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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杨联民李刚 特约通讯员忻文轲
今年4月5日，本报第二版刊发的有关某消费者(陈恩)在上海镇坪路街头砸沪产“双菱”牌空调的新闻《维权乎？敲诈乎？》最近已有下文。来自上海警方的消息令人震惊。
上海市公安局奉贤分局日前已将涉嫌损害商品声誉罪的陈恩等四名犯罪嫌疑人移送检 察机关起诉。据悉，他们是我国1997年新《刑法》设立损害商品声誉罪名后，首次受到刑事起诉的犯罪嫌疑人。
闹市街头当街砸空调
今年3月和5月，南京和上海的闹市街头曾出现过一名壮汉，他手持铁锤，高高抡起，猛地砸向地上的一台双菱壁挂式空调机。一旁，空调主人手持“双菱空调，质量低劣，投诉无门，砸毁有理”的标语，不断嚷道：“照着双菱牌子给我砸！”不一会儿，这台空调机已被砸得面目全非。
空调主人是江苏连云港市黄海度假村的老板，叫陈恩。陈恩说，去年3月，他承租了连云港黄海度假村客房部，并于4月份在该市一电器公司购买了上海生产的双菱牌空调共计84台。6月中旬正式启用时，当天就坏了6台，而且噪音很大。陈出示了连云港环保部门噪音超标检测和南京质量监督中心检验单，鉴定结果是双菱空调为不合格产品。但上海双菱空调器制造有限公司来人检查后，认为空调没有质量问题。提出如果请来大家公认的权威机构检测，公司不仅承认检测结果，还愿意通过诉讼解决双方争议。然而，陈某等人拒绝双菱公司建议，从今年开始频频在报纸散布所谓双菱公司空调质量低劣，影响其正常营业的消息，继而发展到3月14日、3月28日、5月13日先后三次在南京、上海当众砸毁双菱空调，并盛邀记者参加，多家报纸和电视对此作了报道。陈恩还说，在向有关部门投诉时，对方竟然说他是一个经营者而不是消费者，因此他的问题也不能完全参照消费者投诉来处理。在度假村面临停业、投诉无门的情况下，他只好用砸空调来泄气。
锤子背后存在阴霾
今年3月砸奔驰事件引起全国广泛关注。之所以消费者要做出“砸奔驰车”这样的极端行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希望通过舆论报道，形成强大的社会压力，以此作为解决问题、维护合法权益最后的希望。陈恩是这样的消费者吗？
据双菱公司透露，关于84台空调质量的纠纷，双方去年就有争执。围绕质量纠纷，去年11月，该企业技术人员专门对其中59台空调实地运转检测，发现室内机运转噪音正常。8台噪音偏大的室外机有6台是因为安装条件不佳，排风受阻。84台空调总价是269206元，陈恩当时只付了10万元，后来非但不再付款，还要索赔500万元。他还多次威胁说，不给钱就联系新闻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抡锤砸空调。第一站南京，第二站上海，第三站北京，要搞臭企业。同时，陈恩与他的两名合伙人金月根和金家祥轮番纠缠双菱公司，催逼索要钱款。
双菱空调是拥有国家质检总局颁发的榜上有名的免检产品。从2000年开始实施免检制度以来，全国还没有出现过消费者投诉免检产品的质量纠纷。获得过消费者信得过声誉的免检产品怎容得如此“敲诈？双菱公司终于忍无可忍，向公安机关报案。
缜密侦查抓获四嫌疑人
今年4月26日，上海市奉贤公安分局经侦支队来了两个报案人，他们神情颇有些焦虑：“面对这样利用新闻媒体砸商品牌子的消费者，我们该怎么办？”来者正是双菱公司的代表。
经侦支队有些为难，武汉砸奔驰车、合肥砸美菱冰箱，最近新闻媒体报道这类事特别多，公安机关能否承办此类案件？
消费者是否能用这种方法维权？大多数法学界人士对这种做法表示异议，认为这不利于事情的解决，大锤一挥，一些有利证据也被砸掉了，以后无法进行进一步的司法鉴定。
如果大多数不公、侵权事件和问题都寄希望通过极端的行径来解决，至少说明我们解决问题的什么环节已出了问题。
如果这种极端行径被某些心术不正之人利用，演变成一些人打击对手的“法术”，那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一旦企业或商品声誉被侵犯，就会使消费者对商品及其经营者的信任程度降低，导致产品积压、滞销，资金占用等困难，从而在商业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
警方挑战新案
侦查员在进行外围调查时发现，黄海度假村根本没有接到停业整顿通知一说。在里面过夜的5名客人称空调质量很好，噪音也不大。而与度假村3米之隔的居民也反映，不存在空调噪声影响他们正常的生活的问题。
另外，当地环境检测中心承认，自己并没有鉴定空调质量的资格。他们提供的噪音证明并不能说明空调存在不能制冷制热的质量问题。因为引起空调噪声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电压不稳、安装不当、氟利昂多少等因素，所以报告只能说明该区域的噪声超标，不能说明空调质量存在的问题。从江苏省质检中心调查情况也证实，南京质量监督中心的检测报告不具有代表性，不具有法律效力，不能作为定性定案的证据使用。
公安机关从掌握的种种证据分析，此案的确存在恶意捏造事实，并实行敲诈的嫌疑。根据新刑法的规定，故意在公众场合捏造并散布虚假事实，损害他人的商品声誉，给他人造成巨大损失的行为涉嫌损害商品声誉罪。于是经侦支队于5月13日正式立案侦查此案，而就在那一天陈某等人又当众砸了一次双菱空调。
为了取得确凿证据，警方于5月15日委托上海质监局质检所对该批空调做鉴定，检测结果是：该批空调的噪声及制冷制热等重点指标均符合国家质量标准。接着，地处广州的国家技术质量检测中心对这批空调也给出了相同的权威检测结论。5月20日，陈恩、金月根、金家祥等三人被刑事拘留。
大锤最终砸了自己
在威严的法律面前，陈恩等人开口交代了事实的真相。由于他们承包的度假村地区偏僻，人流稀少，经营不善，生意不景气，付不出剩余的10余万货款，遂以空调存在质量问题为由向双菱公司索要钱财。为了给对方压力，他们到连云港和南京做了两个“鉴定”。在南京做的那个鉴定中，第一次做出来的结果为合格，他们不要这份鉴定结论。而后，他们塞给鉴定人2000元，要求做第二次鉴定。于是鉴定人用失灵的仪器，得出了一个“噪音超标”的结论。接着，他们又和南京某报记者钱广如串通，来了一个“砸空调、泄民愤”的“新闻策划”。为此，他们先后“支付”了1.2万元的酬劳。
6月6日，警方将南京某报记者钱广如抓捕归案。他承认了收受酬劳、协助策划并招徕记者报道的事实。钱亲笔供述：“十分自悔和沮丧，为了1.2万元钱，将自己的人格、职业道德抛在脑后，断送了自己的前途，也害了家人……”
审计事务所的审计报告显示，双菱公司因为这些不实报道，生意一落千丈，各地退货频频，直接经济损失在70万元以上。
6月21日，陈恩等4人被依法逮捕，8月7日警方将此案移送检察机关依法起诉。至此，全国第一起损害商品声誉案的侦查工作宣告结束。(29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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