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28日，在香港举行的第14届太平洋经济合作会议上，中国外经贸副部长龙永图肯定了香港政府提出的在内地与香港之间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建议，并指出要把澳门纳入进来。最近，中央原则上同意了内地与港澳建立自由贸易区的构想，并责成外经贸部成立专门小组，与港澳特区政府有关部门一起研究具体推进措施。建立自由贸易区，是在加入WTO之际，我国政府参与经济全球化和区域集团化合作最积极的进取姿态，也是关于内地与港澳经济合作问题上，最符合现实需要、最到位的一种发展模式。

　　自由贸易区与WTO框架相辅相承

　　自由贸易区是经济一体化的一种形式，也是战后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现象。美、欧、日等发达国家为推动贸易自由化，一直致力于在世界各地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发展中国家和各类区域组织也在纷纷仿效。目前，全球已有240个自由贸易协定，在世贸组织的142名成员中，形成了135个自由贸易区。

　　自由贸易区具有关税联盟的特点，即在参与成员之间相互取消关税和其他贸易限制，同时又各自保留自己的对外政策，特别是关税政策。

　　从WTO的法律体系看，自由贸易区与之是相容的，例如关贸总协定(GATT)第二十四条第4款表明了对自由贸易区的基本态度：“建立关税同盟和自由贸易区的目的，应为便利组成同盟或自由贸易区的各领土之间的贸易”；第二十四条第5款还提出：“作为对最惠国待遇的例外，允许各缔约方在其领土之间建立关税联盟和自由贸易区，或根据建立关税联盟或自由贸易区的需要而采取某种临时协议”。

　　由这些条款表达出来的含义可知，自由贸易区与WTO的框架是相辅相承的，其运作原则是，通过局部性促进区域贸易自由化，达到总体上推动全球贸易自由化和经济一体化的目标。

　　从珠江三角洲向内地延伸

　　在内地、香港和澳门之间建立自由贸易区，形成比一般世贸组织成员之间更紧密的贸易互惠关系，采取更方便、灵活的方式和措施来促进内地与港澳地区双边经贸关系的发展，这体现了内地与港澳之间一个国家几个关税区的特殊关系，有利于在“一国两制”的原则下加强彼此间的贸易往来，有利于为内地参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区域合作以及在WTO框架下建立各种类型的区域经济全球化组织构筑战略性桥梁。

　　自由贸易区不可能一开始就涵盖辽阔，发展状况千差万别的全国各个区域，需要在有条件的地区起步和进行试运行，成功之后，再将贸易协调的功能向内地全面推开。

　　所以，内地同港澳之间建立自由贸易区最可能实现和能够率先启动的区域是珠江三角洲地区。因为珠江三角洲同香港、澳门事实上已经组成了一个相互依存、优势互补的经济圈。港澳与广州、深圳之间有珠江航道相通，拥有深水港，形成了发达的铁路公路网络体系，珠江下游平原的城镇布局和产业布局按中心城市—深水港—交通干线的模式展开，是一种比较成熟的冲积洲式重心区布局形态。

　　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港、澳、珠主要采取前店后厂形式，开展了从农产品、养殖业到工业生产、服务业的合作，发展到今天，香港与珠江三角洲已成为中国华南地区的经济火车头，整个地区正在以香港—深圳—广州为主轴形成富有国际竞争力的大都市圈。自由贸易区的运作通常需要地理上贯通，配套环境相应等硬件条件，需要业已存在的经济联系作为合作基础，主要以软体性制度的安排来强化运作，深化产业分工，协调贸易关系和提升经济能量。

　　深港可率先启动自由贸易区

　　在珠江三角洲中，深圳与珠海是港澳的直接接壤区，又是我国改革开放的经济特区，四地之间经济发展水平渐趋接近，经济联系广泛而深厚，货物、人员、资金流动频繁，港澳的投资相对集中，在产业联系方面，特别是深圳的高新技术产业、物流业、商贸业、金融、旅游等，同香港的互补性在日益增强，四地对于人员、产品、资金的单向流动转为双向流动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而且深圳在市场机制的形成上领先于全国，具有同港澳直接对接的制度基础，又有二线与内地相隔离，有地方性立法的制度条件。

　　在深圳的发展历程中，一直是以不断加强深港经济合作为基本思路的，例如在80年代末和90年初讨论深圳的发展战略时，主流意见是“放开一线，管住二线”，放开一线就是要深圳和香港开放边界，实行货物、资金的自由流通；1997年香港回归之际，深圳市政府所提出的深港衔接方案，也是按照自由贸易区和共同市场的概念进行设计的，这是说，深圳对于与香港建立自由贸易区已有发展目标和计划安排上的准备，也作了一些政策上的可行性研究。基于上述这些，我们认为，自由贸易区最有条件在港深或澳珠之间率先启动。

　　深港自由贸易区三种操作思路

　　更重要的是，在深港之间率先启动自由贸易区比较易于操作。

　　一个思路是，可以参照过去谈过多次的“放开一线，管住二线”的政策，并根据变化了的情况，直接把深圳特区内辟为自由贸易区，与作为自由港的香港、澳门对接起来，在两地率先实现人员、资金、商品、资讯的自由流动，实行港元与人民币通用。

　　这种做法虽然实质上是将香港自由港的属地延伸到内地境内，并不代表建立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贸易区，但它对于在内地与港澳之间逐步建立起自由贸易关系则有着相当重要的试验功能，通过试验，可以发现人员、资金、产品在自由流动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和探索解决办法，还可以在取消关税和贸易限制以及构筑统一的对外关税方面实验出有效的操作方式和实施步骤。这样做，相当于深圳再次成为自由贸易区概念下的新的经济特区。

　　另一个思路是，按照WTO所认同的授权原则，即由中央人民政府授权地方政府，例如广东省或深圳市政府，负责同香港政府商谈一国之内单独关税区之间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先在深圳或珠江三角洲地区搞次区域性的自由贸易合作，进而扩展到全国的其他地区。

　　这种做法可以援引的事例是新加坡同马来西亚的柔佛州、印尼的廖内群岛组成的增长三角的自由贸易安排，这个安排在短短四五年内取得了成功，现正向其他地区推广。

　　再一个思路是参照最近日本与新加坡商谈的自由贸易协议的做法，搞投资协议，而不是整体的关税减免，主要选择某些行业，如电子信息产业作为切入点来展开自由贸易，然后逐步扩大到其他方面。深圳是我国电子信息产业的重镇，在此行业率先展开自由贸易的投资安排，也是题中之义。

　　同内地建立自由贸易区，也是香港根据自己的需要提出的迫切要求，而不像以往那样，属于内地方面的一厢情愿，而且它已得到了中央的明确支持，表明此事已正式提上议事日程，势在必行。

　　在中国加入WTO后，深圳面临着全国改革开放格局发生变化，优惠政策全面普惠化的新形势，而建立自由贸易区则为深圳带来了率先启动的新机遇，因为无论中国与东盟建自由贸易区，还是港澳同内地建自由贸易区，都绕不开深圳这个独特的地缘位置，这应该是深圳最重要的一次大发展机会，其价值含量绝不亚于当初创办特区。冯苏宝 郭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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