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免疫”八国峰会

　　编者按：一段时间以来，关于人民币的汇率问题，已经成为国际学术界、工商界、金融界共同关心的热点课题。近阶段，随着美元不断走弱，实际实行“盯住美元”汇率政策的人民币币值讨论再度升温。那么，人民币到底需不需要升值？或者说，人民币应不应该升值？针对这些问题，本报将组织稿件展开讨论。

　　丁剑平

　　●八国首脑峰会后，人民币汇率机制的外部环境基本没有变化。如果人民币转向浮动，会波及到香港、马来西亚等亚洲其他地区的经济稳定

　　●美元下跌而导致中国的美元资产贬值，但并未形成实际损失，因为账面上的外币符号没有变，在几种主要货币长期汇率收敛时总会得到解脱

　　一个国家汇率水平的决定和汇率制度的选择除了根据基本的经济要素外，还必须与外部有一个博弈的过程。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深入，汇率的传导机制对各国的影响越来越大。如今通货紧缩已经成为世界性的普遍现象，各个经济体都希望以对方的货币升值来摆脱自身经济的失业和衰退问题。2003年5月底的八国首脑峰会上，在日本和欧元区国家对美元持续贬值的抱怨声中，美国总统布什对此进行了安抚，提出他一直支持强势美元的政策，但是会议的最后宣言中只字未涉及共同的汇率看法。因此，美国的态度实质上是对美元汇率放任自流。

　　那么，针对近来美元颓势，日本又干了些什么？为了阻止日元继续上升，日本政府悄悄投入200多亿美元干预日元使其不再升值。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认为日元相对于实质经济表现已被高估。虽然小泉拒绝提及特定价位，但前任财务省官员黑田东彦早已经表示，从购买力平价理论而言，美元/日元低于120为不合适，应该接近140水平。由此可见，日本早已经想把货币升值的“祸水”引入他国。

　　汇率机制

　　2003年3月底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召开的“东亚货币制度与监管学术论坛”上日美学者的观点形成了“对峙”。日本一桥大学教授小川英治(Eiji Ogawa)等认为，人民币盯住美元不如盯住一篮子货币。东亚各国货币当局应该汲取亚洲金融危机教训，为了将来不再发生类似的金融危机，不要实行事实上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他们认为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是造成危机前大量国际游资涌向危机国家的原因。东亚国家应该逐步减少盯住美元，扩大区域内经济一体化和货币合作，只有这样，才能为将来采取一种共同货币的篮子奠定基础。总而言之，日本学术界主流学派念念不忘日元在亚洲的中心作用。

　　与日本学者的观点截然相反，美国的主流学派一直突出东亚经济盯住美元这个既成事实。美国斯坦福大学麦金农(Ronald Mc Kinnon)认为必须对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根源重新定论。亚洲金融危机绝不是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的过错。而是在于这些国家的银行和金融机构堆积了大量的对外短期债务的恶果。因此应该限制本国金融机构对外举债，而不是将危机的根源简单地归于汇率制度。

　　亚洲事实上是一个美元圈。即使是日本经济对亚洲出口的50%也在使用美元结算，只有48%用本币。日本对来自亚洲各国的进口大约75%用美元，只有25%用本币。其他国家更是如此，如韩国出口的85%用美元，5.4%用日元，1.8%用欧元。为此应该把亚洲金融危机的导火线认定为日元/美元汇率的剧烈波动。日本自己应该以身作则，减少日元/美元汇率的大起大伏。将自己融入亚洲美元圈里去，而不应该独自在圈外漫游。如果亚洲各国将本国汇率盯住篮子，容易遭受投机的攻击。例如，篮子中各种货币比重让投机者知道，那么如果日元升值，投机者便会在中央银行干预本国汇率篮子比重之前有所行为。

　　针对亚洲货币篮子比重三分化(盯住美元、日元和欧元，并且三大货币比重分别为33%)的主张，麦金农认为虽然单方面盯住美元有不足的地方，但还是比盯住篮子好。其主要理由是：第一、因为东亚地区的贸易都是以美元作为关键货币进行的。集体盯住美元实际上提供了一个共同的名义锚，可以用来平稳国内的物价。第二、盯住一种关键国际货币有利于各国商家和银行(通过双套期保值)避免外汇风险。因为东亚各国缺乏成熟的债券和远期市场，风险主要是由政府来承担的。倘若本币盯住一篮子货币，那么本币兑美元的即期汇率将变得不确定。第三、选择恰当货币篮子的官方比重容易出问题。

　　此外，美元对外标价的商品和劳务价格有粘性，这与美元/日元的高频率变化不合拍。也不能反映出东亚国家对外债务的美元化程度。

　　外部环境

　　八国首脑峰会后，人民币汇率决定和汇率制度选择的外部环境基本没有变。在汇率制度上美国不希望在亚洲出现第二个“欧元区”。如果人民币转向浮动，会涉及到香港、马来西亚等亚洲其他地区的经济稳定。况且中国仍将继续扩大与亚洲区域内部的贸易。

　　峰会后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情况，如果美元持续走弱会不会使中国的外汇储备遭受损失？2003年一季度，中国新增外汇储备296.03亿美元，达3160.10亿美元。美元下跌而导致中国的美元资产贬值。但是这是账面上的损失，并没有变为真正的实际损失。因为账面上的外币符号没有变。在几种主要货币长期汇率收敛时总会得到解脱。

　　另一种情况，如果日元持续贬值来压人民币升值怎么办？这种情况曾经在2002年的上半年出现过。因为中国已经融入亚洲的“美元圈”，日元的持续贬值将会引起亚洲各经济体的“公愤”。同时影响最多的只是在中日贸易上，不会涉及到第三国的市场上。因为中日贸易基本上是互补商品，竞争性商品不多。在没有根本性“外部冲击”的情况下，中国仍将奉行“稳定的人民币”政策。只有稳定汇率，经济才能高速发展。

　　(作者为上海财经大学现代金融研究中心主任)

　　《国际金融报》(2003年06月09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