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催生骗汇罪行 监守自盗“蛀”出金融黑洞

　　新华网南昌5月21日电 记者 胡锦武 肩负外汇监管职责的5名外汇管理局干部，却与不法商人串通一气，伪造虚假借款合同等相关凭证和单据，骗取国家外汇达1000多万美元。4月24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江西迄今最大的骗汇案作出一审判决，以非法经营罪分别判处5名被告7至12年有期徒刑。

　　在庄严的法庭上，曾在国家外汇管理局江西省分局身居要职、“炙手可热”的5名被告 ，手戴冰凉的手铐显得神情沮丧，昔日的“风采”已荡然无存。发生在5年前的骗汇巨案使他们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而，反思这起案件的发生经过，金融监管的乏力乃至缺位，带给我们的教训仍然是沉痛而深刻的。

　　“猫鼠”合谋 贪欲催生骗汇罪行

　　1998年8月，国家外汇管理局江西省分局外汇管理处原副处长蒋川、外汇管理处投资管理科原科长万洪皓与原江西百龙公司董事段日煌(另案处理)谋划以百龙公司归还外债名义骗购外汇。随后，段日煌联系到广东开平商人周雨鸣(另案处理)，商定由周提供资金，按国家牌价购汇500万美元，1美元支付0.25元人民币的“好处费”。由于通过外债形式骗汇必须经过外债科，于是在“好处费”的引诱下，外债科正副科长杨江芦、郑棉敏，外汇管理处处长李平也被拉下了水。

　　很快，周雨鸣将盖有香港协伟公司印章和签字的空白信笺寄给段日煌。万洪皓等即以江西百龙公司的名义编造了一份1996年4月20日向香港协伟发展有限公司借款450万美元的虚假借款合同(借期2年，年利息为8.0％)以及香港协伟公司1998年5月30日给百龙公司的催还款通知书，本息合计522万美元。杨江芦则据此办理了百龙公司的外债登记证和两份金额分别为300万美元和222万美元的外债贷款还本付息核准件。于是，这笔以国家外汇牌价购汇的522万美元，“一路绿灯”转到了香港协伟公司在香港华侨商业银行尖沙咀分行的帐上。事后，周雨鸣按照约定支付了130.5万元人民币“好处费”，其中，段日煌、蒋川、万洪皓、杨江芦、郑棉敏、李平分别非法获利25万、20万、25万、18万、15万、20万人民币。

　　第一次作案的轻易得手使蒋川等人的贪欲进一步膨胀。1998年11月，5人故伎重演，在与周雨鸣商定1美元支付0.60元“好处费”后，再次以江西优活实业有限公司归还外债的名义骗购外汇，将487.2万美元转入香港潭江实业有限公司。周雨鸣再次向蒋川等人支付“好处费”255万元人民币。

　　2002年8月，在广东开平另一起金融案件的牵连下，段日煌和周雨鸣在广东案发，江西这起骗汇巨案才浮出水面，并被列为公安部挂牌督办案件。2002年8月18日，江西警方在上海火车站将一直逃窜在外的段日煌抓获，经突审，段日煌交代了与蒋川等人共同骗汇的经过。8月22日，蒋川等5人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刑事拘留，同年9月28日被逮捕。

　　有恃无恐 “出了事情，要查也是我们自己查”

　　透视此案，贪欲固然是蒋川等人走向犯罪的根本原因。涉案人生活作风的腐化堕落也是不可忽视的诱因。经审查，蒋川等5人大多嗜赌成性或在外包养情妇，甚至有私生子，这便促使他们不得不想方设法攫取金钱，以填补自己的巨大“开支”。其中，蒋川在实施这起骗汇案后的70多万元非法所得仅数月就挥霍一空。但由于外汇管理处本身承担着对骗汇等违法犯罪行为的监管职能，这成为蒋川等人作案有恃无恐的主要原因。段日煌曾在谋划骗汇时表示过自己的担心：“万一要是被查出来了怎么办？”蒋川的回答让他彻底安下了心：“真要出了事情，要查也是我们自己查，何况真要被别人查出来了，大不了就罚点款。”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作为案犯之一的李平此前还曾是为打击骗汇案件而设立的外汇检查小组成员。据李平交代，他曾参与查办不少公司的骗汇案，大多确实仅是以行政处罚或罚款了事。

　　参与此案审查的公安、检察部门在办理此案后均坦言，倘若不是广东案发在先，5年前发生的这起骗汇巨案侦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制度缺席 谁来监督金融监管者

　　江西省人民检察院侦查监督处副处长吴勤汉认为，由于内部管理松懈，加上作案者熟悉金融业务，实施犯罪时将材料伪造得几可乱真，因此，建立完善金融机构内部监控机制，严格规范金融活动中各项业务工作是防止金融案件发生的关键。

　　在外汇管理处内部，外债科与投资管理科承担着各自不同的职能并相互监督，但由于职责混乱，两个科室负责人居然可以代行使对方的部分职权。在这起以还外债的名义骗汇的案件中，本该由外债科两位负责人签字的核准件，却在缺少一人签字的情况下，由投资管理科原科长万洪皓代签，同时又在处长李平默许却不签字的情况下加盖了业务公章。

　　内部管理的混乱，使这起案件中不少本应引起警觉的迹象被一再忽略。张思伟说，涉案的百龙公司注册资金仅数百万元人民币，却号称举债500多万美元，这一极不正常的现象，竟没有引起江西外管局上级任何领导的注意。

　　吴勤汉在分析这起案件时说，涉案的5人在这起案件中均扮演着不可缺少的“角色”，可谓缺一环都不可。由于5人沆瀣一气，致使他们作案时显得轻而易举。

　　令人不解的是，蒋川等人一方面频频作案，一方面却在仕途上一帆风顺。这起骗汇案实施后，蒋川由科长被提拔为副处长，李平不但由外汇管理处副处长升任处长，还被列入厅级干部候选人名单，万洪皓参与此次骗汇案前曾违规批准他人购汇100多万美元，事发后仅受到通报批评的处分，照旧担任投资管理科科长之职——这些是否也暴露出此案背后对干部审查、监管不力的管理“软肋”呢？

　　早在去年4月，江西省人民检察院就与金融系统建立了共同预防职务犯罪联系协调制度，以预防和打击金融领域的职务犯罪，加强监督检查与内控制度建设。然而，检察院有关人士坦言，金融犯罪要做到事前预防往往很难取得实质性的效果，加强金融干部职工法律、道德教育，建立思想防线固然重要，但更为迫切的是尽快完善市场经济条件下的金融监管制度，才能让金融“蛀虫”无隙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