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伟

　　2001年的世界经济，可谓一波三折，变幻莫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这样的困局描述为“增长性衰退”，一种世界经济增速低于2%的呆滞状态；而经济合作和发展组织OECD则称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状况是“20年来最为严峻的时刻”。可以说2001年中国经济是运行在较之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更难应付的急流险滩中。2001年中国外贸外资态势总体上一喜一忧，喜的是引资出现了久违的恢复性增长，估计全年利用外资逾600亿美元；忧的是外贸急剧降温，年初定下的出口增长8%的目标已无望，这和2000年出口强劲增长27.8%形成非常鲜明的反差。全球同此炎凉，除非是封闭经济，否则在全球三大经济体均表现黯淡的时候，没有理由认为中国外资外贸可以对世界经济的寒意全然无谓。

　　出口有望回升

　　目前所见的中国经济蓝皮书或权威报告中，毫无例外地对2002年中国外贸持悲观态度，预测出口增长仅为3%-4%。但这可能过分低估了中国出口的巨大潜力。

　　1、回顾2001年的中国出口，最为疲弱的时段出现在第二、三季度，在第四季度，我国出口已经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2001年1-11月，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为4727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7.4%；其中出口2415亿美元，增长6.3%，累计增速已经出现了2001年度的首次反弹，累计已实现贸易顺差204亿美元。这一悄然转变显示：目前中国出口已经摆脱谷底，开始向上爬升。

　　2、2001年的出口增长是以2000年的强劲增长为基数的，属于百尺竿头攀新高，此际遭遇世界经济的剧烈动荡，其难度可想而知；但2002年的出口增长是以2001年的疲弱增长为基数的，属于逆境中艰难进取，可能没有人会认为，2002年世界经济会如2001年般地诡异难测。所以从统计意义上讲，2002年出口贸易增速原本就可能高一些，但出口的较高增速和较好绩效可能略有差异。

　　3、最耐人寻味的是2002年人民币走势对出口的关键性影响。中国人民银行在其2001年第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指出，人民币可能贬值5-10%，引致舆论大哗。该判断应该有三个隐含前提，首先是2002年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将不会有实质改变，人民币仍将钉住美元并实施强制结售汇制度；其次是政府有关部门将不会主动积极地干预外汇市场；最后是央行判断美元在短期内有可能贬值5-10%。

　　4、一系列有利于出口的因素也在悄然浮现。包括中国入世可能给出口以刺激；包括外经贸部2001年下半年一系列刺激出口的措施；包括退税和扩大外贸自主权等均可能逐渐显现效果。如果上述态势成为事实，则最乐观预期2002年中国利用出口可能较之2001年增长12%左右，最悲观估计，2002年出口增长不会低于8%！和目前众口一词的3%-4%的出口增长预测相比较，笔者可能属于明显的乐观派。

　　引资不会火爆

　　鉴于2001年中国利用外资成为引人注目的亮点，因此人们对2002年中国引资仍然寄予厚望。在2002年外资仍然会青睐中国，但要让已经接近沸点的外资热再升温，可能是不现实的。

　　1、亚太经济走势将决定2002年中国引资难以再上新台阶。20世纪80年代国际资本流动最典型的特征是日美间的资本流动，净流量上是日本输出而美国输入；90年代则是欧盟取代日本的角色。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开放度决定了中国尚未能扮演最重要的国际资本净输入国的角色，中国利用外资的主要来源仍然是港澳台资本，而非欧美资本。故中国引资主要受周边而非欧美的影响。环视东亚，在2001年日本经济已经陷入衰退且在2002年基本无望摆脱衰退泥潭，“四小龙”中新加坡、台湾也陷入衰退的窘境，香港经济则显呆滞，“四小虎”也是自顾不暇。目前还没有迹象显示，2002年东亚经济有强劲反弹的可能，这将严重限制中国引资的再升温。

　　2、2001年前10个月，中国合同外资金额和实际使用外资金额分别增长了17.5%、26.8%和18.6%，这种利用外资的飙升也许是“恢复性”的，引资方式没有显著改善，这就决定了2001年以后的几年，中国利用外资可能是一种“平台整理”的态势，即引资规模在年均600亿美元左右稳固下来，等待中国以更透明和规范的法律框架向外资进一步伸出“橄榄枝”。就引资方式而言，在过去的十年中，跨国并购逐渐取代被称为“绿地投资”的国际直接投资，成为国际投资的主流，但中国利用外资中，仅有不足5%是并购；，如果中国不能在M＆A领域、风险投资和证券投资领域有新思维，新突破，那么如何能指望这样的旧瓶装多少新酒？

　　3、变迁中的引资环境也可能构成中国引资不能演绎得更为精彩的原因。目前中国法律并没有明令禁止外资并购中国企业的行为，但目前也并没有一部专门规范外资并购活动的法律，法律法规的模糊性可能会损害中国引资的可持续性。勿庸置疑，入世必然会有力地改善中国有关利用外资方面的法律框架。中国政府期待外资在并购大中型国有企业集团上表现出积极态度；也期待着外资能更进一步参与清理不良资产的进程，但外资在上述领域的表现似乎仍是怀抱琵琶半遮面。其原因在于法律制度的完善不可能一蹴而就，例如仅上海就需要在2002年将其2094项法律清理约一半以上，此时要指望外资短期内就在中国倾情投入可能是不现实的。因此，2002年中国引资将继续巩固600亿以上的成果，不会火爆如2001。

　　与中国2002年外资外贸走势预测相关的另一议题是：既然2002中国出口仍颇乐观，引资也相对稳健，则中国的国际收支在2002年仍将延续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双顺差”的稳健态势，国际储备仍然雄厚，上述态势几乎不可撼动，对2002的中国经济仍可审慎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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