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很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经过银行门口的时候经常会有人问你，要不要外汇，要美元吗？我们把这些人称为黄牛，他们所做的就是外汇黑市交易。我这里有一个数字仅从去年年初到今年8月份，全国查处的外汇黑市交易额就达5亿多美元。那么这些巨额的外汇黑市交易都是如何进行的呢？今天我们就一起来揭开这个秘密。来到演播室参与话题讨论的是国家外汇管理局管理检查司副司长杜鹏。

　　今年四月，在福建一次打击非法买卖外汇的行动当中，执法人员顺藤摸瓜，挖出了一个大案。

　　2002年3月29日，福建省莆田市外汇管理局和公安部门在当地一个储蓄所门前，抓获了8名倒汇份子，查扣了21本存折，人民币4.89万元、外币900多美元。数目虽然不大，但是经过进一步调查后，发现案中有案，一个名叫方建峰的幕后老板终于露出了马脚。

　　在这21本存折中，大部分的资金往来都和一个叫陈云萍的人有关，实际上陈云萍却对这些交易并不知情。经过调查，陈云平本人没有使用过自己的账户，而黄牛的老板方建峰借用了她的身份证开设了这个账户，从事非法交易。

　　记者：从你这个户头上转账都是你操作的吗？

　　犯罪嫌疑人方建峰：是我操作的。

　　记者：也是你签字的？

　　犯罪嫌疑人方建峰：是我签的。

　　原来这个犯罪团伙由方建峰和他手下的多个黄牛组成，当需要外汇的个人或公司找到黄牛时，方建峰就会指令他们将人民币存到陈云萍的账户上，到款后方建峰按照商量好的黑市价格将相应的外汇存到黄牛账号上，接着黄牛再把钱划拨到购汇者手中。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这些交易都是通过非常方便的本外币一本通储蓄账户实现的。

　　外汇管理局莆田中心支局国际收支科林东升：方建峰以陈云萍名义开设的账户从2002年2月20日到3月29日39天的时间，涉嫌外汇非法交易存取1480笔，金额1448万美元。

　　令人惊讶的是，这场非法交易的明细账达9000多笔，金额近一亿美元，方建峰除了使用陈云萍的账户外，还使用黄玉仁、李玉仁、陈玉妹等多个账户进行非法外汇买卖。而他手下的黄牛也借用或盗用了他人的身份证建立银行账户，致使交易错综复杂，9000多笔交易只有1480笔得到确认取证，大量的交易因为无法找到买卖双方的真凭实据而无法确认。

　　外汇管理局福建分局外汇检查处处长陈耕：打一个比方，有的人他已经死了或是虚假的，那么我们就找不到这个证据，所以无法固定笔录和固定证据，不好对他定罪。

　　记者：那定罪的金额和实际交易金额您觉得能差多少倍？

　　外汇管理局福建分局外汇检查处处长陈耕：大概会差几十倍吧。

　　这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在打击活动中，福建莆田市外汇支局根据这类黑市交易依靠本外币账户的特点，开发了一套外币现钞大额报备预警系统，通过与各银行联网，他们能实时的对频繁外汇交易、或者超过15万美元的大额交易、和异常存取状况进行预警，并列出黑名单进行监控。

　　主持人：看来，在打击外汇黑市的交易中，执法人员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据了解，我国法律规定，非法买卖外汇数额在20万美元以上或非法所得数额在5万元人民币以上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目前，方建峰已被莆田市人民检察院以非法经营罪逮捕，有关案情正在进一步审理中。那么究竟如何来界定什么是非法外汇买卖呢？

　　副播：非法外汇买卖是指不通过国家规定的交易场所从事外汇买卖业务，私自进行外汇买卖、变相买卖外汇或倒买倒卖外汇、扰乱外汇秩序的行为。比如说，利用银行柜台进行账户转换，私自兑换外汇、通过倒汇黄牛私自兑换外汇、通过地下钱庄、倒汇方式兑换外汇。它的主要表现形式是街面上零散的黄牛，还有具有银行部分功能的地下钱庄和地下黑窝点。

　　主持人：那么除了这两种主要的手段以外，非法外汇交易究竟还有哪些手段呢？

　　杜鹏：目前从打击外汇非法交易的情况来看，现在交易的主体由过去的个人向现在的一些企业转变，这些企业形成了一种专门从事地下服务的，带有银行性质的地下钱庄，形成了一个系统化的操作方式。由于地下钱庄的资金量比较大，而且在交易的行为过程中也是比较隐蔽，因此它所带的危害性也就更加严重。这种交易的特点是它的人民币资金交割在境内，外币的交割在境外，如果不法分子想得到外汇，他只要把相应的人民币数额，按照一定的比例打到地下钱庄指定帐户，地下钱庄就会通知境外的合作人把相应的外汇数额打到购汇人的境外帐户上，如果境外取得的外汇想汇回国内就采取反向操作，那么本币和外币这种双向境内外对敲做法在黑道上的术语叫打数。

　　主持人：这些年我国存在的非法外汇交易已经从过去以个人为主的小额交易，逐渐扩展到以企业为主大规模的、系统化的非法交易，这种变化对我国经济发展究竟会带来哪些危害呢？

　　杜鹏：实际通过外汇黑市和地下钱庄进行交易的外汇，是游离在国际收支统计之外的，由于它是地下经济活动，对它的资金量和具体数额是很难进行掌握的，因此它会直接影响到国家有关部门对外汇形势的判断，甚至对外汇收支统计的准确性，以至于直接影响到相关的外汇管理规定制定。此外，非法外汇交易的存在，还会助长亏空国有经济的偷盗现象愈演愈烈，成为走私、逃税、骗税、逃汇、转移外汇资金等各种外汇违法犯罪活动的有效掩体和催发剂，引发经济犯罪的恶化膨胀。

　　主持人：看来，外汇黑市的存在确实影响了外汇市场的稳定，威胁到了国家的经济安全。其实，我国对于外汇黑市的打击从很早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我国外汇黑市，最初主要是一些个人为了满足自身的外汇需求而产生的，交易比较零散。1996年，我国实现人民币经常项目可兑换后，外汇政策进行了重大调整，企业和个人正当的购汇需求都能够得到满足，大量的黑市交易主要被用于走私、贩毒、洗黑钱等违法犯罪活动，黑市交易的组织形式也开始向高级化方向发展。目前，跨地区、跨国界从事外汇黑市交易活动成为了一种主要作案模式，而以个人名义集资，设立地区性地下黑钱庄，设立疏通关系，建立境内外违法外汇和人民币资金流动渠道更是走私、洗钱等违法作案不可缺少的手段。

　　国家外汇管理局福建省分局局长周业樑：如果有了这一条不正常渠道，那整个国际资本的进进出出就处于一个失控状态，我国的经济金融秩序就可能很快被他们破坏了。

　　从1998年以来，国家外汇管理局就联合公安、工商、海关、税务等部门开展了打击外汇黑市交易的专项斗争。据统计，自去年初至今年8月底，全国组织打击非法买卖外汇活动730次，捣毁非法买卖外汇窝点158处，抓获1181名涉案人员，总涉案金额高达5.2亿多美元，沉重打击了外汇违法分子的嚣张气焰，全国外汇秩序明显好转。

　　主持人：在坚决打击黑市的同时，国家外汇管理局也在保证居民合理用汇方面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一些调整。

　　副播：根据我国外汇管理有关规定，居民个人出境旅游、自费留学、探亲、境外就医等用汇都可以凭有效凭证，经外汇指定银行审核后，在规定的标准内播进行购买。如果需要的外汇超过了规定标准，须经国家外汇管理局及其分支局审核。国家外汇管理局在防范黑市的同时，也为满足个人资金需求调整完善了相应的外汇管理政策，如放宽个人自费出国留学用汇政策，调整美元港币等外币现钞的银行收购价等等。

　　主持人：确实，我国在严厉打击外汇黑市活动的同时，也在积极的根据市场发展情况调整了管理的某些政策。杜副司长我们看到，一方面严厉打击，另一方面外汇黑市一直悄悄的存在着，这是不是和社会里某些居民在社会发展的某种需求有着密切关系？

　　杜鹏：人们的预期心理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那么为什么目前非法外汇交易却愈演愈烈？这里边有一些深层次问题，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说不法分子这种受利益驱动，有一些铤而走险来继续从事非法的外汇交易活动。比如说一家企业他为了逃避进口关税，就采取少报进口数量的方法。那么他少报的这部分资金在银行里是得不到解决的，这部分资金就必须通过外汇黑市非法交易来获得，这是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就是一种非法的收入转移到境外，也需要通过这种地下钱庄来进行解决，比如说挪用公款、贪污受贿、走私这种非常所得。

　　主持人：针对现在的市场情况，我们的管理部门今后将如何下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杜鹏：我们觉得黑市的存在，应该是长抓不懈，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在外汇管理上要开正路堵邪门，现在我们在研究，如何进一步满足居民购汇的需求，提高服务质量简化手续，同时还要进一步加大打击的力度。今年国家外汇管理局下发了居民个人因私购汇管理实施细则，对居民因私购汇的范围和数额都进行了调整。此外也对购汇的银行由原来的一家增加到现在的四家，都可以办理居民的购汇，另外也允许居民异地购汇。

　　主持人：这些政策跟以前比起来已经有非常大的调整，居民可以通过很多正常渠道得到他们所需要的一些合法外汇。

　　杜鹏：国内的居民主要是合法用途的外汇，都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得以解决。

　　主持人：今天我们关注的是打击外汇黑市交易，央行行长戴相龙在上月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曾表示：我国现行金融体制仍不能够完全适应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要求，需要进一步改革。而外汇市场的健康运行，也就成为了金融改革深入开展的条件之一。然而打击外汇黑市交易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有持续、深入的开展下去，才能稳定金融市场秩序、保证国家经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