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最新报告：中国经济均衡增长的未来动力

　　本报记者 綦久竑 上海报道

　　继“中国的5大神话”后，2月底，高盛又推出了系列报告“中国经济的6大问题”。内容涉及GDP增长、银行问题、国企改革、政府财政负担、营商环境和未来5年经济增长的驱动力量等核心课题。

　　这一系列报告由高盛大中华经济的研究主管，经济学家乔纳森·安德森主笔。2月份只推出了其中第一份报告《中国经济的实际增长速度究竟有多快？》，据安德森透露，今后每月将推出一份报告。

　　本报记者通过电话采访了在香港的安德森。安德森认为，未来3到5年，预期中国经济将进入一个稳定均衡增长的时期，实际年平均增速介于7.5%到8%之间。

　　安德森不认为中国两三年内会爆发银行危机。但如果中国政府没把国有银行重组成一个比较健康的体系，却马上开放资本项目，就会带来非常负面的影响。

　　对于国企转轨问题，安德森认为，只要政府能保持一个较快的经济增长速度就不至于造成梗阻，只要保持GDP实际增速在6%以上，问题就不会大。

　　《21世纪》：去年你和胡祖六推出“关于中国与世界的五大神话”系列报告，针对的是海外流行的中国威胁论。现在你又推出了“中国经济的六大问题”系列报告，是否像五大神话那样有一个总体的观点，或者有一个对中国经济的倾向性结论？

　　安德森：没有。五大神话都是指向中国威胁论的，而这次通过对中国经济的内部透视，我发现有很多各不相同的问题纠结在一起，很难用一个概念把它们涵盖进来。比如，中国经济的实际增长速度究竟有多快？

　　银行系统会引发一场危机吗？那些尚待改革的国企会不会把整体经济拖下水？转型期间面临的财政压力会让政府破产吗？在中国这样一个过度竞争的环境里，有谁能够真正赚钱？最后一个问题，决定未来增长的关键驱动因素究竟是什么？

　　这份林林总总的清单，都是我们的客户和其他分析人士观察中国经济时最关注的问题，也是中国经济发展中面临的老大难问题。

　　由于后面五个部分的报告还在撰写之中———我希望能够每月向我们的客户推出一篇———今天我无法给你一些基于精确计算的结论。但至少就已完成的部分而言，我可以说得出了一些有意义的结论。

　　《21世纪》：海外对中国GDP增长数据的质疑，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质疑的原因，究竟是中国统计数据采集时的失真，还是主要因为中外双方在统计口径方面不完全匹配，或者是因为这些数据无法得到系统的验证？

　　安德森：1998年以前，国家统计局基本是依靠省级与省以下的统计机构和国企层层往上汇总数据，他们也承认，地方上报的数字并不总是可靠。自那以后，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来源开始多元化，来自地方和国企的数据今天只占40%-50%，剩下的则依靠其他独立来源。这个过程还在进行之中。

　　其实中国统计数据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当前，而是在1996到1998这几年间，我们发现自己推算出的数字和官方公布的数据偏差太大，前几年报的数字偏高，这两三年地方上报的数字则偏低和偏稳。我们核算后的数据显示，中国经济这几年的增长实际上是一个明显的V型曲线：从1996年到1999年急剧放缓，而从2000年至今则呈现快速回升。我们认为，去年的实际增长应该超过了官方公布的8%。

　　最近数年，官方公布的数字每年都差不多，这可能是最保险的，因为如果今年和去年相差较大，地方官员就得向上面解释原因。这样呈现出来的经济增长曲线就变得过于平直，实际增长过程中的波峰和波谷都被人为抹平了。

　　《21世纪》：你们采用的计算方法是否和中国官方的计算方法不一样？

　　安德森：GDP的计算有两种方法，一是生产法，中国到目前为止主要采用的是这种办法，另一种是支出法，美国等发达国家多采用它。1998年以后，国家统计局也开始发展基于支出法的统计系统，和生产法相比，它的好处是采用抽样而不是依靠地方和国企上报数字。在计算GDP的增长数据时，从名义数字到实际数字会有一个调整，比如某年的GDP名义增长是10%，同期价格水平上涨了3%，实际的增长就要扣减这3%，最后的结果是7%。

　　1998年，官方公布的名义GDP增长率为5.21%，按生产法推算的实际GDP增长率为7.8%，由此推算，当年的整体价格水平应该是下降了约2.6%。如果看支出法的数字，名义GDP的增长应该是5.5%，但在我们根据一项项的价格指数进行扣减后发现，1998年的价格下降幅度只有0.5%。所以，如果按照支出法计算，当年的实际GDP增长应该是6%，而不是7.8%。1999年的情况也差不多，官方按照生产法计算的实际GDP增长率为7.1%，我们用支出法计算的实际GDP增长率则是4.8%。2001年则相反，按照生产法计算的实际GDP增长为7.3%，而用支出法来算则是9.4%。

　　《21世纪》：为什么差距会有这么大？

　　安德森：我们知道用生产法计算具有不可信因素。

　　国家统计局也在报出用支出法算出的数字，但还不成熟，而且是年度采样，所以现在主要还是依靠生产法。

　　我们现在采用的则是一套代表性的指标体系，叫做“高盛中国波动指数”(GSCA)。

　　《21世纪》：你们的客户为什么关注中国的GDP增长？

　　安德森：因为这和他们的投资利益密切相关。10年前，中国经济基本是自给自足，如今进出口量都已经很大，今天，中国在国际石油、钢铁和铝矿石等很多市场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解中国实际的GDP增长情况和未来趋势，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其次是外国直接投资(FDI)。比如外国汽车公司要到中国投资建厂，就必须了解实际的GDP和消费需求的增长水平。

　　当然，金融市场受到的影响相对要小一些。因为中国的金融市场目前还基本没有对外开放，同时这里主要受企业利润和市场交易价格两个因素的影响，尤其是后者，而它与中国GDP的实际增长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21世纪》：在报告中，你预测未来3到5年，中国经济将进入一个稳定均衡增长的时期，年均实际增速介于7.5%到8%之间。理由何在？

　　安德森：我相信，未来3到5年，中国经济的驱动力主要来自以下4个因素：交通和通讯基础设施投资以及内部贸易壁垒拆除所带来的新一轮公司扩张，去年十六大在民营化和企业购并方面给出了新的指引，由居民收入增长和消费金融推动的在住房、汽车和电子产品等方面需求的明显增长，股票市场的自由化和国有银行体系的资本重组会为中小企业和私人企业提供必要的金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