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经济保持了较好的增长态势,但物价仍在去年第四季度以来的低通道内运行。随着物价水平的持续走低,降息预期再度抬头。那么,年内利率会否再度下调?

　　利率有无下调空间

　　第八次降息以后,我国目前名义利率水平处于新的历史低位。一年期存款利率由2.25%下调为1.98%,扣除利息所得税后为1.584%,再减去一季度物价平均涨幅-0.6%,实际利率为2.184%。降息空间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余地。不过,经过连续8次降息,我国实际利率从1996年5月首次降息以来已逐年平均下降了3个多百分点,落至新的历史低位,单纯从降息幅度看,再降息已颇有难度。

　　经济增长是趋势性的吗

　　利率调整与物价同经济增长的关系利率调整,依存于物价与经济增长态势同时发生什么变化,而不是只看物价。1996至1999年利率连续下调,这期间经济增长和物价都在回落；2000年、2001年利率未作调整,是因为经济增长和物价都在回升。最近一次降息也是因为2001年下半年以来重新出现经济增长由升转降和物价负增长。因此,只要经济增长与物价不同步走低,利率下调的充要条件就不成立。

　　经济增长:趋势性还是暂时性?利率调不调整,要看物价与经济增长态势的变化,而首先要看经济增长态势发生了什么变化。

　　从发展趋势看,虽然国民经济仍面临消费不足、物价下跌等突出困难,但经济增长的态势不会逆转,并可能有加快的趋势。首先,投资增长仍然维持在较高的水平上。

　　另一方面,中国2800个县级经济体的开发度还远远不够,农村拥有大量的存量消费市场,中国经济有着长期增长的深厚需求潜力支持。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景气调查,一季度劳动力需求景气、消费信心指数等均有明显回升或一定程度的回升,这表明最终消费需求有望恢复。外需方面,尽管世界经济走势尚不确定,但毕竟出现了复苏迹象。世界经济复苏,有利于我国出口的扩大。

　　总的来看,由投资增长和需求回升所决定,我国一季度经济增长是趋势性而非暂时性的,在2002年中可以继续保持较快的增长。

　　降息会影响哪些人利益

　　企业利益前7次降息,已累计减少企业净利息支出近2700亿元。第8次利率调整后,据测算,2002年企业将减少300多亿元的净利息支出。因此,降息对企业无疑是有利的。

　　银行利益存贷款利率的变化直接影响商业银行的资金成本和效益。在目前我国商业银行业务品种单一,贷款利息收入占整个业务收入绝对份额和不良贷款比例仍比较高的情况下,存贷款利差过小,会有碍商业银行降低不良贷款比例和转换经营机制。

　　国家利益虽然降息可以减少国债发行成本,有利于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但存贷款利率下调也会减少国家税利。按目前8万亿居民储蓄存款折合成一年期定期存款匡算,若存款利率再度下调0.25个百分点,国家储蓄税一年将减少300多亿元,商业银行的少缴利税也不是小数。

　　存款人利益利率调整必须充分考虑对存款人利益的保护。国家统计局对全国4.4万城镇居民家庭的调查显示:2001年上半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424元,加上9亿农民,人均收入还要低一些。两三千元的收入除去吃用后,大部分要存银行,当然希望取得一定的利息收入。因此,利率调整还必须考虑存款人特别是大多数中小存款人的承受能力。因此,即使利率调整的客观条件已经具备,也必须顾及各方利益的均衡关系。

　　降息效果有多大

　　降息、消费与储蓄降息的目的之一在于刺激消费。1996年5月以来,连续8次降息,存款利率平均累计下调5.98个百分点,国家并于2000年开征了储蓄税,这些政策的着眼点和出发点是为了启动消费。但1996年以来消费持续下降的趋势并未根本扭转。在消费趋势下降的对立面,是储蓄的持续增长。近年,居民储蓄保持每年增加7000亿到8000亿元人民币的水平,增长速度与利率趋势背离。

　　降息与贷款增长1996年至2001年我国金融机构各项贷款余额增长速度除2000年比1999年上升0.9个百分点以外,其它年份都是逐年下降。这一情况表明,利息降低并未引致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的相应增加。这里需说明几个问题:一是降息本身并不能制造消费需求,只有适销的产品才能引发消费行为；二是多次降息会严重影响居民的收入预期,如果收入预期降低,即便当期收入有所增加,人们也不会用于消费,而是更多地用于储蓄；三是企业的投资活动更多地取决于项目的未来投资收益,而不是即期的财务成本。

　　利率稳定维护公众信心

　　信心就是对未来有希望。利率调整是一种很强烈的宏观经济信号,利率下调过于频繁很可能事与愿违,不仅收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会引起宏观经济信号错乱,挫伤公众信心。特别是在目前我国经济结构调整任务艰巨、社会保障体系远未覆盖全社会、世界经济复苏趋势尚待进一步观察之际,保持和提升公众预期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公众预期的好坏直接影响社会的消费和投资行为。何况,即便在利率工具能够发挥作用的领域,降息的边际效用也在下降。因此,激活投资,剌激消费,除了大力开拓国内外市场,广开就业门路等基本措施外,当前迫切需要的是维持和提高公众对未来的希望。这就要求利率信号保持稳定。

　　综合上述,无论从利率调整所依存的宏观经济变量、降息所涉及的各方利益关系处理,还是从利率下调的实际效果和可能产生的社会心理影响看,再度降息的条件既不充分,难度也大,效用也不一定好。因此,除非经济增长再度逆转,年内当不会再次降息。并且,如果国内物价随经济增长的加速、消费的增加而走强,世界经济复苏形势进一步明朗,美联储利率回调的话,我国利率可能会适当上调。

　　(管同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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