倍多，日本出口产业几乎丧失了价格优势，不得不向劳动力成本更低廉的周边东亚国家迁徙，鼎盛的日本经济丧失了国际竞争力，最终陷入到漫无边际的衰退之中。因此，作为人均收入不足800美元的中国，若任由人民币升值而不顾国内的实际情况，将是一条成本高昂的危险之旅。

　　目前，包括美国、欧盟、日本在内的发达国家就逼迫人民币升值问题正在采取实质性措施，若忽视这一情况也可能产生严重后果。应该说，从国家长治久安的要求看，长期保持“盯住”美元亦不足取。汇率水平是由相当复杂的原因造成的，没有任何模型可以精确地计算它，更不能根据某种计算的结果来调整其水平。

　　从根本上说，判断汇率水平合适与否的惟一标准，是看汇率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如果稳定汇率为稳定经济所必须，我们就必须稳定汇率。从国家利益上讲，汇率形成机制的变革需要时间，而在机制改变以前，汇率水平应当保持稳定。同时，面对升值压力还须采取措施来“对冲”其负作用。

　　据报道，近日，中国人民银行和商务部已开始紧急研究，计划放宽中国机构购买国外债券及中央国债登记结算公司成员企业海外投资限制，论证调整进出口结构；中国很可能改变实行多年的以出口为主的外贸政策，加大对进口的扶植力度。这也许就是中国政府应对国际社会压力的灵活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