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SARS账本:113万农民的121万抗非资金 | ||
---|---|---|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5月15日 15:26 21世纪经济报道 | ||
本报记者王云帆 衡阳报道 “千人下乡紧急布控” 5月4日一早,湖南衡阳县抗非典指挥部在县中学操场上“沙场点兵”——整装待发的是1687名被抽调的预备下乡干部,其中机关330人,乡镇1357人。 衡阳县卫生局局长仇益普向记者介绍,该县在4月14日成立了抗非典领导小组,25日晚又将其升格为指挥部,下设一个办公室和九个工作小组。为了加强五一返乡高峰后更加严峻的形势,他们组织了此次“千人下乡”的紧急布控。 仇局长介绍,这些下乡干部的主要任务一是宣传防非典知识,二是督查本村外来人口的转运、登记、隔离观察,三是推动卫生打扫和消毒工作,四是信息的统计和上报。 当天早晨9点不到,指挥部得到汇报,这批干部已全部下到了各级乡镇,并开始了对当地干部的培训大会。下午3点又有消息传来,最后一个干部已赶到其所辖自然村。“我们要保证每个村都有一到两名脱产干部在12日以前24小时不离岗地值守在第一线。”仇局长说。 根据衡阳县5月11日的《工作情况汇报》,当时全县登记返乡人员已达6163人,其中广东方向5226人,北京372人,山西14人。其中来自重点疫区,且尚未结束隔离留观期的为4396人。目前尚未发现一例确诊或疑似的病例。 这些农民工或学生被接回各个乡镇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接受检查,“我们是逐人过筛——在各个入口都设置岗哨,所有返乡人员都要登记、检查,并进行一个礼拜的隔离观察。确认安全后发给检查证,才可以下到村里自由活动。”当地一位镇委副书记告诉记者。财政先行 记者了解到,截至5月9日,衡阳县已到位的抗典专项经费为121万元。其中上级财政支援20万元,本级财政筹措51.8万元,下属的26个乡镇及县级各个机构筹得49.2万,其中,最多的一个镇拿出了2万多元。 仇局长介绍,目前这笔资金确定的流向是:向每个乡镇卫生院拨付5000元,加上其他费用1万,农村共计14万元;县城里,给县人民医院12万,卫职医院8万,卫生防疫站11万。“别的费用,目前还无法精确统计。”但仇局长预计,“一天总不在20万之下。” 应急处置领导小组的朱湘衡介绍,在目前还没有确诊一个病例的情况下,他们的专项经费主要用于为预防而采取的消毒、中转、检查、病房的隔离改造等方面。 据《衡阳截至5月9日的防非典工作情况汇总》统计,仅消毒方面,“全县已设立了31个入境车辆消毒点,消毒总面积已达888万平方米。已使用消毒液10.8吨,过氧乙酸939吨,漂白精片近33.4万片。”此外还储备了“防护服500件、84等消毒液560件、过氧乙酸20件、乳酸10件、消毒片剂458瓶”。 “在31个消毒点,每天都是三班倒24小时轮值,每一班至少3个人,一个登记,一个消毒、一个配药水。”当地防疫站站长杜勋喜说。另一个开支大头是中转人员的车辆费用,朱湘衡称,29辆车都是向当地的客运公司租来的,在前8天,仅租车费用就是13万多,而且随着返乡人员的不断增多,现在一天车费已将近5万。 检查方面虽然不需要太大的物力,但对人手需求量很大,“现在我们对第一线医护人员的补助标准是每天生活费20元、补贴50元。不过这笔钱至今还没有发放,而2000名左右在岗干部的补贴问题,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朱湘衡说。 5月7日,当地长安乡的凌院长告诉记者,除了上面拨的5000元,他们还自筹了3000-4000元。但每天用于消毒、检查、购置药品的日常开支就在500多元,“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乡里的财政也十分困难,原来答应给医务人员每天30元的补贴标准,昨天刚刚降到20元一天了。” 在关市镇,该镇卫生院刘院长介绍,由于一直无钱修缮,他们“卫生院的房子还是1974年建的,比普通的民房还要差很多。现在辟出的留观病房只能放下两张病床。前一阵子,一下有二三十个学生感冒,只能拉到室外去看病,还有的医生甚至把病人带到自己家里去看了。”“挂账制”悬念 尽管各级财政已尽力而为,农村资金缺口依然不小。对照衡阳县113万的人口,121万经费平均到每个人不过一块钱左右。所以,当地官员认为专项经费只能起一个杠杆作用,急需政策配合,以期撬动更多方面的资金投入。 日前衡阳县的卫生系统已单独筹集了价值近百万的药品器械和防护用品,其中县人民医院一家就占了一半左右。 该院肖桂军院长感慨,作为一家580多人(包括近200退休职工)的二级甲等医院,他们去年2200万的医疗收入仅仅可以维系它的正常运作和开支,“拨款一年也就20多万”。 所以当刚接到卫生部关于定点医院的标准通知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肖发现,光是需要添加或更换的重大设备就是一大堆——1台呼吸机、1台心电监护仪、1台床旁X光机、1台除颤器、1台血气分析仪、1台心电图…… “很多没有经济效益的设备我们正常情况下是肯定不会买的,比如血气分析仪,做一次就要亏好几块钱。但这次都咬咬牙买下了。”肖桂军说,光是这些设备就花了县医院差不多40万。 据统计,再加上病房隔离费用,和其他药品、医疗器械、消毒用品的购买,目前县医院已投入了60多万。 刚刚解决了硬件投入,医疗费用的问题又横亘在肖桂军面前。由于国家早就公开宣布患非典的农民将由国家免费治疗,5月1号,卫生部、财政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民政部又联合出台了一项硬性政策:发热病人在被排除非典之前,可以暂免一切费用,实行“挂账制”。 而朱湘衡介绍,衡阳地方的政策更加优惠,把病人分为有医保和没医保的两类,没医保的人群中,除了农民,城镇困难职工和学生同样免费收治。 但事实上肖桂军发现,“几乎所有人现在都要求免费治疗,而我们毫无对策,因为在任何环节只要放走一个,就是重大失职。而且不光是检查、住院全部免费,连每天10元的伙食费也是我们医院在垫付。”他举了个例子,全国第一例死于非典的东莞台商的司机就在他们医院留观,“由于他曾与确诊病人紧密接触,我们对他实行了15天的重点隔离,目前各项费用已花去7000多元,全部是免费的。” 此间的关键在于,国家目前尽管出台了免费治疗的铁律,但“只见到政策没有见到钱”,挂帐后到底由谁买单的问题,现在各级政府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肖桂军说,目前防治救人最要紧,只要疫情不蔓延,基本还能撑得下去,“但再有病例发生,恐怕就负担不起了。” 一位乡镇医院的院长由此担心,如果上级政府在事后不完善补偿的机制,这场非典危机,将是对中国农村本已残缺的公共卫生体系的一场危机。 不过,肖桂军在记者采访的当天上午,刚刚接到了县里转发的省卫生厅的传真,“要我们把装备的发票、验收单等寄到市卫生局,再汇总到省厅。说是今后会统一地酌情返还,希望能尽早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