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曲线”贸易 国货进入伊拉克的秘密通道

　　“上周我打电话到伊拉克，家人说国内关闭市场了。”2月26日，浙江义乌市金村B区一套单元房里，伊拉克阿尔瑞福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兼驻义乌首席代表穆罕默德一脸愁容。

　　5年前，穆罕默德和亲友创办了这家贸易公司，主要经营中国生产的小家电、日用品、装饰品及服装。穆罕默德在义乌负责商品采购，然后运回伊拉克由家人在巴格达销售。

　　53岁的穆罕默德当过15年兵，后成为一名教师，虽在伊拉克有一个不小的苹果园，收入还是很低。“看到国内物资极度匮乏，许多人都出国做贸易。”

　　2002年是该公司驻义乌办事处忙碌的一年“一般情况下，公司每个月发回伊拉克的商品有10多个集装箱，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中国商品在伊拉克往往以翻番的价格卖出，利润相当可观。”穆罕默德说。

　　聊得兴起，穆罕默德拉起裤角，扯了扯袜子说：“这个在我们国内卖得很好，义乌的批发价大概每双三元人民币，在我们那儿能卖到六七元人民币。”

　　由于伊拉克局势渐趋紧张，从2月份开始，穆罕默德就再没有向伊拉克发货，单算中国和国内的店面租金及仓储费用，他估计每个月会损失8000美元。

　　“据我所知，现在中国与伊拉克之间的民间贸易已经停止了，我们在国外的商人不敢往国内发货，而国内的商人也出不来。”穆罕默德说。

　　中国货走俏伊拉克

　　据外经贸部西亚非洲司一官员透露，2002年中国与伊拉克贸易总量约为5亿美元，其中出口4.2亿美元。

　　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系甘春开博士指出，1996年底开始的联合国“石油换食品计划”属于一种联合国组织下的政府行为，民间贸易并不在“石油换食品计划”之内，伊拉克国内的厂商也不能直接和国外做贸易。所以如果把大量以转口贸易形式存在的民间贸易算在内，中伊之间的贸易额会更大。

　　穆罕默德说：“中国商品质量好、价格低，深受伊拉克人喜爱，加上伊拉克人对美英等西方国空商品有一种本能的抵制情绪，使得中国商品在伊拉克国内的市场占有率高达90%以上。”

　　伊拉克阿尔巴赞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同样在义乌设了办事处，该公司驻义乌首席代表色兰说：“公司是在阿联酋做生意时经伊拉克同行介绍才知道义乌的，这里的商品的种类很多，我们不必跑多个城市进行采购，为满足我们国内不同阶层的需求，我们还在广州和石狮设立了办事处。”

　　义乌市涉外服务中心王鹤亭副主任介绍，“虽然在义乌登记的伊拉克公司办事处仅有3家，但据了解类似规模的伊拉克贸易公司驻义乌的办事机构应该有10多家，每个办事处约有四五人常驻，加上一些零散的游商，在义乌的伊拉克商人数量应该有100左右。”

　　“大部分伊拉克人来义乌做生意都喜欢上了这里，不仅由于利润丰厚，更多的是中国和平环境的吸引。我想我会在中国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娶个中国媳妇。”色兰半开玩笑地说。

　　中伊民间“曲线”贸易

　　外经贸部的公开资料显示，在“石油换仪器计划”实施后，我国积极组织有关公司参加伊政府招标，截至2000年11月15日，我国有60余家公司参与“石油换食品”项下竞标并与伊方签订了650余份出口合同，总金额超过16亿美元，已获联合国批准近500份，金额约13.4亿美元，中石油、东方电力、中化、中建等25家企业在伊拿到了订单。另据了解，前期我国向伊出口的商品主要是食品、医药及医疗器械，之后主要以机电产品为主，包括水泵、挖掘机和石油机械等。

　　而外经贸部办公厅新闻处一位官员透露：“中国参与‘石油换食品计划’的项目目前已经停滞，命都快没了还做什么生意！”

　　虽然“石油换食品”项下中伊贸易由国有公司唱主角，但中伊间的民间贸易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被喻为‘中东的香港’的阿联遒城市迪拜是海湾地区的贸易中心，2002年迪拜地区与中国的贸易额达90亿美元，出口到这里的商品30%用于阿联酋内销，70%进行转口，转口目标国家为伊拉克、伊朗和沙特。在中东的中国商人与伊拉克商人以交易所在国家的货币进行现金交易。”设在迪拜的阿联酋索雀国际贸易公司CEO郭永刚先生在接受越洋电话采访时说。

　　义乌的两家伊拉克公司则通过在注册地上做文章解决贸易限制问题。阿尔瑞福贸易有限公司的注册地原本是伊拉克巴格达，但出于贸易考虑又在土耳其进行了注册。阿尔巴赞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干脆在阿联酋迪拜注册，如此一来公司京戏有直接与中国进行贸易，再经迪拜向伊拉克国内输送物资。

　　据穆罕默德介绍，货物走波斯湾要经过科威特，那里有美国军舰巡逻，货物很容易被扣押，所以现在这条路线是几乎没人走。由于公司在土耳其注册，从土耳其走就可以避免被扣，但绕了个大圈，运费增加不少。一般的路线是，货物由宁波港发出经苏伊士运河、地中海到达土耳其的麦尔新港，再经由陆路到达巴格达。

　　而色兰所在公司则是先把货物运到迪拜，再经陆路和海路两条线运送到伊拉克。海运原本是可以直达伊拉克巴士拉港，但现在港口被封锁了，如有伊拉克北部城市的货单，只得绕道海运到土耳其再陆运到北部城市，如果有伊拉克南部的订单，则通过沙特运送。

　　中国商人“非常应对”

　　2月26日，记者在义乌采访时偶遇第二天就要前往迪拜考察市场的浙江绣锦服饰有限公司董事长张锦福。

　　浙江绣锦服饰有限公司于2002年下半年在迪拜设立了分公司，但最近情况不是很好。张此次前往迪拜，一是解决分公司存在的一些问题，二是进一步考察中东市场，开拓业务。

　　“最近伊拉克局势对贸易的确有一定影响，但中东地区的市场潜力巨大，预计公司今年在中东业务能做到三四万美元。伊拉克局势稳定后，我们也很愿意开拓伊拉克市场。”张锦福说。

　　目前在迪拜的中国公民多达5万左右，而拿到工作签证的常驻中国人已达8000人，大中型的中国公司大约有60家左右。

　　“1月份义乌对中东的贸易额同比增长了100%多，2月份的统计数据还没有出来，但肯定会受到紧张局势影响。”对中东贸易有一定研究的义乌市涉外服务中心人员周文斌说，“这种状态拖得越久对中国商人有‘要打就赶快打，速战速决’的想法。由于义乌商人在阿富汗重建时分到了‘一杯羹’，所以期待着能有‘伊拉克重建’带来的巨大商机。”

　　郭永刚说：“现在迪拜行商的伊拉克人明显减少了许多，公司也有一段时间没和伊拉克公司做生意了，也很少听到别家公司与伊拉克有往来，我们会根据局势做出业务调整，如果海湾全部被封锁，我们会考虑退回国内或提前做好战争的应对准备。”迪拜的中国商人大部分与郭一样采取观望的态度。

　　甘春开指出，近年来的中伊贸易是一种非常态贸易，伊拉克局势紧张对中伊的民间贸易有一定消极影响，安全和政治风险加倍地扩大，但也会给那些喜欢在高风险加倍地扩大，但也会给那些喜欢在高风险中获得暴利的商人提供机会，这是民间贸易进行的原动力。

　　欺盼和平

　　记者采访中接触了10余个伊拉克商人，在谈到海湾紧张局势时，均不愿过多地言及战争，都渴望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来进行中伊贸易。

　　两年时间里穆罕默德仅在伊拉克呆了4个月，“回伊拉克主要是为了联系客户以拿到更多订单。”穆罕默德说，“如果局势不紧张，如果没有制裁，我肯定能把生意做得更好。”

　　穆罕默德的话不是没有根据。如果局势不紧张，货物能够直接由中国发运到伊拉克，何必从土耳其绕一个大圈子，单运费就能够节省一大块成本；如果没有联合国的制裁，伊拉克的石油资源出口能够使伊拉克国民生活水平快速提高，中国商品将会获得更多的对伊出口。

　　虽然不得不面对订单稀少的困境，在中国的伊拉克商人们还是为自己能够远离战火威胁而庆幸，色兰说：“现在我能够在中国已经很幸运了，惟一的愿望是美英如果真要动武的话，不要针对已饱受苦难的伊拉克人民，我会在异国他乡为同胞祈祷，向真主为他们乞求和平。”(席罗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