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疫情探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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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5月15日 15:49 21世纪经济报道 | ||
本报记者李红兵秦立东 河北涿州报道 贾淑英于4月30日离开人世。这位年届花甲的老妇人已永远无法想象,她2003年4月7日的北京之行,会给她所在的西疃村乃至一个北方大省带来何等严重的影响。 贾淑英去北京市朝阳医院,是为了陪护身患脑血栓的丈夫刘克俭。当她返回河北涿州,4月19日,SARS的典型症状开始出现,贾持续咳嗽并发热。不明真相的她在所在村庄的诊所输液,不愈。4月26日,贾淑英到保定市“二康”医院就诊,当日即被确诊为SARS病例。4月30日,贾淑英不治身亡。她被河北官方宣布为该省首例SARS死亡病例。 此期间,贾的丈夫刘克俭、儿子刘建军、女儿刘英杰、邻居张桂花以及贾雇用的陪护工5人相继被传染并已确诊为SARS病例,为贾输过液的医生李刚也被诊断为SARS疑似病例。 5月2日下午,保定市委的处分下达:上至涿州市委副书记王天琴,下至西疃村所在东城坊镇副镇长郝伯水的8名官员均遭免职。再探西疃村 5月11日下午5点30分左右,记者再次从涿州市区驱车西向,前往西疃村。 晚上7点许,车终于到了一条直接通往西疃村的岔路口。透过夜色下依稀的薄雾,能够看到前方约400米处的路卡。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北方农村。它的四周,是大片的麦田和等待播种的空地。现在是当地的农忙季节,夜幕已落,仍有村民吆喝骡子的声音传来,那是一家三代人在翻地,准备播种花生。 首先出现在记者面前的是村民殷士林。他推着一辆自行车,急匆匆往家赶。79岁的殷士林是西疃村13队的村民,家住村西。家里有12亩多地,除了种小麦,就是种花生。家里有7口人,平常的农活主要就靠自己干,40多岁的儿子殷恩义开了个照相馆,但生意并不好,经常要外出打工。今年18岁的孙女殷红还在上学,20岁的孙女殷娇刚从石家庄卫校毕业,都呆在家里。 殷士林告诉我们,村子里光在北京打工的就有几百人,现在回来的有两三百,其他的人村里已经通知,不许回家。西疃村是东城坊镇最大的自然村,共有22个生产队,700多户,7000多口人。贾淑英在19队,她的儿子刘建军在涿州市邮局工作,二儿子刘建民在村里开出租车,女儿刘英杰已经出嫁到东边的东城坊村,村里一般的人家一年的收入只有四五千块钱,贾淑英家的条件要比一般人家好得多。 交谈中得知,殷士林几乎从不看报纸和电视上的新闻,对政府的政策知之甚少。他似乎更乐于相信村民们口口相传的消息。“我不知道政府有免费治病的政策,听他们说这病要很多钱,也治不好。”殷士林说。“我们家人都没吃过药,也不量体温。我们相信不会得这种病。”刚从骡车上下来的殷恩义同父亲的看法一模一样。“村里给发消毒水和药吗?”“听说是从上面送下来的,村里早就没钱了。”“镇里和市里的干部被撤了,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该撤,谁让他们不早点把这事儿告诉大伙儿,传了那么多人。” 守护者 30多岁的冯景祥是涿州市地税局东城坊镇税务所的副所长,5月2日中午,他和上司涿州市地税局副局长孙强一起,突然被召到东城坊镇政府开紧急会议。5月3号上午8点整,以孙强为领导的地税局10人小分队随即就开始正式入驻西疃村,每天分三班轮流把守在西疃村的5个对外的出口通道上。 晚上7点40许,记者一行被正在值岗的冯景祥喝住盘查,得知记者来意和一路的诸多波折后,冯景祥和他的同事赵剑英终于表示,愿意破例给一次机会。 “当时的会议形成了决定,由卫生局、交通局、电力局和公安局五部门各抽调10人,组成工作队,执行西疃村的隔离任务,当天晚上12点,由副市长赵志国带队,亲赴每个路口检察隔离情况。”冯景祥对记者说。 冯景祥今夜驻守的是西疃村临南的一个出口,3米多宽的一条进村大路被一棵横卧的大树从中卡住,大路旁进村的另一条小路已被挖断,旁边的警示牌有红色的大字标示:“非典重点疫情村,外来车辆和人员禁止入内。” 大路的左边,是一间被废弃的平顶小屋,小屋的台阶上,堆放着一架农用喷洒器,一桶白色的消毒水,一箱打开的方便面和矿泉水。“我今天已经是第10个晚上在这值岗了。上面有规定,每个路口必须要有4人在岗,困了就和交警队的人轮流在车上休息一下,晚上蚊子多,就用军大衣盖住脸。轮休的时候,就回到镇上的办公室,再把自己隔离起来。每天用电话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就行,家人担心也顾不上了。”冯景祥说。 此时,除了偶尔从村子里传来几声鹅叫,夜幕笼罩下的西疃村显得格外寂静。“村民们不允许互相串门,睡得都很早。白天外出时,将村委会开具的证明交给我们,我们做出村登记,回来时,我们再做进村登记。”冯景祥说。 值勤的交警则解释,现在西疃村内的隔离分4种情况。被确诊的5人和疑似病人已经被送往保定市传染病医院;第一批和这些病例有过直接接触的20人被送往距西疃村8里外的涿州市物资局职工宿舍隔离;同这20人有过直接接触的50户村民在自家的屋子内闭门隔离,由卫生局每天进行体检,一有症状,马上转移出村;其余的村民在村内隔离,有正当理由的,经村委会出具证明,可以外出,但不得串门和赶集,也不得同生人进行任何接触。 在我们出村的时候,冯景祥热情地为我们全身喷洒了消毒水,并催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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